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紫眸青年肯定的回復,薩沙露出了一個滿意且迷人的微笑。
她湊到吉蘭脖頸處,白皙嫩滑的鼻翼微動,輕輕嗅了嗅,金色雙眸里滿是欣喜和懷念。
似是哥哥的氣息,時隔數百年,終于再一次近距離聞到。
“只可惜……”
薩沙嘆息一聲,沒將話說完。
只是語氣里飽含幽怨。
她依依不舍地將手從青年的身上離開,又體貼地將那解開的皮帶扣合上。
然后,輕輕在上面拍了拍。
“好了,哥哥,給你關上啦。”
說罷,她從吉蘭身上站起,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躺椅上。
然后翹著大長腿,側過身單手托腮,靜靜凝視著吉蘭。
那紅唇微張,開口道:
“現在的我們,已經不用再被世俗所拘束,等你飛升,本體與靈性足夠強大,便能夠承受住與使徒結合時的磁場碰撞……屆時,就像我們曾經約定好的,我要給你生育幾個孩子,然后過平靜的日子。”
吉蘭剛剛松了口氣,聽到這話,又莫名背上了壓力。
無奈心中暗嘆。
他原本觀影《潘神》,只是打算結交上位者,獲得助力。
卻不曾想,莫名沾染了這般情債。
不論前世今生,情債可最難還……
吉蘭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為何,他莫名想到了威廉·杰拉德團長。
那時的威廉,分明和自己一樣,還未飛升,只是塵世的一介凡人,可他又是怎么在夢里,和九月司辰“雪女士”結合,令托莉娜·杰拉德小姐誕生的?
這分明就與薩沙所說的相矛盾。
可很快,吉蘭就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可笑。
‘司辰本就是世界運轉的律法,“雪女士”作為規則制定者,想作弊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么?’
他深吸口氣,抬起視線與身旁的美人對視一下,又被對方那灼灼的目光所逼退,低垂眼簾。
吉蘭沒有正面回應薩沙的話,而是沉聲道:
“我才剛晉升5階,想要更進一步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況,我不像你一樣,薩沙,我沒有神明眷顧,最終能不能邁過那道天塹而飛升,終究是個未知數。”
薩沙卻是噗嗤一聲笑了。
她眼神玩味,腦袋湊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說道:
“五月道路的飛升大門為‘雙生之門’,你猜看門人是誰?”
“嗯?”吉蘭一怔。
既然對方這么問了,答案就很明顯了。吉蘭張了張嘴,說道:
“難道說……是你?”
“嗯哼。”
薩沙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弧度勾起。
吉蘭一驚。
當初在斯圖特加特帝國,飛升者“以太小姐”勒梅·尼古拉的彼我,梅尼斯小姐也曾和他說起過這事。
表示等那一天到來,可以向她尋求幫助……勒梅愿意出面,向九月道路“砝碼之門”的看守者“熔爐王”墨爾赫斯先生求情。
而眼下,五月“雙生之門”的看門人更是就在自己面前。
吉蘭很清楚,按照薩沙的意思,真等到自己6階,滿足一切條件準備飛升之際,她必然會以權謀私,為自己開后門。
雖然吉蘭目前并不清楚飛升的具體要求是什么,但很顯然,越過那道“門”是最為關鍵的一步。
而這道天塹,對吉蘭來說不但不是問題,還有挑選的余地。
‘也就是說……古往今來,無數神秘者們最渴望卻不得的事情,我能輕易做到。’
吉蘭心跳飛快。
他感慨萬千,最終歸結于一句:
‘這軟飯,豪赤!’
“我明白了,薩沙。”吉蘭朝對方一笑。“謝謝你。”
“真要謝,就拿出實際行動,早點飛升,然后當面謝我……”
薩沙翻了個白眼。
“到時可別偷懶,給我賣力點。”
吉蘭裝作聽不懂這虎狼之詞,立即轉移話題:
“薩沙,關于這次的六方賭斗,我還有一些疑問……”
說著,他問了問對方,關于“天宮黎明”以及其余幾方參與賭斗的勢力信息。
薩沙也沒藏著掖著,極有耐心地給吉蘭解釋了一番。
通過薩沙之口,吉蘭這才知曉了更多關于神秘勢力的秘辛。
天宮黎明,創建自公元306年,最初的四位首領已不可考,內部成員共計40多號人,皆為飛升者。
原本席位有54之數。
以古希魯牌戲為代號,分方片、梅花、紅心與黑桃四個陣營。
1至10號為普通成員,花牌J為騎士,Q女王與K國王為首領。
但隨著時間推移,這個規矩經過了更改,以至于“天宮黎明”內部,Q與K不并存,陣營首領唯一。
薩沙作為五月使徒“彼姝”,是在兩百年前接替了“方片女王”席位。
正聽著,吉蘭莫名覺得這所謂的古希魯牌戲,與他前世的撲克極為相似。
‘又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吉蘭暗道。
同時,深入了解后,讓他對“天宮黎明”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敬畏和向往。
這個古老組織的成員,皆是昔日歷史上聞名的神秘者。他們在飛升后,依舊留下了不少值得稱道的史詩與傳說。
只有這樣的強人,才有資格加入“天宮黎明”,以中立者、觀察者、主持者的身份,俯瞰塵世。
并在某些特定時間節點,以或間接或直接的手段介入塵世,執行司辰的意志,維護十二律法運轉,使塵世處于相對穩定的秩序狀態。
而這次的六方賭斗,正是源于此。
至于圣歌團、苦修教派與白鴿塔這三家,吉蘭了解較多。
它們分別信奉四月“挽歌小姐”、六月“雅夫人”和十月“白鴿詩人”這三大藝術司辰。
同時,這三家秘社組織也是奧威納聯邦的忠實擁躉,屬于不萊梅帝國的大敵。
亦是與吉蘭有著不小仇怨的敵人。
群星隱修會和靈學會,吉蘭只是略有耳聞,經過薩沙的詳細描述,他才有了深刻認識。
這兩家密教,與“午夜玫瑰”的性質最為接近。
如果說,“午夜玫瑰”是煉金術士的大本營,是熔爐螺旋的信仰大雜燴,那么“群星隱修會”便可稱得上是占星師的聚集地,成員多為軀殼螺旋信仰。
而“靈學會”則是魔法師的團體,其中通神螺旋信仰占據大多數。
三個密教,三大主流。
其歷史底蘊也比另三家秘社更為悠久深厚。同時,立場偏向不萊梅帝國。
這也是賭斗最有趣的地方。
不奧兩國之爭,是明面上的大勢,六方勢力則因各自立場,于暗地里代表神秘領域進行賭斗。
最終勝利的贏家,方能有話語權,制定新的規則。“天宮黎明”作為裁判,以保證結果的效力。
明白這些的吉蘭,突然有些理解,為何在方才的聚會上,在座那么多“夜玫”成員,都不敢擔當代表參戰。
因為此事,非同一般。
“薩沙,能否透露一下其余五方勢力參賽代表的信息?”
吉蘭想了想,沉聲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借著薩沙的關系,他想事先了解一下對手的情況。
薩沙笑了笑,卻是打趣道:
“這是秘密……”
注意到吉蘭露出失望之色,她不禁咬了咬唇,不再開玩笑。
轉而一臉認真,語氣帶著歉意地說:
“抱歉,哥哥,雖然我也很想偷偷告訴你情報,但這涉及‘公正律’的契約,我也無法違背……”
“畢竟,我雖是裁判,但‘天宮黎明’其余成員也將全程監督……其中同為首領之一的‘梅花隱士’更是九月使徒,戴著鹽與公正女神親自授予的冠冕呢。”
她湊近過來,壓低聲音說了句:
“不過別擔心,我有辦法剪開一絲‘公正’的縫隙,稍稍出手幫你……”
吉蘭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
薩沙見到了心上人的微表情,心中不由升起有些愧疚。
然而,她卻聽吉蘭道:
“萬物皆遵循‘等價交換’,你要破壞另一位使徒的手段,想必付出的代價不小……”
吉蘭眼神逐漸柔和,輕聲道:
“薩沙,不必為我出手……我有把握贏得這次的賭斗。”
聞言,薩沙一怔。
她感受到了對方的關心。
“嗯。”薩沙道。“我相信你。”
稍作沉默后,她又道:
“可以告訴你的是,這次賭斗的其余五家勢力,并沒有6階‘力量’級代表。”
“有這個消息就夠了。”吉蘭頷首。
他眼睛一瞇。
沒有6階……
其實,在晉升之后,吉蘭對自己的實力并沒有確切了解。但他自信,即便是對上6階敵人,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至于同為5階的對手,吉蘭早在4階的時候,就殺過不止一個了……
‘趁著這次賭斗,好好檢驗一下自己吧。’
吉蘭心中暗道。
接下來,薩沙為他講解了一番賭斗的地點和規則:
“這次賭斗的地點,由‘天宮黎明’商討后決定,選在了一部真實膠卷之中……”
“真實膠卷?”吉蘭一怔。
“不錯。”薩沙頷首。“一部名為《人類意志》的系列影片,其中包含《月灼村#1》與《舊匹爾#2》兩部曲……”
吉蘭眉頭一挑,目露驚訝。
這部影片,他可是不止一次看過,對其中劇情、人物和細節可以說了如指掌。
唯獨有個問題,他想不明白。
“薩沙,久世者無法在真實膠卷中長時間逗留,六方賭斗又如何進行?”
“無需擔心,我已和二月使徒‘場記助理’赫拉女士打過招呼,以等價交換的形式,換取了入場權限。”
薩沙笑道。
“至于規則……”
“本次賭斗的規則十分簡單,那便是選擇一位原片主角,以保證其活到最后。”
棋盤花園中,空地圓桌的主位上,首領玫翁女士正在向眾成員介紹道。
她一抬手,伴隨紫黑之光,十二張復古的手繪卡牌環繞飛舞,漂浮于空中。
上面分別繪制著十二個人物,男女老少,各行各業……包括白裙雙馬尾的民俗學家瑪維、白襯衫金絲眼鏡的醫生布倫南、皮夾克背心的拳擊手朱尼奧和貝雷帽風衣的退伍軍人庫林等人。
玫翁女士又打了個響指。
紫黑光芒閃爍,飛舞的卡牌中央,又憑空多出了一張,上面繪制著一座螺旋高塔。
“時限三天,在這三天里,不限制各種手段讓對方減員,或是想辦法擊殺對方保護的主角,以達到淘汰對手的目的。”
“但各方代表必須在最后一天的清晨前,帶著選好的主角,一同抵達舊匹爾市的中心,登上‘神選塔’,進行最后的廝殺。”
“最后幸存者為哪方,便算作此次六方賭斗的贏家!”
幾乎與此同時。
在不萊梅帝國的另兩處偏遠地帶,以及奧威納聯邦的三處城區,正有五個秘密集會在召開。
關于賭斗的規則,也被這些集會主持或詳盡或簡略地講述給了成員們。
這時。
玫翁女士拎起桌上的一根“柳木棍”,憑空一點。
十三張漂浮的卡牌崩解,向上方匯聚,又重構成了一塊幕布,嘩啦垂落。
半空投來一束光,落在了幕布上。
只是還顯示著噪點與豎斑,沒有出現具體的畫面。
“賭斗的全過程,將由我等一同見證……”
群星隱修會那邊,諸多身穿藍袍的身影,正一同盤膝坐在山巔,看著半空的幕布幻影。
靈學會的眾魔法師們,則匯聚在一間黑暗密室內,盯著高臺上的一個水晶球。
圣歌團、苦修教派與白鴿塔的情況,也與這類似,各家首領盡皆通過特殊手段和媒介,捕獲到了即將開始的影片畫面。
不僅如此,還有正處于神之鄉某處的“天宮黎明”飛升者們,也在暗中默默觀察。
“準備好了嗎?”
薩沙露出了迷人的笑。
吉蘭正坐在躺椅上,看著前方。
“嗯。”他捏了捏帽檐,將血之杖輕放在臂彎,輕聲道:“開始吧。”
“好。”
薩沙抬起胳膊,拍了拍手。
啪啪。
隨著聲響,湖泊正上方的白晝,突然在一瞬間熄滅,來到了夜晚。
天空降下了一束光,正正落在了湖面中央,投影出了一片森林的俯瞰場景。
一輛火車由遠及近,駛入其中。
哐啷,哐啷。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