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
帕拉嘶聲喝道。
他雙手持劍,猛朝前一劈。
“哲人劍”上的十八個漩渦花紋同時扭轉,釋放出強大能量。
帕拉這一劍,瞬間斬出了一道長約十米的黑線裂隙。
海爾曼眼睛一瞇,竟也對這裂隙頗為忌憚,放棄了追擊,后撤躲閃。
帕拉見狀,眼底閃過冷漠。
“血上校”海爾曼對他的威脅最大,為求破局,他不得已揮出這一劍。
這時,身后的“無履女士”一拳已經揮來,帕拉沒有躲閃,也沒有格擋,因為他知道機會稍縱即逝。
嘭!!
帕拉的后背硬吃了一拳。
同時,身上燃燒起了鈴聲帶來的黑火。他悶哼一聲,強忍疼痛,邁開步子便迅速竄進了斬出的裂隙之中。
裂隙瞬間消失。
正當“無履女士”面露冷笑,因重擊帕拉而感到痛快之際,卻聽身后方向傳來一聲慘叫:
“啊!”
她臉色微變,猛回頭看去。
只見“歌姬”的腦袋已經被猩紅剔透的長劍斬下!
鮮血噴灑,她那一頭金色秀發正被帕拉攥在手里。
渾身燃著黑色火焰的帕拉一手提著頭顱,一手持劍,屹立不倒。
“第二個。”
帕拉嘴角溢血,嘶聲說道。
“無履女士”深吸口氣,眼角抽搐。
“歌姬”和“吟者”與她同為三大秘社首領,平日里多有來往,交情不錯。
可就是這一場圍剿之戰,卻死得只剩下她一個!
噼里啪啦!
帕拉的手中猩紅電弧迸射,將“歌姬”的頭顱和地上的尸體一同分解。
他抬起手,掌心出現了一男一女兩枚迷你的微小模型,正是“吟者”和“歌姬”的形象,惟妙惟肖。
“帕拉,不得不說,我敬佩你。”
海爾曼沒有急著出手,獨臂端著寶石十字劍,軍裝披風獵獵作響。
他遙望帕拉,頷首稱贊。
“膽敢只身來到這里,又在這樣的圍攻下,還能連殺兩名同階強者……該說不說,不愧是威廉麾下的騎士長。”
“可你今日注定要死,威廉也將失去一條至關重要的臂膀,不奧之戰的天秤,終會向奧威納傾斜。”
“呼哧……”
帕拉單手杵劍,渾身燃著黑火,大口喘息。他的眼神堅毅,突然咧嘴一笑:
“呵呵,海爾曼,你們錯了,大錯特錯……我的死不僅不會讓不萊梅失利,反而還會振奮士氣,鼓舞全體帝國人!”
“而我的學生,也將繼承我的意志與學識,讓你們聞風喪膽,敬畏萬分!”
聞言,海爾曼卻是搖頭莞爾。
他只當帕拉的話,是臨死前的嘴硬。
畢竟這小子,以前在“治愈騎士團”里就是最要面子,最不服輸的刺頭。
“吉蘭·伊洛斯對嗎?”
海爾曼平靜道。
“我知道他,年紀輕輕就闖出了一番名堂,不僅身居不萊梅高位,還被譽為‘瘋梟之王’……前段時間,在地獄邊境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確實厲害。”
“但如果就只是這種程度……”
他說著,搖了搖頭。
顯然是沒將那小家伙放在眼里。
“海爾曼,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帕拉笑道。
“終有一天,你們會明白的。”
說罷,他不再閑談。
這番對話,帕拉也不過是為了稍作喘息,為接下來的出手作準備。
鏘!!
海爾曼面色冷淡,再度出劍。
他手中寶石十字劍一記樸實無華的豎劈,血腥的劍風如一道巨大的幕布拔地而起,橫跨數十米斬來。
而“無履女士”也趁機閃過殘影,朝帕拉的視野盲區襲來。
她的右臂扭曲延長,仿佛成了一根白骨構成的騎槍,陰冷著臉,刺向帕拉。
“煉!”
帕拉眼神一凝,開口喝道。
他雙手一合。
以其為中心,方圓數十米范圍的廣場石板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紅色煉金陣。
旋即,一圈黑墻拔地而起,又于上空匯聚,形成了一個半球狀的壁壘,將帕拉保護其中。
轟!!!
“無履女士”的白骨右臂瞬間捅穿了黑墻,可她卻臉色微變,因為手上傳來的觸感虛無,顯然并未擊中帕拉。
海爾曼的血腥劍幕隨后而至,竟轟然碾過了半球狀的黑墻壁壘,將其一分為二。
廣場仿佛被撕開了一道溝壑,地面震顫,塵埃飛揚。
可半球之中,卻是空無一人!
“障眼法?!”
“無履女士”驚疑道。
下一秒,她腦后突然出現了一條黑線裂隙。所幸“無履女士”靈性示警,身體的反應也是極快,猛朝旁邊躲閃。
噌!!
一道銀色的劍芒從裂隙之中斬出。
噗嗤——
“啊!”
“無履女士”痛呼一聲,她整條右臂齊根而斷,噴出鮮血,身體在地上翻滾跌倒。
當她忍痛爬起身時,卻看到海爾曼先生的周圍,竟然遍布道道或橫或豎或斜的空間裂隙。
一眼看去,不下數十道!
銀色的劍芒像是宇宙星環,閃閃發光,將海爾曼牢牢包圍。
強烈的能量和刺眼的光輝迸發,整個廣場都在轟鳴聲中震動。
轟轟轟!!
海爾曼面容凝重,獨臂抓著寶石十字劍,不斷抵擋著四面八方的斬擊。
可那裂隙神出鬼沒,被位于另一層空間當中的帕拉斬出。
“咕嚕。”
“無履女士”咽了口唾沫,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面對一道裂隙的襲擊都失去了一條手臂。
海爾曼先生遭到如此強度的攻擊,卻依舊毫發無傷。
帕拉根本沒有重視她……
或許在對方眼里,自己的威脅程度,遠比不上海爾曼的一劍!
“該死!”她捂著臂膀,咒罵一聲。“‘歌姬’和‘吟者’就是死在這一招之下!”
她眼眸中閃過驚懼之色。
帕拉·賽爾蘇斯明明和她一樣,受限于塵世閾值,只有6階實力。可表現出的實際戰斗力,卻是兩個層面!
并且,她所具備的6階“完人”原質,面對斷臂這種傷勢,根本不算什么,眨眼就能再生出一條新的。
可帕拉那柄猩紅長劍卻是詭異無比。
被其斬中后,仿佛有一股難纏至極的能量在她體內竄動,不斷破壞其生機,吞噬其生命力,導致再生能力失效。
且整個身體陷入了極度虛弱。
“無履女士”心生退意,但礙于列奧尼達議長的威嚴,她不敢貿然逃跑,于是悄然后撤,退出了戰場外,冷眼旁觀。
“血上校”海爾曼還在廣場中央屹立,單手持劍,應對著身周不斷浮現的黑線裂隙,以及從裂隙中突兀斬出的銀色劍芒。
鏘鏘鏘!
轟轟轟轟!!
倏地。
海爾曼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眉頭一皺,開口喝道:
“帕拉!你故意拖住我,是為了爭取時間鎖定‘象甲警衛團’的位置?!”
他似乎對帕拉十分了解。
雖然帕拉表面上是一名大煉金術士,且劍術登峰造極,可其所走途徑,卻是熔爐圣杯螺旋,一月“洪流”之道——
6階原質“先知”!
這個原質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正面作戰收益不大,最多預判對手攻擊軌跡。
但它的另一個能力,卻十分強大,便是能夠憑借自身意識,大范圍搜尋目標。
如此秘密,也只有身為昔日騎士團同伴的海爾曼知曉。
“呵呵……”
四面八方的深紅裂隙中,傳出了帕拉的笑聲。
“知道得太晚了,海爾曼。”
“我已鎖定了兩人,今日,必讓你們傷筋動骨,無力催動‘終爆’!”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意圖……”
海爾曼臉色一沉。
他瞇起眼,不躲不避,任憑一道銀色劍芒掠過胸口,手中十字劍猛然找準機會,朝裂隙之中刺去。
噌!!!
海爾曼胸口中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哲人劍”附帶的破壞能量糾纏在傷口上,阻止其愈合。
但他渾然不覺,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濃郁如紅綢的劍芒穿透裂隙,正中躲在另一層空間里的帕拉!
噗嗤——
海爾曼抽劍而出,眼神冰冷。
他低頭瞥了一眼劍身,上面染著鮮紅的血液,正是源于帕拉。
而裂隙戛然而止,不再出現。
廣場上徒留一片死寂。
咔……
海爾曼的胸口處,那道劍痕出現了裂紋,他這具彼我受到了重創。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反而側目感知著什么,旋即語氣陰沉道:
“還是晚了一步……”
海爾曼感知到了,“象甲警衛團”成員中失去了兩道氣息,顯然是被帕拉以橫跨空間的裂隙斬擊偷襲所殺!
這一戰,即便帕拉死了,他們確實也是損失慘重!
嗖——
這時,海爾曼的腦后,再度出現了一條黑線。
猩紅剔透的“哲人劍”從中突兀遞出,捅穿了海爾曼的腹部。
“抓到你了!”
可海爾曼顯然是故意為之,淡漠道。
他猛出手一探,將從裂隙中抓出了一個人,正是帕拉·賽爾蘇斯!
此時的帕拉已經恢復了原本蒼老的模樣,神情萎靡,
他左胸留下了一道劍口,赫然是方才海爾曼將十字劍刺入裂隙所造成的傷勢。
帕拉的心臟被摧毀,面容蒼白。
他此刻正被身姿筆挺的海爾曼抓著脖子,提在半空。
“帕拉,你還有什么遺言?”
海爾曼沉聲道。
帕拉滿是皺紋的臉上沾染著血污,半睜著渾濁的眼,手里的“哲人劍”始終沒有跌落。
他咧嘴一笑。
“守護信仰,撫平……苦難。”
“終結……亂世,不惜一戰。”
“我們同生共死,奔赴戰場。”
“我們奮勇殺敵,為求……和平無疆。”
帕拉有氣無力地說著。
海爾曼聽著對方口中念叨的話,不由面容一怔。
這是“治愈騎士團”的信條。
作為曾經的“浴血騎士”,海爾曼·圖里奧怎么不記得。
他松開了帕拉的脖子。
任由這個將死的老人跌落在地。
撲通!
帕拉倒地后,并未跪下。
他掙扎著,顫顫巍巍地重新站起,杵著“哲人劍”,緩緩抬頭。
“謝謝……”
帕拉朝海爾曼說道。
他感謝的是,對方給了他一個體面的結局,而非像死狗一樣被人拎在手里。
他也知道,這是海爾曼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予以的最后一絲尊重。
帕拉·賽爾蘇斯支撐著一吹就倒的身體,看著面前的軍裝男子,又瞥了眼躲在遠處的“無履女士”,再掃視四周那烏壓壓的軍隊。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
此時正午,陽光刺眼。
光芒灑在他的老臉上,在瞳孔之中映射出兩輪金光,像是從不熄滅的火焰。
“團長,我做到了!”
帕拉高舉長劍,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吶喊而出。
聲音響徹寰宇。
身體隨之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