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牌關各道場籠罩在濃濃霧氣中。
誅仙陣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仙神自顧不暇，幾乎都已經封鎖道場的進出。
按理說萬化天道場擁有十一名真仙，外加陸壓道人的護佑。
沒有圣人出手，絕對是固若金湯。
但不知為何，萬化天道場一連兩日都在不斷收縮面積，如今已經只剩原本的三分之一。
街區內一片死寂，建筑物的分布隱隱對照著十絕陣。
陰風陣陣，楊家十子坐鎮相應鬼域，不過依舊無法阻止道場面積的減少，甚至難以找到源頭。
哞～～
青牛精的臉龐在地鐵出入口浮現，驚恐萬分的盯著外界，隨即注意到毛骨悚然的異樣。
“陰氣波動不對勁，肯定有大羅金仙盯上此道場。”
“恐怕不止是一兩位大羅金仙！！”
“到底得罪誰了，俺才不留在此處一同送命！！！”
萬化天道場還算固若金湯，大羅金仙都無法正面破開。
不過里面的十一名真仙，無一例外都是誅仙陣孕育的。
只要誅仙陣有一點悸動，萬化天道場很可能會不攻而破，大羅金仙的舉動明顯是為此準備。
“除非他能成仙得道，但在誅仙陣內蛻凡何其難也。”
青牛精想到這里，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成仙得道也是個死字，同時得罪多名大羅金仙，晉升真仙同樣死路一條，呵呵呵。”
青牛精渾身一顫，透過濃霧遠望萬化天道場外。
不知何時，有一道道人影出現在邊緣。
人影沒有五官，身穿白色衣袍，五官似男似女，笑容則像是刀刃割出的，手里拿著柳枝。
關節以違反常理的角度扭曲著，仿佛被無形的絲線吊在半空。
“應該是闡教的十二金仙，是慈航道人。”
青牛精腦袋刺痛，關于拜師太上老君的記憶非常模糊，不過隱約回想起零散的畫面碎片。
“俺…俺要去一趟賭坊，那里一定有俺想要的東西！！”
青牛精不再遲疑，頭頂一根虬結的牛角咔嚓斷裂，隨即化作一模一樣的化身留在鏡中。
真身則猛地撞向鏡面，另一根牛角折成兩半。
青牛精顯得狼狽不堪，不過好歹逃出生天，接著慌忙離開地鐵出入口，氣息已經黯然不已。
“畢竟未成仙，道場肯定會有薄弱之處。”
“俺必須趁著他們察覺前離開。”
青牛精收斂氣息，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街道巷弄，萬化天道場的高樓大廈令它毛骨悚然。
鬼使神差的，青牛精來到一間閉關室前。
閉關室的大門虛掩著，能看到屋內遍布密密麻麻的電線，充斥的陰氣至少是四倍以上。
“那個該死的小道應該就在里面。”
青牛精陰晴不定，楊合不過渡劫境的修為，自己只要小心一點，是不是可以重創對方。
他強壓雜念，心底已經有些懼怕楊合。
“你早晚要死，俺沒必要給你一個痛快。”
青牛精轉身便想要遁走，卻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
動靜來自閉關室，像是千萬只蜈蚣在爬行，伴隨著歌頌女媧娘娘的經文，顯得詭異莫名。
青牛精下意識一瞥，卻被眼前的一幕定住身形。
閉關室空無一人。
只有角落擺放著一尊女媧神像。
青牛精從未見過這么擬人的神像，含笑的面容栩栩如生，唯有雙眼一動不動的緊緊閉著。
忽的。
女媧神像雙眼睜開，嘴角的笑容淡去。
青牛精嚇得頭皮發麻，不明白楊合的閉關室里，怎會有如此邪門的玩意，分明要活過來。
它收回目光，腦袋匆匆滾向相鄰的巷弄。
屋內傳出一陣嬰兒啼哭。
“走！！”
青牛精額頭冒汗，那嬰兒的啼哭始終吊在身后三丈，不遠不近，如同附骨之疽。
“晦氣！晦氣啊！”
它慌不擇路的沖進窄巷，牛角在墻面上刮出刺耳聲響。
結果經過第三個拐角時，陰影里再次傳來咯咯的笑聲。
只見嬰兒正匍匐在陰影里，皮膚泛著詭異的石灰色澤，四肢如同匠人雕刻出的石像。
指甲刮擦地面發出摩擦聲。
“你是誰？！”青牛精吐著白沫怒吼，已經猜測出來者身份。
女媧門人！！
女媧娘娘應該已經不再出世才對，為何門人會現身誅仙陣？
青牛精太陽穴又有刺痛，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知道女媧娘娘的隱秘，只覺得腦海里有蟲子在爬。
“兕大王，你喚我一聲無垢佛即可。”
嬰兒話音剛落，陽壽開始涌入五臟六腑間，五路神的修為節節攀升，連帶身軀吹氣般膨脹。
轉眼便化作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
“你…是女媧門人，怎會以佛”
青牛精已經語無倫次，自暴自棄的沒有再逃遁，目光怔怔的盯著無垢鬼佛，似乎想要借此看出楊合真實身份的端倪。
楊合赤足踩在陰影邊緣，腦后懸浮著半輪璀璨的光暈。
隨身攜帶的陰寶有兩樣。
皮囊道袍包裹渾身，腰間的寶骨陵閃爍幽光。
不知不覺間，原本足以作為底牌的無垢鬼佛，如今實力遠遠不如其余常駐角色，為保證不會出洋相，只能攜帶著陰寶。
當然，寶骨陵也是為封禁佛陀果位。
楊合一把抓住青牛精，短短片刻又衰老幾十歲，修為來到初入合體境的程度，身魂略顯不穩定。
以他的陽壽，達到渡劫境并非不可。
但此前已經嘗試過，只會落得個身魂崩潰的下場。
不過壓制青牛精還是問題不大的，五路神其三鉆進牛腦，根本不給青牛精恢復傷勢的機會。
青牛精緩過一口氣，“無垢佛，沒必要留在此處，不如一同找尋太上老君的蹤跡，只有太上老君才能保全我們的性命。”
他停頓幾息補充道：“太上老君好為人師，你……”
“我已經知道，走吧，到賭坊去看看。”
楊合提著青牛精，邁步走進地鐵站。
青牛精啞然失語，若非尸道人與無垢佛相差甚大，甚至會以為兩者原本就是一體的。
沒過多久，一人半牛便來到站臺。
楊大郎開辟的第二條隧道深邃無垠，仍然隨時有坍塌的風險。
楊合沒有絲毫猶豫便沒入隧道。
扮演無垢鬼佛自然是為佛陀果位，但絕不能在萬化天道場煉化，不如前往賭坊一瞧。
“慈航道人已經在萬化天道場外出沒，多寶道人肯定也有眼線布置，正好借助無垢鬼佛引開他們的注意，嘿嘿。”
“我在暗，你們在明，怎么玩？”
楊合扮演其余常駐角色總會擔心死得不夠痛快，無垢鬼佛壓根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無垢鬼佛只要陽壽耗盡，立刻就會身死道消。
“無垢佛，俺知道如何成仙得道，你不感興趣嗎？”
楊合依舊不曾理會青牛精，寶骨陵托在掌心，陰寶頂層的窗戶打開，佛陀果位就在其中。
他先前都未來得及檢查佛陀果位。
如今仔細端詳，頓時感覺耳邊有梵音繞繞。
肉瘤蠕動起來，面對楊合的神識顯得有些抗拒，反倒對于寶骨陵殘留的業火蠢蠢欲動。
“這玩意還真是給燃燈道人量身定制的。”
“事關過去佛的機緣啊。”
楊合嘗試血祭煉化，結果肉瘤吸收掉無垢鬼佛的粘稠血水，卻沒有半點反應，靈視卻生出波動。
“老陰比八成能感應到佛陀果位的異樣。”
“估計已經發現我在煉化卻無濟于事。”
楊合暗自琢磨著佛陀果位，實在沒辦法，就干脆兌換成靈視吧，不落入燃燈道人之手就能接受。
佛陀果位可兌換7288萬靈視 不過說來古怪，佛陀果位僅僅價值七千萬靈視，與定海珠相當，總感覺應該更值錢才對。
“俺有辦法……”
“什么辦法？”楊合俯身看向手頭，青牛精卻啞然失語，只感覺自己剛剛無意的脫口而出。
“俺，俺也不清楚，只是突然覺得不如試試借助誅仙陣。”
青牛精結結巴巴的說道，眼神閃爍不定，似乎連自己都不信。
楊合瞇起眼睛，盯著青牛精的牛臉，忽然笑了：“誅仙陣？你是說，利用凡俗的念想處理此物？”
“俺、俺只是隨口一說。”
楊合收回目光，指尖輕輕敲擊寶骨陵的窗欞，“可惜現在誅仙陣內純粹的凡俗已經絕跡。”
他若有所思的凝視青牛精，另有所指的問道。
“兕大王，你覺得賭坊會不會有凡俗？”
青牛精一恍惚，“賭坊確實有大量凡俗，你告訴他們此物乃是太上老君賜予就行。”
“原來如此。”
楊合深深看了一眼青牛精，大步走向隧道深處。
大半個時辰后，隧道盡頭映入眼簾，仍然是一道兩指粗細的裂隙，有微風從中吹出。
楊合心念一動，五路神鉆進裂隙。
他把青牛首攝入寶骨陵，直接舍棄身軀，轉瞬血肉骨骼便圍繞著五路神重塑完成。
楊合環顧四周，自己就在賭坊的院落。
通往正廳的大門就在眼前。
里面烏煙瘴氣，數以百計的凡俗賭徒在買大買小。
門開的瞬間，楊合稍加適應光線，這才看清賭坊內的景象，十幾張賭桌看似人滿為患。
實則都空出一人的位置，仿佛在等著自己上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