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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你到底是什么品階的血脈,敢這樣三番兩次的挑釁我?

  “戴米恩的血脈雖然也很強大,但只是純粹的強大。

面對熔晶湖那個人,我卻有種發自靈魂自慚形穢的強烈感覺  這種感覺,是在面對戴米恩時不曾有過的。”

  克萊門斯不知道這樣的解釋德比能否聽懂,其實連他自己也無法準確描述其中微妙的差別。

  這種差別,就好像一個世俗的平民,在分別面對實力比自己強大的戰士,和身份比自己崇高的貴族時不同的心態感受。

  克萊門斯由此得出羅南的血脈或許不如橙金眼眸青年的結論。

  “戴米恩也不如嗎?”

德比低聲說了句,忽抬頭望著前方的水幕投影,有些憂心忡忡地開口道:“但這家伙貌似已經盯上戴米恩了,他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跟戴米恩在比斗場上相遇  我聽說,他的名字叫依戈爾,是熔晶湖這一代最強之人的胞弟,兩人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

  “這家伙雖然血脈強大,但戴米恩的實力不差,再加上有法具套裝的加持,就算對上他也未必沒有一戰.嗯?!”

  克萊門斯正輕聲說著,忽然感受到周圍響起的輕微嘩然,以及身側德比突然頓住的動作,下意識朝法術投影看去。

  在看到屬于場上畫面之時,克萊門斯的眼神立刻怔住,臉上露出某種無法理解的神色,眉頭旋即深深皺起。

  “這算是什么規則?”

  他下意識扭頭朝一側天空望去,只見那屬于第三法環環主卡羅尼的側影,在看到畫面上突兀發生的異變后,臉色似乎也在迅速地陰沉下去。

  四方巫師勢力的帶隊三級巫師里,只有熔晶湖的光頭巫師臉上逐漸綻放出笑容。

  “唰——”

  一道銀白色的細長光柱突然穿透符文法陣的光罩,落在羅南的身上。

  正下意識做出撫摸左耳藍鉆耳環,試圖召喚出凜冬之鄉法具套裝的羅南,忽然發現耳環的能力被一股強大禁制力量給強行封印,他根本無法將其召喚出來。

  不僅如此,他身上佩戴的其余法具裝備也全都無法動用。

  當然,這一封禁不是只針對的他。

  站在他對面的荊棘行宮的二級巫師,還有其他平臺上正準備開始戰斗的巫師們,同樣受到這股禁制之力的作用。

  每個人的法具都無法使用,只能憑靠純粹自身的力量。

  這似乎是第二輪傳承選拔新增的一個規則。

  短暫的錯愕和安靜之后,場上的寧靜被一個平臺上,屬于某個熔晶湖“瘋子”的大笑聲所打破。

  囂狂的火焰升騰,陣陣的法術爆裂之聲響起,伴隨著對手驚怒交加的低吼第二輪傳承選拔也算正式拉開帷幕。

  作為羅南對手的荊棘行宮二級巫師,有著身為頂尖精英的素質,很快便調整好狀態,且第一時間向著羅南發動進攻。

  “地刺球!”

  他口中念出冗長的法咒,抬手朝羅南灑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點。

  黑點臨近,羅南才看清那像是某種植物的種子。

  種子一落地,便在那光滑如鏡的地面上快速生長出大片大片古怪的藤蔓狀植物。

  這些法術植物在長成之后扭曲成團,純黑的枝干上長滿同樣黑色的長長尖刺,一成型便如“風滾球”一樣迅速朝四面八方滾動起來。

  每一個尖刺球都釋放著強烈且極不穩定的能量波動,明明散發著金屬般堅固的光澤,卻仿佛隨時都會觸碰到什么而直接爆開。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尖刺球羅網,羅南面無表情,稍稍往后退了半步,然后雙手向兩側撐開,做出展臂的動作  一個接一個冰系法術在他周身無聲浮現,內斂的法術波動,造成他四周虛空和光線仿若坍塌的痕跡。

  這一刻,羅南仿佛變成一個無形的黑洞,吸收攝取著周圍的一切光、熱、空氣.

  就在這種收縮和坍塌感發展到某個極致之時.

  “轟!”

  可怕的寒流盡情鋪開,一道道深藍色的光束從羅南體內綻放而出。

  羅南全身沐浴在燦爛的藍光之內,三種超凡法域在他周身交疊環繞,白發揚起,滾滾絕望冰寒的氣息從法袍底下瘋狂涌出。

  他輕輕往前邁了一步,那些游躥到他周身的地刺球立刻定格,附上層層冰霜,像一顆顆偌大的黑色冰球般懸掛在半空各個角落。

  “苔原,凍土”

  “我之國!”

  羅南一步一步向前走出,神色平靜地發聲。

  這聲音如凜冬之風橫穿雪原時發出的呼嘯,又仿佛冰霜之妖在雪夜幽遠的哭嚎。

  二階冰系法術——寒冷之聲。

  一道道冰晶荊棘般的冰刺,還有拳頭大的冰雪漩渦,隨羅南的腳步瘋狂從地上、虛空生出,轉瞬間便遍布整個鏡面平臺。

  此前占據平臺的地刺滾球在此刻全部被凝凍不動,雖然緊跟著就在荊棘行宮二級巫師的操控下一個接一個地爆開但那些爆炸產生的威能,很快就在層層積疊的冰雪下被覆蓋遮掩過去。

  凜冬之鄉法具套裝的被禁,“亞爾麗絲冰環項鏈”無法激活,還有冰系法杖一切原本能用來增幅冰法的法具都無法啟用,羅南有種“版本之子”被“大削”的輕微失落感。

  但是。

  鏡光符印加持下,偽“六法域疊加”,“十八法術錨點”的極寒領域依舊強大。

  再加上經過一次純化,質量遠超同儕的精神力,體內那一絲絲遠古冰霜多頭蛇血脈對冰法的無形增幅.他依舊有著“裸裝”正面對抗二級后期的資本!

  甚至,僅僅只是作為法術施展媒質,并不算正經法具的兩種二階金屬——魔魘鎢鋼和內曼金屬,也依舊能夠動用。

  羅南作為二級金屬系巫師的手段并未受到半點影響。

  就在羅南打算進一步推進領域,兩種銀白金屬流至他雙手掌心,即將凝聚出武器形態之時.

  一個冷靜的聲音從前方彌漫的風雪中傳出。

  “我認輸。”

  “呃”

  羅南怔了下。

  透過風雪,他看到作為對手的那名二級荊棘行宮巫師一臉平靜地說出認輸的話,緊跟著便轉身朝平臺邊緣走去,只是那道被風雪裹挾的背影..多少有點說不出的不甘和蕭瑟之感。

  羅南忽然意識到,所有人的法具裝備都被封禁,甚至包括空間儲物道具。

  很多強大的植物系法術都需要依賴媒質,而絕大多數植物系巫師施法用的種子都是隨身攜帶放在儲物道具里的,這一下被封,簡直跟掐了他們半條命根子沒什么區別。

  和他交手的那名荊棘行宮巫師,剛剛施法用的那把地刺球的種子…搞不好就是他現在手上僅剩一點戰斗手段了。

  羅南這才知道,原來他并不是被“版本”削得最狠的那個。

  他的對手才是。

羅南這邊戰斗才剛剛結束,對手巫師甚至都未完全走下臺,忽然  “轟!”

  一道巨大的火焰之柱突兀降臨,赤紅邊緣帶著些許橙金色的火焰瞬間將整個平臺吞沒。

  符文法陣劇烈波動著,火焰的力量被全部擋在法陣之外,灼熱的氣息微微滲透進來.

  被火焰籠罩的平臺中心,羅南右手緊緊按住心口,口中發出粗重的喘息。

  “呼——呼——”

  他綿長地呼吸著,像是在努力控制什么。

  沒有人看到。

  羅南低垂眼簾下,一雙原本湛藍的眸子逐漸泛出隱隱的猩紅,中間的瞳孔有拉長直豎的趨勢。

  散落的白發中,雙頰邊緣和脖頸處一些暗藍色宛如蛇鱗狀的紋路快速生出,又一點點隱沒。

  有絲絲暴戾、邪惡、殘忍、霸絕的氣息自他周身如無形之煙般彌漫,又似厚厚冰層下流淌的巖漿般不安地滾動.

  終于。

  伴隨著四周隔離的火焰消退,羅南身上的異狀逐漸平復下來。

  他慢慢放下按壓心口的手,抬起頭,深邃如湖的眼眸中倒映出不遠處另一個平臺上某道如火焰一般囂狂張揚的身影。

  那有著橙金色雙眼的青年,正對著他,嘴角上揚,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仿佛正對他無聲宣示警告著什么。

  這時候他所處的鏡面平臺開始和另一個平臺貼近,融合,最終形成一個更高更大的平臺。

  一名臉色蒼白,氣質陰厲,左側臉頰紋了只雙尾蝎圖案的黑袍巫師站在他面前。

  “邪毒狂歡!”

  這來自黑魘沼澤的巫師沒有半點廢話,第一時間召喚法術,強大的法域之力透體而出。

  緊跟著從他的法袍之下飛出無窮無盡的黑色蟲群,嗡嗡作響,猶如一片漫無邊際的濃云,烏泱泱地彌漫而來。

  羅南對這一幕仿若未覺,腦海中還停留著之前那道青年的身影。

  眼看著可怕的法術蟲群越來越近,很快就要將他淹沒。

  羅南閉上眼睛,然后再度睜開,臉上終于徹底歸于平靜。

  他抬頭,面向眼前近在咫尺的法術蟲群,伸手做出一個橫劃的手勢。

  這一劃仿佛在虛空中直接劃出一道長長無形的口子,無窮無盡的神秘氣機從口子中泄落而出。

  緊跟著場中憑空生出兩條神秘綺美的七色靜謐之河。

  一上一下,互相靠近,融為一體,組成一道更為壯麗的浩蕩虹流。

  “一段法域共鳴,施比珥特的七彩之河!”

  “鏡光,雙倍洪流!”

  羅南一指點出,七色虹流向前奔走,無聲無息地席卷吞沒一切.

  “第四種法域之力而且是接近二次共鳴境界的法域之力!”

  秘境之外,上一秒還在“吐槽”傳承選拔“新規則”對植物系巫師頗為不公的荊棘行宮綠袍女巫師,下一秒臉上就露出意外吃驚的表情,做出試圖捂嘴的動作。

  就在她身旁的卡羅尼也幾乎在同時往前悄然走了半步,似乎是想更清楚地看到那法術投影上呈現出的畫面。

  兩人對著同一處畫面靜靜看了許久,終于,安靜被綠袍女巫師再次打破。

  “阿奇多到底在他這個私生子上投入了多少的資源和精力?”

  她轉頭看向身側的卡羅尼,眨眨眼道:“他是準備.將其培養成第二個奧瑞安?”

  卡羅尼眼角輕微抽動,沉吟一會兒,回答:“阿奇多說,不是他的子嗣”

  “這種事情現在當然不可能承認”

  綠袍女巫師卻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等著看吧,等這小子天才的名聲傳揚開,達到或接近你們法環奧瑞安那個高度.他肯定又會腆著張臉屁顛屁顛地跑到你面前來炫耀。”

  卡羅尼無言以對。

  忽然,綠袍女巫師向他丟出幾樣東西,卡羅尼下意識接住。

  查看之后,眼中流露出些許放松和欣喜之色。

  “謝謝。”

  綠袍女巫師搖頭,“愿賭服輸罷了,這亂七八糟的比斗規則對我們植物系巫師來說實在太不友好”

  卡羅尼隨手將東西放回空間指環,正考慮是否寬慰對方兩句,這時候綠袍女巫師卻反而主動對他說道:“你別高興太早了”

  “嗯?”

  “最后一場,就剩這小子跟熔晶湖的那個怪物了.”

  綠袍女巫師瞇起眼睛,朝某個方向瞥去一眼,淡淡開口道:“法具被禁,沒有法具套裝的加持,就算有著接近二段共鳴境界的法域手段,這小子能敵過對方的概率也很低啊.

  而你別忘了,熔晶湖那個家族的人,各個都是做事不管不顧,不計后果的怪物。

  他又恰好盯上了主修冰法的阿奇多之子,萬一這小子在里邊被打壞了,你說阿奇多會不會來找你拼命?”

  “呃”

  卡羅尼聽到這番話,神情微微凝滯。

  他下意識轉頭朝一個方向望去,結果正對上熔晶湖光頭巫師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后者很快將臉別過去,卡羅尼的臉色..卻緊跟著快速凝沉下來。

  “咔咔——”

  秘境空間內,懸在半空最后的兩個鏡面平臺逐步上升,朝著一處慢慢靠攏,像是要融合在一起。

  平臺兩端分別站著兩道人影。

  一名身穿赤色法袍的青年,臉上掛著乖戾的邪笑,他的身體似乎在微微的顫抖,自然下垂的雙手也在不住擺動著。

  但只有熟悉青年的人才知道,這不是因為害怕或是緊張,而是強烈的期待,興奮到戰栗的表現。

  瘋子。

  依戈爾。

  這場傳承選拔進行到現在,有關青年的身份底細也逐漸流傳開來。

  對方并不是什么無名之輩,相反的,他來自熔晶湖某個聲名顯赫大名鼎鼎的家族,這個家族內流淌傳承的血脈,幾乎撐起了熔晶湖在極南之地小半的威名!

  而上一個繼承這份血脈的人..現在還占據在熔晶湖年輕一代巫師天才的頂端。

  相比于依戈爾,他的對手就要顯得普通了一些。

  來自法環的某位名不見經傳的天才少年。

  雖然也同樣是天資出色的妖孽,一路展現出的能力,更是不斷刷新著旁人對他天賦實力認知的上限。

  但這種普通意義上的天才,如何能跟擁有血脈、無法按常理來衡量的“瘋子”放在一起比較啊,更何況兩人在精神力修為上也有著顯著的差距。

  在無法動用法具裝備的規則條件下,這場戰斗,更是像為純靠血脈的依戈爾量身定制的!

  “嗡———”

  終于,兩個平臺正式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個嶄新的更大的平臺,站在平臺一端的依戈爾,身體戰栗的幅度也達到了一個夸張的程度。

  他雙肩一下一下聳動著,配合已經顯得有些神經質的笑容,整個人不斷向外釋放出一股股帶有絲絲癲狂之意的熾熱氣息。

  “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場了。”

  依戈爾輕輕說著,開始朝前走去。

  他每往前邁出一步,身體上便飄出一些赤金色的光芒,光芒化作火焰,像水一樣向四周流淌出去。

  然后節節攀升,就好像純粹由火焰構成城墻,高塔,浪潮火焰越生越多,越爬越高,赤金的顏色朝四面八方漫卷,快速將整個平臺攏蓋,平臺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大片大片的空氣被熾熱所扭曲,這赤色和扭曲不斷向前延伸…

  哪怕隔著一層法術投影,秘境外圍觀的眾多巫師也能感受到這片磅礴火焰中所蘊含的恐怖威勢,眼神不由得紛紛動容。

  “你隱藏的很好.”

  渾身幾乎被橙金色包裹的依戈爾做出吸嗅的動作,看著面前從登臺開始,就一直低著頭,單手捂著心口,一動不動的少年,邪笑道:“可還是被我給聞到了…討厭的冰霜血脈的氣味……

  我真是多聞一秒…就要忍不住想要作嘔啊!!”

  依戈爾起初還輕聲慢語地說著,忽然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猙獰和癲狂起來。

  他猛地朝面前的少年撲去,身后和四周肆意燃燒的無數火焰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變得無比暴烈瘋狂!

  剎那之間,這畫面就仿佛有一尊陷入暴怒的上古炎魔,正無聲地張開血盆大嘴,馬上就要將眼前身形單薄的可憐少年給一口吞食.

  然而就在此時。

  “轟!”

  位于“炎魔”之口的單薄身影突兀消失,緊跟著一股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恐怖之力猶如彗星般突兀貫穿整個平臺。

  正保持著猙獰和癲狂之姿的依戈爾甚至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某股力量突兀抓起,向后推移,硬生生在蔓延全場的赤金色火浪中分開一條真空的火道,最后.狠狠壓在平臺一端邊緣的符文法陣光罩上!

  一片古老、邪惡、尊貴、霸道的氣息擴散開來,只是眨眼時間,便將平臺上無窮無盡的火焰給壓制撲滅殆盡。

  遠古的冰霜從天降臨,赤紅灼熱的平臺只是一瞬便從炎夏進入到絕望的凜冬。

  而在這一片仿佛彌漫自遠古的風雪中,一道妖冶修長的身形懸空挺拔而立著。

暗藍及腰的長發在其身后高高揚起,蛇鱗般的紋路遍布全身  羅南一只手死死掐著依戈爾的脖子,將其抵在虛空高墻上,猩紅妖異的豎眸貼近依戈爾的臉頰,直視依戈爾的眼睛,口中發出已經壓抑不住暴戾狂躁的沙啞之聲。

  “你到底是什么品階的血脈?”

  “敢這樣三番兩次的挑釁我?!”

  “難道.是真的不怕死嗎?”

  “呃呃呃——”

  依戈爾眼睛圓瞪,臉上的癲狂早已盡去,只剩下濃烈到幾乎要凝成實質的震駭恐懼之色。

  他似乎想要說點什么,卻被掐著脖子,只能發出一陣陣古怪的嗚咽聲音。

  此時此刻。

  秘境之外,偌大的鏡湖之上。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也好像是被一只無形之手給狠狠扼住了咽喉。

  半晌,都沒有一個人發出半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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