吉蘭猛然睜眼。
窗外的天色蒙蒙亮,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滴答,滴答。
左側墻面掛鐘發出節奏輕響,指到六點零五分。
右手邊的床頭燈開了一宿,依舊散發微光。
吉蘭掀開被子坐起身,搓揉了一下臉頰。
他吐出口氣,開始回憶“天啟夢”予以的啟示。
‘榮登大瘟疫#2中的主要危險,源于三方,“狼面獵人”、“治愈騎士團”與“風車貓”……’
吉蘭思索著,慢慢解讀。
‘這三方似乎因未知原因,互不對付。’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狼面獵人”為“天孽教團”成員,立場混亂。他們肆意屠殺城中居民,守衛也難抗衡,所以城主才會花錢請北方“波西聯盟”的雇傭兵前來幫忙。’
‘而“風車貓”很神秘,似乎又有點像旅行商人,可以用強者的尸體與之交易……但它同樣十分危險,需要注意。’
‘至于“治愈騎士團”。’
吉蘭皺起眉,有些摸不準。
‘他們的立場必然是與“萊婭”城相敵對,且實力呈碾壓的姿態……所以在攻破城門后,大搖大擺地游街示威。’
‘不過根據天啟夢的預示,我似乎可以稍微操作一下,獲得那位副團長阿格尼的好感。’
‘如果能順勢加入他們的隊伍,或許還能從中獲取意想不到的收獲……’
正午十二點四十分。
記錄會五人用過午餐,再次相聚雜物室。
有別于以往,這次,幾人并沒有那種躍躍欲試的期待之色,反而情緒低落,面露憂傷。
“打起精神來,諸位。”
鸛先生暗嘆口氣,笑道。
“即便集社即將解散,但也只是暫時的,今后我們還有機會再相聚。”
他身上的傷,在煉金藥的作用下好得差不多了。杵著那根新到手的銀手杖,走到沙發前,與眾人相對而站。
緊接,沉聲道:
“這是大家最后一次集體觀影,我希望沒有人會在里面受傷。所以都打起精神來吧,也算是為我們這個團隊,暫時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嗯,我知道的,鸛先生。”
麻雀小姐深吸口氣,強笑著點點頭。
蠣鷸先生攥緊了拳頭,一貫健談的他,此刻卻顯得異常沉默。至于海鷗小姐,只是淡淡笑著,朝鸛先生頷首。
“檢查好隨身武器和物品,觀影即將開始!”
鸛先生鄭重道。
吉蘭坐在沙發右側末端,他先是檢查了一下腰間槍套里的短管左輪,備彈全滿,又摸了摸風衣外兜的鼓起。
那里面裝著“煉金口袋”。
口袋里則是兩支“苦喉藥”、兩卷“魔藥紗布”、一鐵盒沒用完的9毫米子彈,以及托鸛先生購買的兩盒12口徑霰彈。
至于“斑斕”的次元空間中,東西比較雜,但都是較為重要的武器和物品。
雙管獵槍、一枚驅魔壺、獵魔斧、三角盾、公正手杖以及兩份煉金配方。
待眾人向鸛先生表示檢查完畢。
鸛先生這才大步走到沙發后的放映機前,取出黑色膠卷盤,放置上去,再插好水銀電池。
旋即,他背起了那把林鴿女士的拉栓式步槍……這次觀影的榮登大瘟疫#2,所限制的隨身物品重量有所提高,足以讓鸛先生同時攜帶手槍、手杖和步槍。
由此可見,影片的危險程度。
“影片中‘萊婭’城瘟疫橫行,諸位請戴上我派發的防毒面罩。”
鸛先生最后道。
眾人點頭,各自戴上了一個鳥面。
這些鳥面款式都與他們的代號相對應,幾人看上去像是要去參加一場隆重的化裝舞會。
“觀影開始。”
鸛先生撥下開關,旋即朝老杰瑞頷首示意。
房間的燈光熄滅,放映機燈箱投出一束光。
幕布上,經過短暫的黑屏,接著緩緩出現了一條街道的畫面……
眾人一晃神,視線流轉。
耳畔,突然響起了隱隱約約的咳嗽、哀嚎與祈禱聲。
“咳咳,咳咳……”
“嗬,嗬啊……”
“神吶,請您垂憐,愿您寬恕……”
眾人環顧打量,發現正身處一條中世紀的街道上。
地面骯臟不堪,滿是糞便,即便有面罩濾芯的香氛過濾,也能聞到一絲惡臭。
天空陰沉,四周的磚石圓木建筑通體暗黃,發黑,整個視線里都充斥著一種絕望與壓抑的色彩。
吉蘭剛一進入影片,第一件事,便是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中指上的藍寶石戒指。
然而,毫無回應。
‘看來不能直接將薇薇帶進影片。’
吉蘭暗道一聲。
雖然早有預料,但仍略感失望。
“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城主從北方商盟‘波西聯盟’聘請的雇傭兵。”
鸛先生的聲音,從紅嘴面罩下傳出。
他用銀手杖指著前方,道:
“先沿街走,找到萊婭當地守衛軍,向他們報道。”
眾人點頭。
旋即,一行人邁開步子。
兩位女士感受到腳下滑膩的踩屎感,不禁一陣惡寒。
平日里她們都極為愛干凈,甚至有些潔癖,面對眼前這種臟亂差的環境,一時半會實在難以接受。
“大家注意點,別太靠近兩側的建筑。”
鸛先生邊走,邊甕聲甕氣提醒道。
“可能會有當地居民從樓上傾倒糞水。”
“?!”
兩位女士頓時一驚。
她們連忙轉換位置,走到了道路中央。
與鸛先生所述不差,眾人還沒走出多遠,便看到前方不遠處,右手邊一棟石木住宅的二樓,冷不丁地敞開了木窗。
一個戴頭巾的老婦人,端著木盆往外一潑。
黑黃的糞水嘩啦啦撒了街邊一地,水花濺起一米高。
集社眾人連忙停下腳步。
兩位女士只覺毛骨悚然。
她們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被那一盆玩意淋在身上,會有多么可怕。
這絕對要比怪物還恐怖得多!
眾人繼續往前走,不過顯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逼仄的街道上,原本空空蕩蕩,可突然從小巷中竄出了三五個穿骯臟麻布短衫,頭戴布帽的男人。
他們面黃肌瘦,表情憎惡,手持木棒或生銹的柴刀,直奔集社眾人而來。
“是外鄉人!”
“穿得這么干凈,肯定有錢有吃的!”
“男的殺了,女的帶走!”
幾個暴徒瘋狂叫囂著,齜牙咧嘴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