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臨仙湖小鎮被朦朧的燈火所籠罩。湖面依舊波光粼粼,倒映著岸邊燈火通明的房屋,宛如一幅絢麗的畫卷。一輪明月映照在湖面上,不知是月亮掉入了湖水,還是湖水淹沒了月亮,寧靜而又祥和。
入夜后,家家戶戶緊閉房門。街道上除了巡道的官差,已經沒有老百姓在外面閑逛,時不時從遠處傳來打更人的聲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家門緊閉,小心張三。”
如果外來人初到臨仙湖會感到驚奇,其他地區的打更人只有兩句,而這臨仙湖小鎮卻多了兩句讓人不解的口號。其實追溯原因還要從五年前說起。
原本臨仙湖小鎮百姓夜晚可以外出,大陽皇朝雖有宵禁,但也僅限于皇都。對于這偏遠地區來說,因為外來人少,小鎮百姓到了夜晚也都會在街道上納涼,官府也沒有過多約束。每逢大陽黃歷三九奇數日,更有夜市與燈會開放。但是隨著張玄陵的長大,小鎮居民見證了他各式各樣的“奇跡”發生。
比如那五年前飛上天的張家祠堂大鐘,用張玄陵的話來說,他發明了火箭。
這也導致這幾年,官府把硝石、碳、硫磺等物品作為管制物品,小鎮百姓只能通過官府的擬票購買。當地官府也曾發出通緝令緝拿張玄陵,后來還是看在皇都本家的份上,此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解決了。畢竟張玄陵只是送自家祠堂大鐘上天,沒有送小鎮上天。不過后來托他的福,小鎮自此有了一種新東西——煙花。
再比如兩年前張玄陵沉迷煉丹,把張家祠堂原來的幾頭看門大銅獅子給熔了,自己造了丹鼎煉丹。后來隨著炸鼎次數的增多導致銅器不夠,每到夜晚張玄陵就把小鎮百姓門上的銅栓拆下來熔煉造丹鼎。那段時間的小鎮真的做到了“夜不閉戶”。
張氏族人得知后,開始動用家法懲治這混賬小子,聯合官府派人捉拿張玄陵。但是兩方都被張玄陵所居住院子里面的護院機關打退,張玄陵更是站在房頂拿著研發的大喇叭警告他們,如果再敢阻礙他的偉大發明,他就跑到皇都炸了皇宮,大家一起玩九族消消樂。
聽聞此話,當地官府與張家族人恐懼萬分,不敢再招惹這混球。而官府為了防這位張玄陵少爺也是窮盡腦汁,將原來的夜市與燈會改成逢九輪流開放,晚上增加官差巡街,更是在官府衙門通告中打上“防火防盜防張三”的標語,打更人的口號后來也多了兩句“家門緊閉,小心張三”。
不過張玄陵在經歷無數炸鼎以后,也煉制出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丹藥,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那擎天柱和通宵不算丸。煉制出來的那天,為了驗證療效,給年近八十的張老太爺的酒里下了這兩味藥。據說那幾晚張家流傳了幾則傳說:
六旬老太為何半夜慘叫?
偏殿老尼姑的門夜夜被敲,究竟是人是鬼?
夜晚張家殺豬聲到底是豬叫還是人嚎?
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后來張玄陵煉制的這兩味藥也莫名其妙流入了小鎮的黑市,起初人們還只是用來給牲畜配種用,后來在紅袖坊客人們的使用下,這兩味藥竟然成了暢銷品。小鎮這兩年新生孩子逐漸增多,更有的人家還把送子觀音換成了他的畫像偷偷供奉了起來。為大陽生育率的提高做出了巨大貢獻。
........
是夜,臨仙湖畔一座古樸的院落中,一道靈巧的身影借助院落的燈火悄悄潛入。那身影身穿一襲淺白色衫裙,左手拿著一個食盒,右手拎著個酒壺。丫髻的發式彰顯著白裙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小布鞋腳踩地面,時而左面,時而右面地蹦跳,像是在走什么天罡步一樣。在走完稀奇古怪的步伐后終于抵達到門口,小腳丫一腳踹開房門,銀鈴般的聲音響徹在屋里。
“嘻嘻,三哥,我又來啦~”
少女落落大方地坐在桌子前面,隨即將手上的食盒和酒壺放在桌子上,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跑過去笑嘻嘻地說道:“我又從爺爺那里給你偷來不少好酒呢~”
那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年伸了個懶腰,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少女明亮的雙眸。額前的劉海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臉頰,增添了一絲柔和的美感。那對小酒窩仿佛是她臉上的兩顆星星,俏皮又可愛。
“李鈴月,下次能不能先敲門再進來,男女有別,夜不同處,你不懂嗎?”
張玄陵起身坐在桌子旁,打了個哈欠,對這少女也是無可奈何。看了看墻上自己發明的水鐘,不知不覺已經亥時兩刻了。
那名叫李玲月的少女假裝沒理會他的意思,依舊一臉天真無邪地對著他說:“男女有別,夜不同處。還有這說法嘛,為啥我看我爹娘成天同處呢,還不讓我跟他們一塊睡,下次得好好用三哥的話教育他們。”
張玄陵心里暗想:呵呵,你丫腦回路就是和常人不一樣啊。
隨即一只手捏起少女白嫩的小臉,惡狠狠地道:“這些年我被你坑慘了,你要是敢出去亂說又是我教的,我就把你吊起來打一頓,還有不要叫我三哥,三哥倆字風評太差,容易被罵!”
“不說!不說!疼~疼~疼~”
李玲月嬌嫩的小手用力拍打張玄陵手背,見自己求饒后張玄陵松開了手,李玲月揉了揉小臉委屈地嘟著嘴說道:“都叫你這么多年三哥了,為啥你還那么排斥呢?”
聽到李玲月的疑問,張玄陵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解釋道:“因為一本書”
“啊?什么書?”李鈴月頭一歪,一臉不解地問道。
“鄉村鐵匠娃討不到老婆,竟找母兔暖被窩”
“這書名好怪啊,不過這和我叫你三哥有什么關系呢?我不叫你三哥,總不至于和別人一樣,叫你三瘋子吧,那多不好聽啊”
李玲月隨即坐在桌子旁邊,兩只嬌嫩的小手托著嬌俏的小臉腮,一雙美眸明亮地盯著眼前的少年,小腳丫在桌子下面來回擺動。
“額……那你這么叫吧,三哥也挺好”
張玄陵被懟得啞口無言,也懶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較勁,只能任由這少女繼續喊他了。打開食盒后,發現里面有很多精心準備的下酒菜,毫不客氣地將這妮子帶來的酒打開,酒氣飄香誘人,確實是上品好酒,就是可憐李家那位爺爺,棉襖漏風漏得有點狠。
張玄陵剛欲倒酒,一只嬌嫩的小手就擋住了瓶口,抬頭一看那可愛的小臉,此時一臉壞笑地對著他說:“三哥,喝我的酒可是要有報酬的,你不拿點東西交換,我可不給你喝”
“你想要啥?”張玄陵眉梢上挑,捏了捏下巴問道。
“其實也沒啥,上次你跟我說你研究出了個什么蛋,我想拿來用用。”少女笑嘻嘻地說道。
蛋?我也沒養雞鴨王八啥的,哪來的蛋?張玄陵撓了撓頭,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突然一拍腦門,指著她問道:“你說的不會是手榴彈吧!”
“對對對,就那個手榴彈,之前聽你說過一嘴,還說那個威力特別大,所以這次我想拿來用用”
少女見他突然想起這回事,乖巧地親自倒了一碗酒,隨即繼續說道:“怎么樣,妹子我三壺酒換你手榴彈,上算吧~”
“你要那東西干啥,不行!不行!那東西威力太大了,特別容易傷到人,不能給你!”
張玄陵眼神堅決地拒絕她,但見到李玲月氣鼓鼓的眼神,生怕這姑奶奶又像以前哭一晚上鬧騰他,順手拿起酒碗抿了下,改口說道:“你不說明白用來干啥,就是哭三天我也不會給你的,那東西真的很危險!”
見張玄陵果決地拒絕她,李玲月嘆了一口氣坐在桌子上,像模像樣地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剛要端起來,就被張玄陵用力拍了一下手。
“你這妮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天明我就找你爹娘,告訴他們你開始學會喝酒了!”
“那三哥不也小小年紀就喝酒嘛!”李玲月吃痛地揉了揉小手,嘟囔著嘴說道:“這破酒苦辣辣的,還不如米粥,我才不喝呢!”
“那你倒出來干什么?”張玄陵疑惑地問道。
李玲月哼了一聲也不搭理他,隨即端起酒碗往地上倒了起來,哀傷地盯著地面。張玄陵不解她的用意,一臉懵逼地問她這是在干啥,李玲月接下來的回答,差點讓張玄陵噴出一口老血。
“哎,三哥變了,妹子以前要什么三哥就給什么,三哥剛才死了,我在這祭奠他。”李玲月一臉誠懇地回答道。
我 TM,這倒霉孩子……
張玄陵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道,剛想罵她一頓,但是想想這妮子變成這樣和他也脫不了干系,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小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后天我給你送過去,但是你要保證,絕對不可以傷到人”
聽聞此話,李玲月原本沮喪的臉瞬間燦爛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在油燈下顯得格外修長好看,隨即跳下桌子開心地拍著小胸脯說道:“放心吧三哥,絕對不會傷到人的,也不用你來送,后天我過來取就行~”
但見少女高興地在房間里跳來跳去,張玄陵也是苦笑地搖了搖頭,回想起自己初次與她相遇還是在小時候。
李玲月從小生活在大陽皇都,李家的爺爺就是臨仙湖小鎮的人,二十年前是一位從六品的上縣令,因年歲到了致仕在家頤養天年,李玲月父親讀書頗有天賦,靠著功名官職正五品諫議大夫,為李家敲開了皇都之路,卻因為性格耿直,得罪頗具勢力的家族后被罷職免官趕回了老家,李玲月也因為此事又回到了臨仙湖小鎮。
張玄陵也是第一次遇見李玲月,彼時的李玲月還是個梳著童子丱發,害羞地躲在人身后的小屁孩。那時候的李玲月和其他大家閨秀一樣溫柔恬靜,知書達理,張家的族人見到她也是甚是喜歡,上一任張老太爺更是早早地與李家定下了娃娃親,不過那男娃娃的人選卻不是張玄陵,而是張家一位長老的孫子。
不過后來這娃娃親被張家那位長老堅決地取消了,娃娃親取消這件事會有損兩家顏面,但是在這件事上兩家出奇地一致同意,究其原因還是出在了張玄陵身上。
五年前張家祭祖大典,九歲的李玲月跟著爹娘一起參加,親眼見證了張家祠堂大鐘飛上了天,張玄陵當時站在大門墻上發表了上天感言:“跟哥走,九天征途志不休!做大做強,星辰大海任遨游!”
這一幕幕對李玲月年幼的三觀產生了強烈的沖擊,她從未想過會有人敢于挑戰世俗禮儀和忤逆自己的先祖,總認為身為女兒家聽從父母的安排是天經地義的,也就是那天開始李玲月新世界的大門被徹底打開了。
用兩個例子形容那就是:郭襄遇見了楊過,悟飯撞見了基紐。
人生導師張三,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