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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趙老佛爺

  面對觀主的詛咒,周玄冷眼旁觀,說道,

  “觀主,你咒我又有何妨?我留你一只眼睛在我的秘境里,就是想讓你看看,我能不能趟出明江府這趟渾水,

  現在我覺得留你留得值,過兩天,你就能瞧瞧,什么才是城隍大當家的風采。”

  “青風毫無格局,他當不了城隍的大當家。”

  觀主的眼睛,已經被城隍道觀內的其余眼睛鞭打得開裂,但他今日實在憤懣,頂著疼痛,也要不吐不快。

  “城隍要發展,需要錢,需要大人物的支持,我管理城隍這么多年,堂口的規模足足擴大了兩倍,骨老會也隱隱不能穩壓我們一頭了……”

  “大而無當,又有何用?你別忘了,城隍堂口建立的初衷是什么?”

  周玄冷峻的說道:“是除魔衛道,初代城隍神明水庸,斬去自己的法身留在人間,也是為了讓你們更好的衛道。

  衛道,便是哪里有不平事,哪里有鬼祟作亂,便除而后快,保衛一方安寧,而不是讓你把城隍的規模弄得那么大,去跟人攀比規模。”

  “城隍在你手里,成了拐子的走狗,這種堂口若是越大,只不過是危害越大,你就是個明江毒瘤,只有青風,他從來沒忘記過城隍的初衷。”

  “哼……”

  觀主冷哼一聲,但明顯氣勢低了一些。

  周玄也懶得繼續搭理他,與趙無崖一同回店。

  慧豐醫學院里,學生依然挺多,周玄和趙無崖,同時放出了感知力,去吸收龍氣。

  兩人同時吸,效率卻天差地別,崖子吸了半天,吸了個寂寞,便嚎啕道,

  “房東,求你別吸了,你跟我在一塊,我啥都吸不到。”

  趙無崖一個人逛校園,龍氣吸起來,爽得不得了,但跟周玄站在一起,十粒龍氣,周玄能吸進去九粒半,兩人的效率完全不在同一個圖層里。

  “崖子你別叫,我沒讓你不吸,你自己吸不到,不能怪我。”

  “晦氣,你感知力霸凌我,我要找師祖爺爺舉報你。”

  趙無崖那叫一個難受。

  “你咋還急了?今天我要養一身尋龍氣,多吸一點,改明我收斂收斂,也分你點龍氣。”周玄說道。

  趙無崖嘆了口氣,把羅盤塞進了布挎包里,照今天這效率,吸的龍氣都不如托羅盤時消耗的體力珍貴。

  趙無崖對于修行,態度很是灑脫,能修煉挺好,不修也行。

  “算了,不跟你計較。”

  他從挎包里拿出冰麝油,往腦袋上涂,把發型涂得周正后,又從布挎包里,拿了一個紙包,優雅的解開了麻繩,里頭是一個奶油夾心的蛋糕,

  他拿了個鋼勺子舀著吃。

  兩三口奶油蛋糕下了肚,趙無崖剛才還發醬的臉色,立刻紅潤了起來。

  “崖子,你最近算卦的生意開張了?”

  “沒有啊。”

  趙無崖說道:“我總想去算卦,但又拉不下來臉。”

  “你給姑娘看手相的時候,我覺得你挺拉得下來臉的。”

  “這是學生熱情,其實我有點害羞的。”

  “那你生意沒開張,又是冰麝油,又是奶油蛋糕,你兜出的錢挺能造啊。”

  趙無崖涂抹的冰麝油,來自明江府的大粉行,價格不菲,隨便一罐子,都要賣到大幾十塊。

  至于奶油蛋糕,也不便宜,都是大家小姐愛吃的零嘴,普通小老百姓可沒那個口福。

  “我不做生意,不代表我沒錢。”

  “尋龍堂口定時給你發錢?”

  “尋龍堂口哪有經費,他們就是一群漫著山跑的鄉野粗人。”

  趙無崖又從挎包里拿了另外一包奶油蛋糕,示意周玄吃。

  周玄便將蛋糕接了過來,反正只要感知力釋放著在,就能收集到龍氣。

  他端著蛋糕大口大口的吃,吃相沒有趙無崖那般優雅。

  周玄問:“又不是堂口的錢、你的算卦生意又沒有開張,你哪來的錢天天吃喝玩樂。”

  “房東,這是什么?”趙無崖亮出了舀蛋糕的鋼勺子。

  “不銹鋼勺子唄。”周玄回答道。

  井國已經有了一些不銹鋼的制品,但是價格較為昂貴,一樣也是尋常老百姓享受不起的物件。

  “明江府、平水府、黃原府的不銹鋼制品,都是我爹的工廠里生產出來。”

  “……”周玄。

  合著崖子是個鋼二代?

  “玄門貴族,尋龍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周玄找到趙無崖尋龍那么懶散的理由了。

  供應三個府的不銹鋼制品,這家里得掙多少錢,那是不能苦哈哈的尋龍,把公子累到了咋辦?

  “家里稍微有點底子,供我吃喝問題不大。”

  趙無崖言談之間,已經將蛋糕吃完,他將包裝紙折好收了起來,就著一棟樓前的洗衣池子前,將鋼勺子洗干凈,拿手帕擦得锃亮后,放進了挎包里。

  “富二代就是這么優雅。”

  周玄笑著說道。

  “房東,你別看我們家賺得多,但給尋龍堂口上貢也上得多呢,那群鄉野村夫,成天不事生產,漫山遍野亂逛,我們家都快被他們吃窮了。”

  趙無崖對尋龍堂口的感情,相當復雜。

  “你們家工廠為什么要給尋龍堂口上貢?沒有尋龍天師,你家廠子里的鍋爐打不著火?”

  “井國是神權之國,大工廠都要找大堂口掛靠的,背后有堂口,那些幫派就不敢把主意打到我們家的廠子里。”

  “那你們不叫上貢,那叫保護費。”

  周玄萬萬沒想到……風采卓著的尋龍天師,竟然是個收保護費的。

  “可以這么理解,所以我爹要把我送到尋龍堂口,只要我境界高了,尋龍堂口就不能收我們家費用,還得給我家廠子保護得嚴嚴實實的。”

  周玄聽到這兒,有些可憐起趙無崖來了,說道:“那龍氣給你吸,我先不吸了,別耽誤你家的產業。”

  “真的?”趙無崖問道。

  “真的,吸吧……對了,你要境界高到什么程度,尋龍堂口就不收你家的保護費了?”

  “八炷香以上吧,最好九炷。”

  “那你別吸了,這點龍氣都杯水車薪,你踏娘的什么時候能熬到八炷香去。”

  周玄霸道的又把龍氣全占了……八炷香,夠崖子練二十年的。

  樂師、畫家哪一個不是熬到中年,才進了八炷香……就這還占了空明鏡的光呢。

  周玄一邊吸著龍氣,一邊問趙無崖:“崖子,有個空明鏡,對修行有幫助,要不我教你啟鏡之法?”

  “不學,不學。”

  趙無崖連忙擺手,說道:“我聽師祖爺爺說了,空明鏡學了,老遭追殺了,藏龍山都被殺絕了,我們老趙家,安全第一,雖然上著貢呢,但也不愁吃喝,都活得好好的,我爹要閑下來了,還帶上我們家十一個姨娘去看電影。”

  富人家的兒子,就是不能拼命……周玄很理解趙無崖……他爹十一個老婆都養得起,這么豪奢的生活,拼什么命啊。

  公子不立危墻之下……

  明江府,九里公館,

  遮星躺在棺材中嘆著氣。

  “二哥,祆火教執意要讓我們去毀掉明江府法器。”

  公館女傭元媽媽鏈接了祆火令,與祆火教溝通了很久,但火教那邊的態度十分強硬,必須要毀掉明江法器,若是毀不掉,火教便會毀掉九里公館,讓遮星暴露。

  “法器不能毀!”

  棺材的蓋子掀開,一個獅頭人身的怪物,從棺材里坐了起來,他抖了抖臉上的鬃毛,每一根毛發晃動的時候,都閃耀著點點星光。

  并不像周玄他們猜想的一般,他并非遮星的老相好……七葉尊者。

  他真的是遮星的二哥,來自神輝星國的“群星”。

  “小妹,我們該回星國了,我們斗不過祆火教,也斗不過香火道士。”

  群星凝望著棺材的蓋板,

  蓋板的里面,有一篇星辰圖,他與遮星日夜躲藏在棺材里,便是靠著星辰圖,遮掩氣機,讓香火道士尋不到它們的蹤影。

  “二哥,你只要再拖延數日就好,等到祖龍被徹底污染,六子便能聚合,他們會繼承我們的意志,把井國闖一個天翻地覆,

  到了那個時候,我和你,便啟動星陣,重新回到神輝星國。”

  “現在走,還來得及,再等幾天,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群星的鬃毛之間,星輝已聚得極濃,他似乎隨時都要在地上畫出一道星陣逃生。

  “我不能走,我要為七葉復仇,劍指井國意志。”遮星說道:“我還要為自己爭一口氣。”

  “你有什么氣要爭的?是你先與那七葉誕下佛子六欲?”

  “我當了一百多年的井國人間守護者,我用我的星霧,阻擋那些神明落降人間,在我被正法之前,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我對人間有恩。”

  “只因為我和七葉尊者互生情愫,做了人間所有人都會做的事情,七葉被斬掉頭顱,我若不是二哥及時趕到,也被正法,

  這口氣,我咽不下,我要直面井國意志,問問他……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哎,小妹,別執著了,走吧,趁現在還能走。”

  “二哥,你走吧,不就是毀了明江法器嗎?我自己去毀。”

  面對遮星的執著,群星終究沒走,他嘆息了一聲,又躺進棺材里,利用棺蓋背后的星辰圖,將自己的氣息掩蓋。

  “那我們就想辦法,毀掉明江法器。”群星幽幽說道。

  趙無崖與周玄,已經走出了慧豐醫學院,

  兩人分別叫了一輛黃包車,坐車回東市街。

  車子拉到了亞三路,街面上有一座小寺廟,比尋常當鋪大不了多少。

  趙無崖見了寺廟,便喊住了黃包車夫:“停一停,我去上炷香。”

  前面的趙無崖車子停住了,后頭的車夫也把車剎住,周玄歪躺在車上,問趙無崖:“崖子,怎么停車了?”

  “我去給那寺廟上炷香。”

  “丫腦子壞了?你是一個道士啊,給佛廟上香?怎么想的。”

  “我就想著上一炷。”

  趙無崖甩開了袖袍,大大方方的走進了寺廟,給廟祝一張毛票后,接過對方遞來的三根香火。

  他將香火點著了,朝著佛像連著拜了三拜后,將香插進了香爐里,然后便盤坐冥想。

  “小先生,要進來上炷香嗎?”

  廟祝見到了外面等候的周玄,便詢問道。

  他話語里的“小先生”與骨老會口中的“小先生”,不是一個意思。

  廟祝只是見到周玄穿著氣派,想必兜里有些余錢,便尊稱一聲“小先生”,希望對方買香拜佛。

  這種小廟,廟祝的收入,便是賣香之后的香火錢。

  “我不拜佛廟。”周玄回應廟祝。

  “這佛廟靈著哩。”

  廟祝說:“這是小活佛廟,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佛。”

  “這廟里什么佛?”

  “慈悲自在金葉尊者。”

  “沒聽說過這尊佛啊?”周玄說。

  “七葉寺聽過沒?就是七葉寺的七葉尊者啊,也不知道為什么,七葉寺現在不供這尊佛了,我們小廟供呢。”

  周玄聽得眉頭直皺,這還不是亂七八糟的佛?

  見周玄遲遲不肯買香,廟祝也估計對方不是個愿意掏銅板的主,也就不再多講話,只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廟內的趙無崖。

  等了好幾分鐘,趙無崖抖了抖身上的道袍,走了出來。

  廟祝笑呵呵的迎道:“道爺,拜完香了。”

  “賞你的。”

  趙無崖又從挎包里掏了一塊銀元,扔向了廟祝。

  廟祝接了錢,嘴角都咧到耳朵根,雙手將蕩在空中的錢給扣住后,抓住銀元,吹了一口氣,往耳朵邊一聽。

  聽到嗡嗡作響之聲,他是打心眼的高興,連聲說道:“謝謝道爺,謝謝道爺。”

  等趙無崖重新上了車,周玄便招呼著車夫,讓他跟著趙無崖的車并排跑,方便聊天。

  “崖子,你這信仰都信雜了,一個道士拜佛廟,知道那是什么廟嗎?”

  “慈悲自在金葉尊者。”

  “胡說,剛才那廟祝給我透了個底,說這是七葉尊者的廟,七葉尊者你知道是誰吧?”

  “是他嗎?”

  趙無崖天天在周家凈儀鋪里待著,哪能沒聽過七葉尊者的名諱?

  “可不咋地。”

  “那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心底里冒出一個聲音,讓我去拜拜。”

  趙無崖倒沒管自己拜的佛是歪是正,他跟周玄聊起了自己出生時候的事,

  “我爹可跟我講了,說我這人打小就有佛緣的,穩婆給我接生的時候,說一拉住我的腳,就聽見有佛音傳唱,她當時就對著我磕了三個頭,然后才敢給我接生的。”

  “我出生第三天,我們老家要擺三日酒,宴請賓朋,你猜咋地……賓客把酒言歡的時候,我家院外頭,來了一大堆的精怪,什么鼠仙、狐仙、黃皮子,站一溜,對著我爹磕頭,準確的說,是央著我爹懷里的我磕頭呢……”

  周玄越聽越覺得玄幻,當即便說:“可把你給牛逼壞了……估計那些精怪怕你是掃把星降世,求著你爹把你給送回去,免得禍害你們一方土地。”

  “盡胡說,我聊的都是真的。”

  趙無崖紅光滿面,說道:“我們那邊老人都講了,說我這是有大佛緣托生,精怪們是聞出了我身上的佛味,過來蹭蹭佛氣呢。”

  “聽起來一股子故事會的味道。”

  “真的真的,不信你去我老家打聽打聽,老家人都不叫我尋龍天師,都管我喊趙老佛爺。”

  周玄聽得直咋舌,在他心里,叫老佛爺的……往往不是什么好鳥,挺禍國殃民的。

  “聽起來像跟我扯淡呢。”

  “唉,你不懂,要不是佛廟戒律又多又深,我就當和尚了,沒準我真能成一尊大佛。”

  趙無崖又從挎包里,拿出兩個紙包,遞給周玄一個,自己留了一個。

  “啥玩意?”

  “香肉,吃唄。”

  趙無崖解開了紙包,掏出油汪汪的脆皮香肉,直往嘴里塞,同時還從挎包里拿出了一小壇燒酒。

  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杠香。

  “崖子,你是真少爺,出來攢個龍氣,挎一大包吃食,就你這樣的,也別佛別道了,直接進丐幫,不比現在地位高嗎?”

  周玄沒將趙無崖的話聽進去,就那么玄乎的事,再加上崖子平日里也嘴上沒個把門,他大概率認為崖子是吹牛在,

  “房東,我六炷香了。”

  “盡吹?”

  “你看看我是不是六炷香。”

  趙無崖將自己的氣勢放了出來,周玄香火不高,但感知力通天,稍微感知了崖子的氣息,還真別說……確實是六炷香的氣勢。

  “一個莫庭生,直接給你灌到六炷了?”

  可莫庭生只是一個三炷香的佛國人,他就算把所有的修為都轉化到了趙無崖的身上,那也不能直接把五炷升成六炷啊。

  “還在攀升,我的香火還在迅猛燃燒。”

  “不會吧,三炷香要助你升入七炷香?這科學嗎?”

  趙無崖閉目凝神,許久沒有說話。

  周玄等了會兒,有些關注趙無崖的香火,便問道:“崖子,到七炷了嗎?”

  “燒到五炷香了。”崖子痛苦的回了一句。

  周玄更是詫異,說道:“你這香還奇了怪了……倒著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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