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蟬鎮定自若的神態,反倒是令幾個須離宗修士微微一怔。
莫名地,這幾人驕橫的態度都不由得稍微收斂了些。
“我們懷疑有境外魔修潛入此地,奉命搜查,你且讓開。”
為首修士開口道。
步蟬聞言,臉上適時地露出了一絲訝異,旋即微微頷首,并未阻攔,側過身去:
“既如此,諸位請便。”
幾個須離宗弟子見狀當即便闖了進去。
王魃神識始終觀察,發現幾人在他家中搜索了一番,最終把他靜室里剩余的一根洞神凝靈香以及打坐時用的清靈玉蒲團都給拿走了。
很快這些人搜索無果,便都悻悻地走了出來。
臨走前,還不甘心地把草地上的那塊種著一階靈植的靈田給挖了個干凈。
“走,下一個!”
看到這一幕的王魃,頓時暗暗松了一口氣。
回憶起方才步蟬在面對須離宗修士時的鎮定淡然,從容不迫。
王魃的心中既是意外,也充滿了驚喜。
若非步蟬及時收起了靈獸,而且趕在他們破陣之前先一步撤掉陣法,避免了三階陣法被察覺,恐怕他和須離宗修士們這一戰無可避免。
到時候他即便能夠逃出生天,可再想在燕國待下去,卻也幾乎沒什么可能性。
而步蟬特意留下靜室里的蒲團、洞神凝靈香以及靈田內的靈植,倒也是一個妙招。
如此既能讓這些須離宗修士不至于顆粒無收而惱羞成怒,同時也不至于過于干凈,引起須離宗修士的懷疑。
可以說,步蟬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便能想到這么多,同時有條不紊地安排好,這份沉著冷靜,著實出乎了王魃的意料。
在他的印象里,他依稀還把步蟬當做初初見面時的青澀少女。
不過回憶起步蟬當初主動向他表白時的果決,王魃的心頭,反倒是又升起了一絲明悟。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步蟬,一個從不缺乏勇氣和智慧的女人。
只不過在王魃面前,她甘愿收斂自己身上的所有光芒,默默支持著他。
成全王魃,也成全了自己。
這或許,便是道侶這兩個字的意義之一吧。
王魃心中隱有感悟。
而輕描淡寫地完成如此成果的步蟬,站在門口,卻也并未故意隱瞞自己和王魃的親近關系,目光落在他身上,自然而放松。
王魃見狀也不由得暗暗夸贊了一聲。
如此最好,若是刻意躲避反而容易引起修士的注意。
畢竟修士們的觀察力大多敏銳,想要騙過修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多時,幾個須離宗修士在陸續盤問過了幾個跟在王魃后面跑出來的修士,也終于走到了他的身旁,開始對他盤問了起來。
由于王魃的筑基修士身份,盤問他的,卻是那兩個筑基后期修士之一。
此人面容寬厚,看起來充滿了和善的味道。
只是王魃絲毫不敢小瞧對方。
“呵呵,道友莫要緊張,在下王棠,不知道友怎么稱呼?”
出乎王魃的意料,此人并沒有急于盤問,反倒是慢悠悠閑聊了起來。
“見過王道友,在下姓趙。”
王魃連忙露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姓趙……道友與那個山離唱衣會的趙衛是什么關系啊?”
王棠笑容寬和,然而說出來的問題,卻讓王魃不由得心中一驚!
王魃霎時間心念電轉,只是微微停頓了下,便毫不遲疑道:
“趙衛是何人?在下名為趙豐,并不認識此人。”
對不住了師兄!
王魃暗道。
他也不怕名字被泄露,反正他在散修聚集地居住了這么久,別人只知道他姓趙,卻并沒有人知道具體的名字。
而趙衛這個名字也是他為了掩飾‘申服大師’這個身份而捏造的。
“呵呵,原來如此,我只是有些奇怪罷了,那個趙衛也是筑基前期修士,正巧道友也是……呵呵,看來真是巧合了。”
王棠聞言笑呵呵的樣子,又忽然問道:
“對了,道友用過靈雞精華嗎?”
“這……倒是用過。”
王魃也沒有掩飾。
這里散修修士不少人都知道,他想瞞也瞞不了。
“哦,那這么說,道友該是去過山離唱衣會了?那道友見過唱衣會的估唱,趙衛么?”
“呵呵,我就是問問,道友也不要多想。”
王棠依舊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
王魃的心中卻已經升起了十二萬分警惕。
他心中念頭飛快流轉,旋即搖頭道:
“我從未見過道友說的這個人,山離唱衣會不都是那位溫道友在主持么?”
王棠盯著王魃看了幾個呼吸,旋即再度笑了起來:
“看來道友最近沒怎么去,這兩次的唱衣會,都是這個趙衛在估唱。”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王魃的臉上也浮起了笑容和一絲遺憾:“倒是沒有遇上,可惜了,大家都姓趙,說不定還是一脈血親。”
“確實可惜。”
王棠也認同地點點頭,旋即面色微正道:
“趙道友,那咱們這就開始吧?”
“道友盡管問。”
王魃做出誠懇的樣子。
“你可認識擅長煉制丹藥的金大師?你可……”
“你與鎮靈宮可有關系?與回風谷如何?澹龍門呢?或是與其他小宗有關系?五經門……”
明明是打著前來搜查魔修為名義,然而所問的問題,卻沒有一個與之相關。
王魃心知肚明,對于這些盤問,卻是答得滴水不漏。
“擅長煉制靈雞精華的申服大師?久聞其名,可惜我不認識。”
“擅長百藝類的修士?這,我道侶倒是擅長種一階靈田……哦,不要啊,那我確實是不太了解。”
“五經門……倒是曾經和他們的一個金丹長老有過交集,不過那位早就死了……”
回答過程中,情緒有錯愕、有追思、有疑惑、有茫然。
絲毫沒有破綻。
一番盤問。
很快。
一個干瘦筑基修士悄然走到了王棠的耳邊,低聲不知道說了什么。
王棠點點頭,旋即滿臉笑容地看向王魃道:
“哈哈!恭喜道友,你果然與那些魔修無關。”
“既如此,道友請先回去吧。”
王魃一愣。
不過這個時候他并沒有失態,反而連忙拱手行禮:
“那在下就回去了,辛苦道友了。”
“職責所在,不辛苦,不辛苦。”
王棠笑呵呵道。
看著王魃走進了屋舍里,王棠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而一旁的干瘦修士也面露不解道:
“師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個趙豐明明知道趙衛的存在,卻矢口否認,肯定有問題,你怎么還放他回去了?”
王棠聞言冷笑了一聲:
“不急,這家伙跑不掉,去,派兩個人對此人的道侶多盤問一會,拖住時間。”
“另外,這次咱們恐怕要抓到大魚了!”
“大魚?”
干瘦修士有些困惑。
王棠笑了笑:
“許師弟那邊方才給我傳音,說是在這群筑基修士中,已經找到了一位擅長制作‘二階天雷子’的米大師。”
“還有幾個人,也與那些有名的百藝類修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意外之喜!”
“掃蕩這些散修們的聚集地,看來還是很有用處的。”
說著,王棠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意:
“不過咱們的方針也要有所調整了,此次收獲不小,但不能讓回風谷和澹龍門的人知道,這里的散修,能帶走就全都帶走,不能帶走……就地殺掉!”
“就地殺掉?”
干瘦修士的臉上也不由得浮起一絲震驚。
須離宗雖然對散修最狠,但也鮮少痛下殺手。
只因為這么做很容易觸了眾怒。
散修雖說被打得脊梁骨都斷了,但以散修的龐大基數,總會出現一些厲害人物。
只不過這些有本事的人大多早已離開了燕國,但也不排除,萬一須離宗做得太過,將這些人給惹回來也不一定。
“收拾好手尾便是,何需擔心。”
王棠卻不屑一顧,同時迅速安排道:
“再去快速篩查一遍,防止這群人中還有漏網之魚。”
“一旦確定,便立刻動手!”
“抓緊時間!”
“是!”
干瘦修士立刻點頭道。
很快。
步蟬的身邊,便多了幾個筑基修士,仔細地盤問起了諸多的問題來。
這些問題極為細致,甚至稱得上是瑣碎和無聊。
而此刻站在陣法之后,和步蟬僅有一陣之隔的王魃,忍不住面色微沉。
他隱隱察覺到王棠問自己的問題,并沒有那么簡單。
但他也不清楚,這個問題到底是出現在了哪里。
“等等,也許未必是問題本身,而是問題之外呢?”
他驀然想到了每次盤問完一個人后,那個干瘦修士便會走到負責盤問的修士旁邊低聲耳語。
就好像這個干瘦修士才是判斷這些答案的標準一般。
想來此人多半是有著能夠判斷一個人說話對錯的能力。
意識到這一點,王魃頓時更加坐立不安起來。
尤其是他敏銳地察覺到,門口這幾個須離宗修士對步蟬的盤問越來越細致,甚至許多問題已經開始變得重復的時候,他終于產生了一絲濃重的危機感。
“那個王棠,他恐怕是在拖時間。”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王魃左思右想,卻始終想不通。
然而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卻越發覺得不對。
修士的靈覺伴隨著修為、神魂的提升會越發靈敏,王魃也不敢忽略這樣的感覺。
“不行!不能再等了!”
王魃一咬牙,心中終于做了一個決定。
旋即沒有絲毫猶豫,使用了另一座‘傳送陣盤’的傳送符。
霎時間,他消失在了原地。
當他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一座山崖之下的一處洞穴里。
沒有任何的遲疑,王魃立刻放出了兩枚傳音符出去。
做完這些,王魃又再度使用了原本的傳送符。
回到了家中的房屋里。
白云坪上空,往回風谷的方向。
一道道飛行法器流光在半空中飛速劃過。
卻在這時,為首的一道流光似是察覺到了什么,驟然停了下來。
一道身影從流光中露出身形。
正是回風谷馮姓修士。
他目光微凝地看向遠處。
周圍的修士們雖然不解,但無人敢于質疑,也都紛紛停住。
不多時,就見一道傳音符從遠方飛來,落在了馮姓修士的手中。
馮姓修士面露疑惑。
然而很快,當他看到傳音符上的內容時,頓時面色一變。
意外、驚喜、暴怒……
“馮師兄,這是……”
一旁的長臉修士忍不住疑惑道。
馮姓修士如夢初醒,直接便將傳音符甩給了長臉修士。
而長臉修士看到其中的內容,只看了一行字,臉色同樣變了。
“申服大師就在白云坪東南角的散修聚集地……”
“如今已被須離宗圍住?!”
第三更,我補上了,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