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裂。
日月黯。
諸星墜落,地動天翻。
巨大血色花朵綻放在皇極洲之濱,血色光柱撞破了天穹,直通往幽暗晦澀的界海深處!
如血色流星閃過,照亮了界外無數載歲月的幽暗。
稀薄的渾沌源質,茫然游過的食界者,更遠處隨意飄蕩的破碎道域、天外隕石……
這一切,都不能阻擋飽含了蒼生之血中蘊藏的深刻執念!
血色光柱無聲撞碎了這一切!
劃過幽暗的界海,又像是直直升起的血色狼煙,朝著某個充滿了危險的方向肆意招手。
距離小倉界不知距離的一處界域尸身之上。
如果王魃在此,便能發現這座界域遠比小倉界要大得多。
然而幽黑的界域已經停止了跳動,不再發出光亮,不再呼吸周圍的稀薄混沌源質。
橢圓如心臟一般的界域此刻就仿佛被人在表面狠狠割了一片,留下了一片觸目驚心的巨大豁口。
血色光柱自此處掠過。
照亮了這座已經死寂的界域尸體。
這一瞬間,就仿佛驚動了什么。
巨大豁口猛然動彈了一下,下一刻,窸窸窣窣無數道晦暗的身影從那豁口下伸出了腦袋,不斷跳躍、重疊,血色光柱照亮了它們,一雙雙帶著貪婪的瞳孔,注視著光柱,剎那明滅。
而就在這時。
一只巨大的六指手掌驀然從界域豁口中伸出。
四周的身影頓時尖叫著避散向四周。
聲音中包含畏懼、驚恐、臣服。
六指手掌攀著豁口的邊緣處,隨即一座巨大的人型身影從這座寂滅的界域內爬出,緩緩站起。
‘它’微微抬起頭。
血色光芒照亮了它的面龐。
頭生猙角,青面血口,除去正常的雙目之外,額上另生有兩目,此刻四目張開,微微轉頭注視著血色光柱的方向,有著詭異的雄武英俊和周圍生靈所不具備的智慧之感。
它忽地伸出了六指手掌。
明明還隔著很遠,可它的手掌卻仿佛在這一瞬間,穿過了時空,出現在了血色光柱旁。
輕輕一捏。
這座包含了蒼生血氣和韓魘子執念的血色光柱,便再也無法發出任何的光亮。
而同一時刻。
這尊人型的身影緩緩收回了手掌。
巨大的六指手掌輕輕搓動手中的一抹血光。
側著耳朵,似是在傾聽著什么。
很快,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光亮,緩緩裂開了血口,露出了一抹喜悅的笑容:
“乞求‘先天神魔’接引,締結印法,獻祭小界之址?”
“這可真是……太好了!”
它微微抬頭,看向之前血色光柱來源的方向。
下一刻,它發出了一聲低沉、不明意義的叫聲。
豁口周圍,頓時響起了無數應和的聲音。
它隨即當先躍出了這座界域尸身。
無數的身影也迅速脫離了界域豁口,緊隨其后……
“大劫,終于來了啊。”
北海洲。
北極冰淵之底。
一身少年模樣的玄元子負手立在猙獰漆黑的龜首之上,遙遙仰望著天空的方向,幽幽嘆息了一聲。
眼中帶著一絲深深的復雜。
大劫數,亦是大機緣。
它在這荒涼的北海一困便是十數萬載,今日眼看天崩地裂,它也終于看到了一絲脫困的希望。
盡管這希望不是它最想要的方式,甚或是若小倉界就此崩裂,它多年苦功也毀之一旦。
但這未嘗不是脫身的辦法。
只是在心中,它卻還是更為期待另一種可能。
目光仿佛洞穿了無數的距離,它低聲自語:
“王魃,就看你能不能給我這個驚喜了。”
萬象宗。
一面巨大的水鏡前,趙豐、姜宜、汲嬰、須彌、屈神通、齊晏、靈威子、曲中求、沈應、丁純、關傲、癡劍、梁無極、安長壽……所有化神修士,沉默地注視著皇極洲上的這一場聲勢浩大,卻結束得極為簡練干脆的大戰。
相顧無言。
誰都沒有預料到王副宗主與魔宗太上,所有人視為大敵的韓魘子,其交手過程會如此的短暫,如此的……震撼人心。
完全是一面倒。
“副宗主他……如今、如今到底是……”
汲嬰喉嚨干澀,想要問什么,卻一時間終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但即便他沒有說明白,可在場的所有人,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沒有人開口,因為他們心中,同樣有這樣的震撼和疑惑。
相較而言,水鏡之中那崩塌的天穹,卻反倒是沒那么驚悚。
又或者,數百年前的那一次天傾,所有人都是經歷者。
那些對于天傾的畏懼深藏在他們的道心之中,那些前輩們前赴后繼地以身補天的身影,也時時折磨著茍活下來的他們。
日日磨煉,反復拷問。
他們的心中,未嘗沒有期待著再一次天地崩殂……那時,他們或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而今日,這樣的天傾,竟是不期然再次降臨。
但此時此刻,他們的心中,卻反倒是終于放了下來。
“原來只是天塌了,哈哈,我還道王副宗主一直說的大劫是什么,原來不過如此!”
“是也!王副宗主若是早說,我也不至于提心吊膽那么久,哈哈!”
這一刻,眾人相視大笑。
有恐懼,有擔憂……卻都付諸這一笑中。
人群中,面色肅然的齊晏微微抬頭,目光穿透了純陽宮的殿頂。
大晉的天空之上,已經布滿了來自皇極洲方向的裂痕,這裂痕來得太快,肉眼可見碎裂的天穹碎片在墜落,并且極速蔓延向更遠處的西方。
裂縫處,一頭頭食界者,開始嘗試著闖入。
時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數百年前的那一日。
一樣的天傾,一樣的宛若末日。
只是和上一次不一樣的是,今日的他,已經不再是那時的無力。
“師父,這一次,終于輪到我了。”
他低聲喃喃道。
不遠處。
“諸位,王副宗主已經開始了,咱們也不能落后太多,走吧!”
趙豐目若絢星,環顧眾人,衣袍一振,清越劍鳴之聲響徹整個純陽宮。
眾人轟然應諾。
“走吧!”
“走吧!”
一道道身影迅速飛出純陽宮。
人群中,‘關傲’目光掃過天空。
心中猶自震撼于水鏡中看到的那一幕。
“這個王魃,到底到了什么樣的境界……不過如今天穹已開,也許是我唯一僅剩的機會了。”
心念微轉,看向不遠處的靈威子、癡劍等人。
他知道,渡劫寶筏,便藏在這幾人中的一個身上。
“只是,到底是誰掌管著此物?”
目光不著痕跡地一一掃過靈威子和汲嬰幾人,然而卻在這一刻,驀然對上了一雙看似邋遢卻銳利無比的眼眸。
“關殿主,道兵可以用起來了。”
癡劍盯著關傲,出聲提醒道。
關傲面色不變,點點頭:
“正有此意。”
說罷,他孤身飛入下方的天元殿。
癡劍狐疑地看了眼關傲的背影。
不知為何,再次見到這位關殿主,他總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只是他也來不及多想,天空中,第一頭食界者已經沿著碎裂的界膜縫隙,鉆了進來。
它們的進入,也激起了小倉界的反擊,雷光轟鳴。
只是更多的食界者卻緊隨其后,迅速沖垮了雷云。
其勢之眾,鋪天蓋地。
“先斬食界者,再去補天!”
趙豐立時便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低喝一聲,當即便化作了一道凌厲劍光,朝天斬去!
其余眾修士亦是迅速跟了上去。
值此之際,已經別無他法,唯戰而已。
合萬象宗、長生宗兩宗之力,匯聚近二十位化神修士,盡皆登天斬敵。
勢雖薄,力不窮。
下方,發分黑白二色的龐休佇立在宗門之內,仰望著天空,目光決然。
姜宜前輩也已出手,如今,只余下他一人守宗門了。
咻咻咻!
劍光凌厲,無畏無懼。
須彌、趙豐、癡劍、安長壽,四尊化神劍修沖入最先入界的食界者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長劍氣橫霄漢外,飛泉影落畫圖間。
但見一尊尊四階、五階食界者張牙舞爪,卻也只是迅速授首,四分五裂之際,頓時化作了一團團包含了破碎道意的混沌源質,迅速消失于虛空之中。
而汲嬰等人也緊隨其后,各施所能。
雷法、水法、攝魂之術、吹毛斷神之術、五階鬼眼螭龍……
僅僅二十位不到的化神修士,卻生生將整個大晉的天空所有食界者都擋在了裂縫之外!
就在這時。
天空之中,伴隨著界膜的碎裂,一片巨大的穹天碎片轟然墜落!
下一刻,一頭碧眼火獅子腳踏飛火,轟然撞了進來!
瞬間便將躲閃不及的屈神通撞飛了出去。
只是卻又被一道翠綠枝條摟住。
“多謝梁宗主。”
屈神通匆忙向支援的梁無極道了聲謝,隨即面色凝重無比地看向這頭火獅子,沉聲道:
“都小心了,是五階圓滿的食界者!”
雖同為五階,可這頭五階圓滿食界者卻顯然遠遠超過了他們。
腳踏飛火,所過之處,劍氣崩折,螭龍倒卷。
一時之間,竟是所向披靡!
正當眾人有些一籌莫展之際,下方天元殿內,忽地傳來了一聲沉喝:
“眾修結陣!”
話音落下。
天元殿內,竟驀然飛出了一道道色彩艷絕,如鳳凰之飛的巨大神雞,扇動翅膀,直撲這碧眼火獅子而來!
這些巨大神雞,足有四十余頭,氣息撲面,竟是都有五階中期的樣子!
“好!”
“是關殿主!”
“是飛雉道兵大陣!”
四十余尊飛雉道兵本就已經堪比五階中期修士,此刻復又結陣,雖操控之間略有些滯澀,卻威能難當,竟是比那碧眼火獅子還要強盛幾分。
此刻迎面撞上,自是纏斗起來,且還迅速落入下風。
眼看碧眼火獅子被纏住,趙豐等人也不禁心頭大喜,贊許道:
“關殿主辛苦!”
說罷,便即挺劍斬向其余的食界者。
一眾飛雉道兵之上,‘關傲’正氣凜然,意氣慷慨道:
“諸位盡管放手廝殺,關某在此為諸位掠陣!”
“好!”
“哈哈!幸甚有關殿主在!”
“走,且去殺敵!”
眾人豪邁大笑,挺身殺去。
卻是沒有人注意到,‘關傲’眼底深處,閃過的那抹冰冷。
八重海深處。
元磁道人面無波瀾地抬起頭,看著天空。
他的身側,一道微有些透明的白衣女修元神虛影,微微搖曳,面色難看:
“天破了。”
元磁道人平靜地點點頭,手中輕輕捏著一枚石珠子。
“你在做什么?”
白衣女修的聲音中略帶著著急:
“你那本體出手了嗎?”
元磁道人淡聲道:
“我……推衍……脫身……之法。”
白衣女修虛影微微一怔,隨即連忙問道:
“如何?”
元磁道人沒有說話,只是手中的石珠子微微旋轉,其上的粗糙表面一點點剝落,隨后終于亮出了一抹澄澈光華。
“是那顆六階海珠!”
白衣女修終于反應過來,面容難以置信:
“他不是在韓魘子手里嗎?”
只是她隨即便閉上了嘴巴。
目光盯著海珠之上,一點點浮現出來的字跡和圖案,臉上掠過了一抹錯愕、恍惚、釋然……
而始終淡漠的元磁道人面容上,這一刻卻第一次皺起了眉頭,驀然伸出手掌,將海珠捏在掌中!
“為什么收起來?”
白衣女修怔怔看著他,忽地開口。
元磁道人張口,卻露出了一抹不曾有過的遲疑:
“我……”
白衣女修卻不曾停止,步步緊逼:
“脫身之法已經在你手中……你還在猶豫什么?”
女修看著他,明亮的雙眸閃爍著晶瑩,那是不曾有過的光亮。
然而這一刻的元磁道人目光,卻第一次出現了躲閃。
“我……不能……我不能……”
“完了完了!”
“本體這把玩大了!”
“把那么多食界者都放進來了!”
頂著個光滑腦袋的空禪子站在象四九那寬大的后背上,眼看著天空從東邊蔓延而來的一條條裂縫,急得直跳腳。
身下的象四九低嗚了一聲。
空禪子一愣,隨后直搖頭道:
“沒用!咱們這一大片三個洲,除了佛爺我,還有你,可都是普通人!哪能是那些食界者的對手!”
象四九又嗚了一聲。
空禪子一怔:
“你是說那些邪神……”
說著說著,他忽地眼睛一亮,一拍手掌:
“妙啊!”
“佛爺我勸了祂們那么久,早都洗心革面,從善從良了!”
“讓祂們干點活,那不是手拿把掐?”
“成!就這個了!”
“可以啊小四九,不愧是佛爺我的寶象,等那些食界者被打跑的,佛爺我讓人再給你身上多畫點好看的!報答報答你!”
聽到空禪子的話,原本還得意地扇動兩只大耳朵的象四九頓時面色一黑。
你管這叫報答?
只是它也沒有能力反駁,眼見著空禪子伸手從褲襠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只小袋子,朝地上一抖,隨即一只巨大的胎盤便飛了出來,緊接著,便是千手千臂渾身長滿了眼睛的兵神,額頭碩大如壽桃一般的壽神等等身影接連飛了出來。
這些邪神們氣息皆不過四階或是五階,此刻看到僅有元嬰境界,正朝著他們笑嘻嘻的空禪子,卻無不面色發黑,毛骨悚然,下意識便想捂住耳朵。
只不過在聽到空禪子開口之后,卻都是一愣。
“食界者都知道吧?干掉它們,你們就自由了!”
眾邪神們面面相覷,隨后還是母神靠譜,壯起膽子,發出了聲音:
“您……您說的,是真的?”
空禪子一拍腿,氣道:
“佛爺我說過的話,幾時不作數了?”
母神下意識縮了一下,隨后低聲道:
“上一次您說給凡人們開辟水庫的時候,也這么說過……”
“咳……這次不一樣!”
空禪子只是輕咳了一聲,便輕描淡寫地揭過這不值一提的小小細節,正色道:
“你們成了,佛爺我也就成了,我成了,都不在這混了,還會有人管你們么?”
“這……”
一眾邪神們悄然間互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意動。
空禪子看著六七歲模樣,可眼力卻是老辣無比,當即便拍板:
“行了!就這么說定了!快,有食界者來了!”
他一指天上的裂縫處,果然有一頭食界者正在費力朝著界內擠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母神等邪神,終于下定了決心。
“走!”
兵神當先沖了上去。
其余邪神們也不敢怠慢,數百號人手便即都迅速跟上。
空禪子滿意地點點頭,讓象四九收起了大鼻子。
“你瞧,我就說祂們都已經從善從良了吧?”
象四九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它在這壓著,又有主人的手段控制,那些個邪神恨不得把你撕了都!
皇極洲之濱。
極盡綻放之后的血祭大陣,猶如枯萎的花朵,在霎那間凋零。
王魃仰首看著天空中黑洞洞,幾乎遮瞞他所有視線的巨大豁口。
大量的四階、五階食界者如同海水退潮時,蜂擁要逃亡海水里的魚群,密密麻麻,爭先恐后。
只不過在它們而言,這不是逃難,而是要享受一場盛大宴席。
界內生靈對它們有種近乎致命的誘惑。
它們已經無法忍受一絲一毫的等待。
每一頭沖入界內的食界者,都張開它們血盆大口,貪婪地吮吸著哪怕是空氣中的一點靈氣。
王魃甚至已經嗅到了這些食界者們口中,那股來自界外的腥臭氣息。
目視著它們的到來,這一刻,他平靜地抬起了手中被霜雪覆蓋的刀。
隨后——
無聲朝天斬去!
刀芒落在豁口處,豁口內,原本擁擠的食界者們驟然一震,隨即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四階、五階食界者,盡數化作了一片駭人的冰渣!
無數包裹著殘缺道意的混沌源質,瘋狂涌入了四周的界膜之中!
而這些冰渣甚至都沒來得及墜落,便在極度的霜寒之下,直接封凍。
整個豁口,在剎那之間,被霜雪鋪滿!
抬眼望去,整個天空仿佛化作了冰雪世界,冰芒閃爍,熠熠生輝。
并且這冰霜,還朝著界膜碎裂的縫隙更遠處蔓延。
只是他所能覆蓋的范圍終究有限。
極遠處,剛剛覆蓋的薄弱冰層,瞬間便被一頭五階食界者撞破,這頭食界者貪婪的鉆入界內,便迅速朝著下方的大地撲去。
王魃目光微微瞇起。
長袖一蕩。
一只靈獸袋飛落長袖,隨即袋口之中,霎時間飛出了一道道流光。
火紅明艷的朱雀二丫,生有三足的金烏三金,通體幽黑的玄蛇丁二十二,怒目兇烈的白虎、雙目妖異血紅的鬼眼螭龍、圣道之氣的五色神鹿……
它們甫一出現,四周天地,便有種云卷風蕩之感。
“都已經六階了……”
王魃目光掃過這幾頭神獸,微微頷首:
“去吧!”
六尊神獸得令,當下便各奔四方,掃蕩偷偷入界的那些漏網之魚。
六頭六階神獸為助力,王魃卻絲毫沒有懈怠的情緒。
這一次的天塌,遠比上一次要嚴重多得多。
上一次的裂口,也只能容下尋常四階和少部分五階食界者,且當初的小倉界本身也有一定的抵御之力。
然而界膜的大面積破開,讓小倉界直接暴露在界外。
界內的規則如今眼看著已經瀕臨崩塌、失效。
連本該作為防御機制的雷劫,除去一開始出現之外,眼下卻也僅是混亂無比地飛出幾朵雷云。
便是他全力施展,如今卻也再無雷劫出現。
這一切,都足以說明此刻的小倉界,已經無法靠自救來完成對食界者的驅逐。
就如同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病人,單憑病人自己,已經無法抵御外來的病害。
只能任憑病害肆虐。
果然,幾乎是數息之間,目光所及的天穹之上,數處之地,傳來了一連串‘砰砰’的破冰之聲!
冰瀑爆裂,如雪紛揚。
下一刻,九尊如同高山一般的巨大獸軀怒吼著撞入了界內!
“六階……”
看著這些身影,王魃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七個六階前期,兩個六階中期。
真正的挑戰,終于開始了。
下一刻,他直接揚起了天落刀,迎了上去。
巡游的神獸們這一刻也都在四面八方,各自找上了自己的對手。
而與此同時。
封凍的界膜之上,這一刻再度傳來了一陣比之之前更為激烈的巨大震動、搖晃之聲。
似有一頭前所未有的龐然兇獸,正在叩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