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靈“浦克”作為十月使徒“戴神頌”所創造的虛構生物,它本質上算是靈體的一種。
雖然極為特殊,不被常規力量所克制,但面對能分解萬物的“賢者秘紋”,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這一次,它并非按照原有劇情流程,死在重獲新生的佩頓·薩沙手里,而是死在了吉蘭的煉金術下。
只見吉蘭掌中銀色電芒閃動,噼里啪啦作響。
頃刻間,巴掌大的小人便在瘋狂的慘叫聲中化作了齏粉。
“煉!”吉蘭雙手一合。
嘭——
噼啪!!
銀芒閃耀。
被強行解構的小精靈,頓時在吉蘭的手中被煉成了一枚璀璨的透明琉璃珠。
吉蘭抬起手掌,珠子便靜靜躺在他的掌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純粹能量(虛構之力)。”
“傳奇戲劇《仲夏夜之夢》中,虛構角色小精靈‘浦克’被分解重構后的產物。蘊含著濃郁的能量,以及十月使徒‘戴神頌’的一縷虛構之力。”
“由某位新時代天才煉金術士徒手煉成,或許,這將是一個新的開始……”
原質能力“指引提示”以五彩斑斕的歪斜字跡,從玻璃球上顯現。
吉蘭看著,頗為驚異。
‘不單單是純粹的能量,還蘊含著一絲“虛構之力”?’
他并不清楚這“虛構之力”究竟是什么,但顯然不簡單,未來或許會有大用。
于是吉蘭便將其收了起來。
“我原本一直以為,浦克的出現是一個奇跡。從我年少時便一路幫助我,鼓勵我,直到今天。”
這時,恢復了神志的佩頓喃喃自語。
“我曾無比慶幸,在自己最失落的時候,有它陪伴……卻沒想到,它只不過是故意接近我,監視我,利用我的家伙。”
“我和姐姐,都不過是上位者的一枚棋子……差點,我就在它的控制下,傷害了姐姐。”
他的臉上,露出了無比痛苦和愧疚的神色。
撲通!
佩頓無力跪倒。
手里的鍍銀長劍,也哐啷一聲跌落。
他低著頭,沉聲道:
“謝謝你,吉蘭大哥……還有姐姐,我很抱歉,真不該來找你的。”
“佩頓。”薩沙嘆息一聲,蹲在了弟弟身旁,輕輕摟住了他。“你我的命運,或許早在出生之時便已注定,終將對立。”
“可我不想如此。”
佩頓搖著頭。
“我只剩你一個親人了,姐姐。”
“塵世的邪惡讓你我分別,讓我們的家園破滅……我只恨自己還不夠強大,無法切斷那些可惡的枷鎖,也無法讓姐姐光明正大地活著!”
他的聲音逐漸激動,幾近壓抑的咆哮。
薩沙為之動容,卻也只是沉默。
就在這時。
吉蘭抬起了頭。
只見天邊劃過兩道璀璨的流星。
‘來了。’
他暗道一聲。
‘按照原劇情,“孿鳶”也正是這時出手,將本該死去的姐弟兩人融合為一,重獲新生。’
而佩頓和薩沙突然一怔,仿佛聽到了什么一般,眼神呆滯。
姐弟倆的眉心,隨之出現了一個金弓的圖案烙印,散發著奪目的光輝。
“司辰‘孿鳶’一直在注視我們?!”
薩沙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說道。
“……祂,給了我們一個選擇,一個回歸最初的機會。要么因此獲得使徒候選資格,將有機會在未來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從而打破桎梏。”
“要么就這樣一成不變,接受命運。”
姐弟都驚呆了。
他們怎么也不會料到,神明竟然一直在注視兩人,還會在這一刻伸出援手。
薩沙突然上前兩步,緊緊抓住了吉蘭的臂彎,緊張無比地說道:
“吉蘭哥哥,你說我該如何選擇?”
就連一旁的佩頓,似乎也沒了主意,朝吉蘭投來了目光。
這一刻,吉蘭仿佛成了他們兩人的主心骨。
“我無法為你們做選擇,薩沙。”
吉蘭搖搖頭,沉聲道。
“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力量,只得任人擺布,身不由己。”
“如果想要過上真正自由的生活,唯有能夠掌握足夠的力量……”
“我懂了,吉蘭哥哥。”
薩沙嫣然一笑,似有明悟。
“我一直都想和你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可現實的困境卻是讓這些都成了奢望。”
她又轉頭看向弟弟佩頓。
這一刻,兩人心照不宣。
沒有任何言語,姐弟二人便默契走到了一起,手牽著手。
他們都渴望掌握自己的命運。
故而,不愿放棄神明予以的機會。
嘩——
金色的光輝突然從他們身上綻放。
兩人的腳邊,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一叢叢的金色薔薇花。
在光芒中,兩人融合為一。
旋即,化作了一位樣貌完美得無可挑剔的“新人”。雖說與薩沙有八分相似,卻又稍顯英氣。
其一頭棕色長發,在瞬息之間化作了白色,身上由花瓣構成了一套簡簡單單的黑袍。
待光芒消散,這位美得雌雄莫辨的人緩緩走到了吉蘭跟前,露出了迷人的笑。
“哥哥,重新介紹一下。”
對方的聲音依舊是薩沙的,但其中少了幾分陰柔,多了一絲中性。
“今后,我的名字叫薩沙·佩頓。”
吉蘭為之一怔。
名字的順序不同了……
原本五月使徒“彼姝”小姐,是叫佩頓·薩沙。但現在,姓與名卻經過了調換。
‘所以說,因為我的介入,今后掌握主導的成了薩沙?’
吉蘭心中猜測。
他解除了“王臨”狀態,恢復了原本的外貌,露出笑容。
“很高興認識你,薩沙小姐。”
聞言,白發女子突然抱住了吉蘭。
她的聲音稍顯緊張,小聲道:
“希望你不會因此介意,哥哥……我不想失去你。”
薩沙似乎擔心吉蘭心存芥蒂,不由再度解釋道:
“佩頓雖然與我融為了一體,但我的身體還是女人,還……還可以生育的。”
或許是覺得難為情,薩沙的聲音變小。并且,她也因為有所隱瞞,產生了些許愧疚之情。
因為實際上,只要她愿意,也可以化作男性,同樣能讓別的女人生育……
但她不會這么做。
原因無他,薩沙不想讓吉蘭對她產生哪怕一丁點的厭惡。
“薩沙。”吉蘭保持微笑,輕輕拍了拍女人的后背,安慰道:“只要你還是你,就夠了。”
“謝謝你,吉蘭哥哥。”
薩沙看著近在咫尺的紫眸青年,露出了感動之色。
這時,一道看不見的彩色光柱從天而降,籠罩在了薩沙的身上。
而她毫無所察。
吉蘭看著沐浴在彩光中的薩沙,不由深吸口氣,心情復雜。
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是壞。
“哥哥,我可能將要遠行了。”
突然,薩沙低聲道。
“接受了‘孿鳶’大人的恩惠,我們也將踏上完成自身使命的旅程……我需為世人贖罪,創建一個全新的,侍奉聆聽與見證之神的教會。”
“此行路遠,我們也將在這個過程中經歷磨練。但最終飛升與否,暫不可知……而這些,旁人無法介入。”
“哥哥。”薩沙緊緊拽著吉蘭的手,低下了頭。“我會來找你的,一定會來找你的……你等我,好嗎?”
“當然。”吉蘭輕笑一聲。“我相信會有再相見的一天……而我也不能懈怠呀,否則恐怕還未再見到你,就已經老死了。”
薩沙噗嗤笑了一聲。
她緩緩靠了過去,整個人投入了紫眸青年的懷抱。然后又在吉蘭的臉頰一側,輕輕啄了一下。
吉蘭為之一怔。
趁著送上香吻之際,薩沙毫無征兆地突然抬手,以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吉蘭的胸膛迅速一點。
吉蘭只覺胸口被針扎般一痛。
他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胸口,竟浮現出一個手指大小的金色箭矢圖案。
“薩沙,這是……”
吉蘭眉頭微皺,開口問道。
薩沙捂嘴輕笑一聲,眼神宛如得逞般狡猾,解釋道:
“這是我獨有的印記,以防未來找不到哥哥……”
說罷,她華麗轉身,帶著一抹金光。
跨出一步,薩沙已是到了十幾米外。似是不想過于傷感,她不再回頭。
而她的氣勢,也隨著遠去,逐漸攀升,直至到了5階地步。
同時,薩沙溫婉的聲音在林間回蕩:
“希望再相見時,你我一如此刻。”
待她走后,影片也隨之進入尾聲。
吉蘭再度聽聞了那響徹云霄的鐘聲,視線也出現了噪點和豎斑。
深吸口氣后,吉蘭閉上了眼。
再度睜開,已是回到了現實。
幕布上的電影畫面,停留在了陽光照耀的林間。一側,滾動出現了字幕。
吉蘭緩緩站起身,長出一口氣。
“結束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道金色箭矢的圖案,依舊閃耀,隨之才緩緩隱去。
吉蘭皺著眉,暗道一聲:
‘連金矢印記也帶回來了,這個時代的“彼姝”會因此而感應到嗎?’
他搖搖頭,自顧自關停放映機,將水銀電池和真實膠卷《潘神》收了起來。
夢境海,深處。
一座巨型島嶼的高峰之巔。
綻放著各色花卉的一處花園里,正有三位穿著華貴,氣質不凡的女士圍坐在一把遮陽傘下喝茶閑談。
“……塵世中,不萊梅與奧威納的戰爭愈演愈烈,接下來,可能將要進入更高烈度的斗爭了。”
其中盤起紫發,耳后插有一支黑白雙色薔薇花,身穿墨綠繡花綢緞長袍的女士淡淡開口道。
“前線陣亡的士兵,靈魂被強行引渡到了別處,并未流入神之鄉‘黑色墓園’中……此事你們知曉嗎?”
“論情報收集,不是你最擅長的嗎?嘉依卡。”
頭戴黑色寬檐帽,被繡花面紗遮擋五官的莎黛·巴爾比娜輕聲笑道。
“其實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風車貓’帕爾·所羅門麾下那些混亂分子所為……魔鬼們最是擅長玩弄靈體,也喜歡借助靈體引發災禍。”
“我覺得也是。”
一頭白色齊耳短發,身穿白色晚禮裙,樣貌五官美得不似凡人的“彼姝”喝了口茶,笑道。
“‘風車貓’在不久前先后折損了兩具彼我,一者在神之鄉被‘焦衣神父’殺死,一者于塵世被‘殘王’麾下使徒聯手重創……如此虛弱之際,若不趁兩國開戰搞出點動靜,牽扯不萊梅精力,必然遭到清算。”
“我們要出手嗎?”
莎黛想了想,問道。
嘉依卡用匙羹在瓷壺中舀上幾勺糖,加入到了紅茶里,攪拌起來,叮當作響。
她道:
“瑪莉亞和瑪麗兩位大人沒有發話,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貿然介入那兩位的斗爭,恐招災厄。”
“可兩位大人與‘殘王’交情不錯,若我們什么都不做,也說不過去。”
莎黛搖搖頭道。
祂看向白發女子。
“佩頓,要不你發動‘凋零貴族’,去探查一下‘日蝕會’的動向吧……之后再找個機會,將情報交予不萊梅,算是賣個人情。”
聞言,白發女子輕笑一聲,正欲開口,卻忽地一怔。
一道彩光從天而降,將其籠罩。
在場的莎黛和嘉依卡兩位使徒,都未曾發覺。
很快,白發女子回過神。
她那雙金色的眸子里,閃動著莫名的神采,以及一絲久違的懷念。
“也好,我正打算去塵世走走。”
女子低垂了眼簾,輕道一聲。
“順便……再去看看那個有趣的男人。”
“有趣的男人?”
莎黛俏眉一挑,她與嘉依卡相視一眼,似乎有些沒搞懂。
白發女子露齒一笑,抬手捋了一下發絲,將好看的耳墜露了出來。
她的雙眸里,閃耀著金弓的符號。
“之前造訪茶會的那位吉蘭·伊洛斯先生,好久沒見到他了呀,突然有些想念……”
“他是‘導演’看中的人,過多接觸他,對你沒有好處,佩頓。”
嘉依卡一臉平淡地說道。
白發女子卻搖頭。
“我要做什么,你管不著,別的司辰也管不著……”
說完,她便從椅子上站起身。
然后一甩手,將白色晚禮裙的裙擺捧起,赤足走向了花園的大門,準備離開。
在門口時,她又停下腳步,回頭朝兩位使徒瞇眼一笑,說道:
“對了,以后還是叫我薩沙吧。”
說完,白發女子便走了出去。
莎黛扶額,一口飲盡茶水,嘆息道:
“這家伙每隔一段時間就一個想法,比誰都善變,不知她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