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沒日沒夜的瘋狂修煉。
馮睦幾乎把自己的精力都榨干,挺尸般癱在床上。
明明電腦都關了,房間內卻恍似依舊在回蕩著“一二三四”的聲音。
馮睦眼圈發黑,密密麻麻的血絲讓眼瞳顯得尤為可怖,正不聚焦的瞪著空氣,更顯得詭異。
[食鐵者:一階]
[可食用鐵類:1]
[可汲取金屬特性:1]
[當前檢測食用鐵類——普通生鐵,食用度25.5%。]
[已汲取特性:??]
食用度暴漲15%,平均一天7.5%,成果顯著。
當然,代價也是不菲的,除了存鐵消耗殆盡,一粒鐵珠都不剩外,就是身體也終于要崩不住了,心臟都傳來陣陣刺痛。
這是身體在報警了,再繼續疊debuff,食用度爆不爆不知道,心臟要先爆了。
馮睦明悟:“我雖然食鐵,但還不是鐵人,再練真要猝死了。”
他想:“也算測試出當前身體的負荷極限了,7.5%一天,比我最初設想翻了好幾倍啊,按照這個效率,只需再爆種10天,進度條就能推至100%。”
馮睦心中充滿期待,陰冷的胸膛內心跳澎湃:“只要能搞來足量的鐵,只要10天,食鐵者就能出成果了。”
馮睦恨不得現在就爬起來,出去搞錢搞鐵,但理智還是讓他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凌晨06:14。
馮睦是被強烈的饑餓感喚醒的。
空蕩蕩的腸子在蠕動,胃在空轉,強烈的空虛感攥住他身體每一個細胞。
那種感覺難以形容,就好像皮膚想要吞食肌肉,肌肉想要吞食骨骼,骨骼想要吞食血液,饑餓到自己想要吃掉自己的地步。
我,想吃掉我自己?
馮睦頓覺頭皮發麻,腦海中閃過一張驚悚的畫面:“厄尸?!”
馮睦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因為沒開燈,屋內也沒有鏡子,所以他不知道,他此刻的瞳仁都收窄成豎長狀,像蛇一樣冒出綠油油的光芒。
他拉開抽屜,提出個塑料袋。
塑料袋略沉,打開,里面是混在一起的剩飯。
他這兩天把飯菜端回屋子,都倒進塑料袋打包了,本來打算過兩天出門扔給拾荒者的,沒想到最后還是得便宜自己啊。
沒有筷子,勺子,馮睦就把頭埋進去,用手瘋狂扒拉。
冰涼的剩飯,又都混在一起,味道一言難盡,馮睦卻吃的無比香甜。
嘴巴夸張開闔,牙齒劇烈咀嚼,口腔內糊滿唾液,食道瘋狂擠壓輸送,進入那個無底洞似的胃袋。
不,不是無底洞。
而是,溢滿濃酸的攪拌機,無論掉下來多少食物,頃刻間便被胃酸溶解,被胃壁攪拌,然后被饑餓的身體瓜分一空。
馮睦扔掉塑料袋,去往廚房,拉開冰箱,也不管里面是啥,凡是能吃的,就都只往嘴里塞。
10分鐘后。
那股驚悚的饑餓感才漸漸消退,馮睦眼瞳恢復正常,他看著狼藉的廚房,臉色一變。
把廚房收拾干凈后,馮睦回到臥室,坐在床邊,陷入沉思。
“我剛才是怎么了,那種不正常的饑餓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馮睦一想到剛才“自己想吃掉自己”,就止不住的心有余悸,毛骨悚然。
“是因為鐵吃完了?”
“還是因為……”
馮睦眉頭擰成疙瘩,強壓下心頭的后怕,仔細回憶剛才身體的感受。
“不對,我剛才腦子里沒有想食鐵,而是想吃肉,想吃碳水,所以,根本原因是因為,我這段時間光吃鐵沒吃飯?”
“食鐵的飽腹感欺騙了我,我其實還是需要吃飯的?”
“而且食鐵,第一步改造的雖然是骨頭,但實際上,我的胃腸也得到了顯著強化,否則也消化不了鐵。”
馮睦思索過后,得出了一個結論:“以后食鐵要搭配食物,吃鐵越多,吃飯也得越多,否則容易營養失衡,畸變成厄尸?!”
馮睦雖然不是學醫的,但身體的感受就是這么告訴他的。
“食物+鐵的營養餐搭配,之后就先按照1比1來配著吃,譬如吃一斤鐵就吃一斤飯?”
馮睦暫時給出了一套解決方案,至于成效只能先吃了再看身體的反饋了。
馮睦也考慮過,也許換成營養液+鐵的搭配更科學,但這個想法只瞬間就被他拋之腦后了。
困意在思索中消散,盡管身體還很疲憊,但馮睦睡不著了。
他索性起身去衛生間沖個澡,溫熱的水淌過肌膚,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骨頭穿透皮膚透出的陰冷更明顯,思維也更清晰。
“陰冷感已經覆蓋全部肋骨,開始蔓延脊柱向四肢侵蝕了。”
“我能感覺到骨頭在變硬,尤其胸廓,像是內嵌了一層鐵盔,沉甸甸的。”
“不知道,我現在如果拿刀劃開胸口,肋骨是什么顏色的,普通刀子能砍斷我的肋骨嗎?”
“現在是25.5%的食用度,肋骨和脊柱已經覆蓋完畢,剩下的部位骨頭,也許再漲個20-30%食用度,就能全覆蓋掉?”
“那這樣的話,也許不用到100%,到50%的關隘,食鐵者就能解鎖階段性成果了吧?”
“譬如50%,解鎖汲取的特性?”
馮睦關水,拿毛巾擦拭身體,起霧的鏡子里映出朦朧的軀體,原本還有點贅肉的肚腩,宛若被抽脂般癟平下去,胸背削瘦襯出骨頭棱角。
“明天歇一天緩個勁兒,后天去焚化廠上班,想辦法搞錢搞鐵。”
馮睦沖鏡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回到自己房間睡回籠覺。
12點左右。
馮雨槐回來了。
電視音量明顯大了一倍。
“你別開那么大聲,你哥還在睡覺。”王秀麗嗔怪的瞪了眼女兒。
馮雨槐才不管,她把著遙控器,笑嘻嘻道:“睡睡睡,都幾點了還睡,要我說我哥平日里就是太懶散,成績才那么差,導致高考無望。”
王秀麗趕緊捂住女兒的嘴,佯怒:“你哥挺努力的,就是沒你根骨好,他這兩天關屋子里一直在打鍛體操,你別再刺激你哥了。”
“嘁,我哥哪有那么脆弱,再說了,在無能和不努力之間,還是選不努力更好受些。”
馮雨槐笑容明媚,雪白的下巴忽然轉向臥室方向,打趣道,
“對吧,馮睦?”
王秀麗嚇了一跳,急忙扭頭,果然看見兒子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臉上看不出喜悲。
馮睦冷眼看著馮雨槐表演,也不搭話,就那么直勾勾盯著,眼神似木訥似平靜。
馮雨槐笑容逐漸不自然:“開個玩笑,你不會生氣了吧?”
馮睦無視對方,轉而看向王秀麗,說道:“我昨晚餓了,所以把冰箱里的食物吃了。”
王秀麗愣了下,她既吃驚于馮睦把冰箱差點吃空,又松了口氣,連忙起身走向廚房,邊走邊說:“餓了吧,我去做飯,你跟你妹看會兒電視,別吵架。”
馮睦坐在沙發,看向電視,反正今天無事可做,看電視自無不可。
見馮睦完全無視自己,馮雨槐氣得牙癢癢,從小到大,無論是家里還是學校,她都是被眾星捧月的矚目對象。
她習慣并享受被看好和期待的感覺。
只有,馮睦明明是個廢物,卻偏偏從未在他眼里看見過那些情緒。
我可是你的天才妹妹,是整個家的希望,你難道不應該為我驕傲,圍著我轉,你這樣我以后出息了,可很難幫襯伱啊~
馮雨槐瞥了眼馮睦,后者正放空目光,顯得更呆滯木訥。
“又廢又蠢。”馮雨槐心底又給馮睦貼上標簽,沒意思的嘀咕了句,“無能。”
“不用激我,我不會跟你吵。”馮睦全程平靜,內心毫無波瀾,對這個妹妹的心思他不想猜,更懶的猜。
馮睦心底漠然:“無趣。”
中午飯比較簡單,因為冰箱被馮睦吃個半空,王秀麗還來不及去買。
馮雨槐隨便叨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馮睦不餓,卻慢慢吃了好幾碗,畢竟無鐵可吃,胃空著也是空著。
而且,這會兒他刻意放慢吃飯速度,便愈發能感受到胃腸消化的強大。
雖然不似凌晨饑餓,食物一入胃就溶解了,那顯然是不正常的速度,此刻歸于正常,卻也依舊很快。
大抵是從砂漿攪拌機退化成滾筒洗衣機的程度。
“胃腸消化功能的提升,這應該是食鐵者帶來的隱性福利,賺了,嘿嘿~”
馮睦以前吃兩碗米飯就很飽了,現在連吃五碗才八分飽,若不是怕嚇著王秀麗,他還想再添兩碗。
“飯桶。”馮雨槐忍不住譏諷一句,但她眸子內卻藏著一絲羨慕。
馮睦放下筷子,舔舔嘴唇的米粒,內心愉悅:“消化能力對武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有人說過,能吃是僅次于根骨和悟性的天賦。”
吃過飯,馮睦就準備回屋。
馮雨槐則在飯桌上跟王秀麗閑聊起來。
馮雨槐問:“媽,巡捕房最近很忙嗎,我爸都不回來吃飯?”
王秀麗:“嗯,好像有個大案子,說是有極惡組織的成員潛入進九區來了,正在大肆搜捕。”
馮雨槐好奇道:“什么極惡組織?”
王秀麗記性不太好,她記得有次去巡捕房送飯時,好像聽到過個名字,叫啥來著?
王秀麗捏捏眉心,拍了下手:“想起來了,叫[命運],對,是叫這名字。”
馮睦都已經抬起半邊的屁股又落回座位,面無表情的撿起筷子,揀盤子里沒幾根的剩菜。
“[命運]!”
馮雨槐眼睛一亮,興致勃勃說,
“6年前,上城議會頒布的異端組織通緝榜上,[命運]是唯一一個SSS級別的隱秘組織,據說該組織架構龐大,行事叵測,成員大多數都瘋狂且危險。”
“只不過[命運]在議會的打擊下,遭受過重創,銷聲匿跡了幾年,沒想到現在又浮出水面了,看來是休養好,又準備搞大動作了。”
馮睦不動聲色瞥了眼妹妹,認同后者的判斷。
因為,[命運]浮出水面是真的,搞大動作也是真的,他本人即是[命運]最大最危險的動作!
王秀麗驚愕,她平日不太關注這些東西,馮矩平時只言片語說些,她還以為是個尋常組織,沒想到來頭這般可怖。
王秀麗疑惑問道:“你個學生,哪里知道的這些?”
馮雨槐揚起下巴:“八中是九區重點高中,我又是武道重點班的,班里同學大都家里有點背景,總能說出點外面聽不到的消息,我聽見了就都記住了。”
王秀麗面露憂色,她怕馮矩遇上危險。
馮雨槐繼續道:“聽說,好像就前幾日,上城發生了大事件,說是天裂了。”
“天裂了?”王秀麗聽不懂女兒在說啥。
“新聞都被封鎖了,下城根本沒報導,我也不知道啥意思。”馮雨槐也只是聽來的,不懂話里的意思。
畢竟,下城人從出生到死亡,從未見過天空,他們抬頭唯一能仰望到的只有上城龐然的屁股。
王秀麗掏出手機,就想給馮矩打電話。
電話打了幾遍都無人接聽,王秀麗臉色頓時煞白。
馮雨槐原本不慌,這會兒也有點慌神,勉強笑著道:“應該是在執行任務,沒空接電話吧。”
想了想,馮雨槐又補充了句:“據說,[命運]的主要活動區域都集中在上城,就算偶爾出現在下城的,一般也都是些邊緣成員,不至于那么危險的。”
王秀麗不知道是否聽進去了,臉色稍好一些。
馮雨槐又滿臉神往的說了句:“哪怕只擊斃一個[命運]邊緣成員,功績點也足夠提升公民等級了。”
瞧她那表情,似乎巴不得自己撞見一個[命運]成員。
馮睦看她那表情,實在不知該如何吐槽,又見她們后來轉了話題,聊起別的事情,干脆就起身回自己屋去了。
傍晚的時候,馮雨槐離家回學校去了。
再晚一點,馮矩終于打回來電話,說是下午在城西那邊執行任務,不方便接電話。
王秀麗的心落回嗓子眼兒,馮睦同樣聽到了電話里的內容。
他內心也微微掀起一絲漣漪:“城西?焚化廠的方向應該就在城西吧,巧合嗎?”
今日結算畫面零增長,一夜無夢。
第二天。
馮睦蹬自行車去焚化廠入職,成為一名正式的焚尸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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