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蘭猛然睜眼,眼底流光溢彩。
窗外,瓢潑大雨不歇,反而愈演愈烈。
轟隆!
咔嚓!
雷鳴張牙,閃電舞爪。
“呼……”他張嘴哈出一道白氣,滲血的肌膚也隨之升騰起裊裊煙霧。
吉蘭只覺得渾身熱得厲害,一股接一股澎湃的力量,從心臟的有力鼓動之間,迸發并匯聚全身各處。
他抬起手,捏拳,骨節嘎巴作響。
‘身體素質竟全方位提升數成,這是一種臨時提供增幅的秘技,消耗的,是自身血液。’
吉蘭站起身,雙腿邁開,與肩平齊。
倏地,一拳而出。
可怕的拳風呼嘯,擊破空氣。
血珠蒸騰成紅霧,與熱氣流轉相融,化作一輪氣圈擴散。他又是一個轉身,一記“碎骨”對著空氣猛踹。
轟隆!!
沉悶的氣爆乍響,宛如雷鳴。
這踢擊的殺傷力,比以往強上不止一點半點。
‘通過心臟的神秘律動,使得身體爆發出遠超以往的力量,但也會因此造成四體液的不均衡,所以血液才會順著血管自行排出,作為一種消耗。’
吉蘭若有所思。
‘有點類似薇薇的“嗜血咒”,但秘技沒有明顯后遺癥,且與鍛體術第三階段“血液”十分契合,因為施展過后,憑借自身強大的造血能力,能迅速恢復失血。’
這項秘技,名為“浴血”。
源于治愈騎士團四大騎士中的“浴血騎士”海爾曼·圖里奧,是其以鍛體術為根基,所開發出來的專屬秘技。
與“銀冠騎士”阿格尼·鮑德溫的“碎骨”一樣。
現在,盡皆被吉蘭所習得。
“嘶……”
吉蘭深吸一大口氣,將其屏住。
旋即展開雙臂,渾身一震。
其心臟的律動頓時恢復正常,不再強力鼓躍,由此解除了秘技“浴血”的加持。
他這才吐出氣息,走到床頭取來一條毛巾,擦拭著身上的血跡,又扭頭朝使魔薇薇道:
“回來吧。”
“啊……是,主人。”
薇薇從發怔的狀態抽離,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連忙站起身。旋即,嘭的一聲從煙霧里化作一只小人,飛進了主人的藍寶石戒指里。
翌日。
早上八點。
麻雀小姐系著圍裙,哼著簡單的旋律,在廚房忙碌。
不多時,她便端著一盤盤做好的早點放到了餐桌上,扭頭一看,又瞇起笑眼打招呼道:
“早安,雪鸮先生。”
“早安。”吉蘭穿戴整齊走來。“辛苦你了,麻雀小姐。”
“一起吃吧,吃完……我就送你去圣母修道院。”
“嗯!”
麻雀小姐解下了圍裙,將其疊放整齊,塞進了櫥柜之中。旋即走回來,坐在了吉蘭對面。
兩人各自懷揣著心思,一時間竟都未開口言語。
半晌。
待早點吃得差不多,麻雀小姐才小聲道:
“雪鸮先生,你現在已經是貴族了……今后應該會去‘魯道宮廷學院’進修吧?”
吉蘭咀嚼著食物,卻搖頭。
“那……那雪鸮先生打算做什么?”麻雀小姐吃驚道。
“繼續追尋神秘之路。”
吉蘭眼眸愈發堅定,看著她鄭重道:
“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找到讓你恢復外貌的辦法。終有一天,也會讓鸛先生、蠣鷸先生和海鷗小姐重現人間。”
麻雀小姐怔怔看著他。
眼眸中,閃動著光澤。
她輕笑一聲,鼻子卻發酸。
這一刻,奧蘿拉不由覺得吉蘭先生很傻,只是相識一個月的朋友,值得他為此付出這么多嗎?
但她卻又感動莫名。
為吉蘭先生那股強烈的執著而感動。
一時間,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了兩個字:
“謝謝。”
用過早點,麻雀小姐換了那身高檔貴氣的橘紅服飾,吉蘭則紳士地為她提起了行李箱。
兩人一同下樓,打了輛出租馬車,直奔南繆斯而去。
馬車從北繆斯橫穿第十一大橋,途經中心凱旋區,再通過第十六大橋,前往南繆斯。
四周街景變幻,從高樓林立,到肅然大廈,再到老式街區。乘坐馬車的這兩個小時里,兩人一路閑談。
麻雀小姐仿佛忘卻了那些煩憂,小聲向吉蘭傾訴著理想。她表示自己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就曾幻想過成為一名修女,只是礙于身份和父親的威嚴,從不敢言說這個想法。
就連加入“記錄會”探尋膠卷的隱秘,也是她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以神秘力量擺脫這樣的束縛,從而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你的理想很偉大,奧蘿拉。”
吉蘭在馬車上,鄭重稱呼起麻雀小姐的名字。
麻雀小姐對此卻只是羞澀搖頭。
她偏過視線,小聲回應道:
“不偉大的,我只不過想為這個世界獻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給痛苦的人們予以一個擁抱。”
“媽媽臨終時,就是在一位修女的懷中安詳離世的……我忘不掉她那臉上的微笑,更忘不掉饑寒交迫的人們,在苦痛的生活中掙扎刨食的樣子。”
吉蘭想了想,從錢夾中取出了2張“100”面額的金凱撒,塞進了她的手心。
“雪鸮先生?”
麻雀小姐抬起腦袋看著他,愣住了。
“拿著吧,你現在身無分文,會需要用錢的。”
吉蘭笑道。
“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要都捐出去了,好嗎?”
麻雀小姐咬著嘴唇,將手里的鈔票攥緊。
這些錢對曾經身為富家小姐的她來說,并不算很多,但此時此刻,卻顯得彌足珍貴。
沉甸甸的,讓她的心里無比踏實且溫暖。
“嗯,我答應伱。”
她偏過頭去,不看吉蘭。
吉蘭仿若沒看到她偷偷抬手擦拭眼角的動作,思忖良久,這才沉聲道:
“奧蘿拉,等你將冥想法習練到一定程度……我會教你如何成為一名‘靈秘者’的。”
麻雀小姐身體一滯。
她扭過頭來,重新看向吉蘭。哭紅的眸子里,閃爍著難以言喻的震驚。
就這般盯著吉蘭許久,麻雀小姐并未多問哪怕一句,只是泛紅的眼眸突然變得堅定,嗯了一聲。
“我不會懈怠的,吉蘭先生。”
圣母修道院位于南繆斯北部,靠近第十六大橋。周圍都是密集老舊的住宅區,乍一看,吉蘭甚至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布拉克市的窮人區。
不,這里甚至更加擁擠混亂。
不少失業的底層男人,正百無聊賴地斜靠在街道兩側,或閑談,或發呆。有人在地上摸索著沒抽完的煙頭,仿若尋寶游戲。
還有人走在路上,見到果核會直接撈起來往嘴里一丟,嗦兩口,才戀戀不舍地收進口袋。
各種食物殘渣、果核、紙屑與煙蒂隨處可見,石板水泥街道上,留下了難以祛除的黑色污垢。
這里的人,仿佛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消沉。
馬車停在了一棟莊嚴肅穆的灰石大教堂前。
吉蘭一手提行李箱,一手牽著麻雀小姐的小手,下了馬車,又支付了中年馬車夫15芬尼的車費,以及1芬尼6梅郎的小費。
待馬車離去,麻雀小姐才小聲道:
“好貴。繆斯西提的出租馬車,竟要3梅郎1公里。”
在布拉克市,出租馬車的費用一般只要2梅郎1公里。
“畢竟是首都,物價高。”
吉蘭搖搖頭。
他看了眼修道院一側的街牌號“圣莫德街,8號”,旋即朝麻雀小姐道:
“走吧,我們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