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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男人

  拯救世界的俗套故事落不到自己身上,白驍很清楚,因為他從來沒聽說過天天對著人流口水的什么超級英雄。

  如果真的有那種拯救世界的事,他也會是大反派。

  白驍抬頭就能看見沒人住的另一個隔壁,幾根野草長在破舊的屋頂上,還有藤蔓攀爬著,那天下雨的時候一刮風,破舊的窗戶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一個絕世大反派,隔壁住著個小女孩,遠處有個老太太……這故事不太對,他吃了她們才能算得上大反派。

  饑餓讓他一直處于一種焦躁又克制的狀態,和被感染的時候剛剛恢復意識很像,如果林朵朵此時來到近前,他不敢保證會不會流口水。

  “也許我的情況隨著時間會越來越穩定。”白驍忽然說。

  隔壁拿著小刀刮竹子的林朵朵想了一下,“你是說?”

  “大意了,再過幾個月測試的效果也許更好。”白驍很后悔。

  林朵朵道:“那過幾個月再試唄。”

  白驍道:“那這兩天不是白餓了?”

  他決定再堅持一天。

  三天如果能頂住,那以后遠行的風險就會大大降低,正常人餓三天也會不正常,他只要保證不會因為饑餓失去理智就行。

  天晴了,太陽出來氣溫立刻開始升高,空氣沉悶悶的。

  第三天測試結束,白驍狠狠吃了一頓,在沒有設備以及醫療的情況下,他對自己如今的狀況有了一點大概的了解。

  因饑餓而變成普通喪尸的概率大大降低了,同時體溫依然維持在較高的水平,成了常態。

  沒有更專業的檢測,無法確定體溫是由于代謝快導致還是和病毒保持平衡。

  林朵朵的藥酒他每天都有在抹,只是效果不明顯,活血化淤化不去尸斑,只要拉起袖子,喪尸咬過的傷口和顯眼的尸斑依舊清晰可見。

  “不用浪費了,看來需要其他方法。”白驍見林朵朵又拿出來藥酒,擺擺手拒絕了,留著給她自己用更好。

  林朵朵也沒在意,她本就猜測尸斑去不掉,又拿著藥酒放回屋里了。

  她抽空又編了兩個魚簍,交給白驍,讓他帶去河邊扔下去。

  白驍戴上墨鏡,拎著魚簍出門,碰見二蛋時打聲招呼,老喪尸游蕩在村子里,讓村子多了一絲活氣,沒有再那么壓抑的安靜。

  河水流速還很快,他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位置,這場暴雨后,不僅水位升高,水質也變得渾濁,看來得等到水變清了平緩了再下比較好。

  白驍無奈又拎著魚簍回去了,這兩個新的要是再被沖跑掉,他都能想象到喪尸王被林朵朵數落的樣子。

  “怎么又提回來了?”林朵朵有點疑惑。

  “剛下完雨,等幾天吧。”

  白驍將餌料從里面倒出來,簍子放到一旁,拎上鋸子又出去了。

  林朵朵望著他的背影,想說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白驍只是在為離開做準備,而不是準備離開,林朵朵的生存技巧他還沒有全部掌握。

  對于外面的世界,他同樣是陌生的,只和林朵朵去城里拾荒了一次,如果說優勢的話,那就是他不會被老喪尸圍著追,被感染的動物咬到也可以扛過來。

  一場暴雨后,很多天都是晴朗無云的,花了半個月時間,他螞蟻搬家一般將那棵死樹分割,全部帶回來,空閑時劈成大塊,給林朵朵砌在棚子底下陰干。

  如果不是林朵朵父親筆記里推測的那個未來,這種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白驍漸漸習慣了每日里在村子里逛逛,和那兩只喪尸打聲招呼,偶爾去山坡看看設的陷阱有沒有抓到獵物,觀察一下河水。

  只是空閑時,他總會想外面如今究竟是什么模樣,是不是在遙遠的地方,庇護所已經重啟部分工業。

  以及庇護所究竟在哪里。

  村里的老房子都被他轉了一遍,除了倒塌的,和關著林朵朵父親的那個院子,每個房間他都進去看過,有的屋里還留存著以前的人生活過的痕跡,有的院里甚至有小小的墳包。

  白驍終于從這些老屋子里找到幾張破損不堪的地圖,字跡都有些褪色了,原本是釘在墻上的,他取下來時還不小心弄破了一些地方——它實在是太舊了。

  老地圖拿手一摸都掉渣,白驍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拿著筆,照著一張褪色的地圖臨摹。

  就在這樣的準備中,田野里的野麥漸漸黃了,林朵朵喊他一起出去勞作。

  割麥子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是麥穗不那么飽滿,只有一點粒的時候,付出和收獲完全不成正比。

  拿著鐮刀彎著腰,只割了一天,白驍就理解了為什么林朵朵不專心種植幾畝,不說澆水鋤草這些瑣事,那也不是兩個女人能搞定的。

  很原始的收割方式,古代男丁值錢不是沒有理由。

  如果不是為了儲存,收的這些完全不夠補充體力消耗。

  林朵朵很有韌性,即使揉著腰也是一臉喜悅的樣子,那是一種收獲的喜悅。

  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

  沒有時間休息,將野麥收回來晾曬,沒過幾天,之前他嘗過的青杏也熟了,不再那么酸,一個個掛在樹上。

  在公司加班加了幾年,每天都是通勤外賣的白驍,拾回了老舊的記憶,他看著滿樹的杏子,腦海中浮現碩果累累這個詞。

  終于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秋收。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下雨,不僅麥子在曬,杏子掉下來爛掉之前,也要收回來,洗干凈切開,串在線上,吊成一排排,連白驍的院里都晾上了。

  每到日暮,林朵朵在院里壓著水井沖完涼,穿著清涼在門檻上坐著搖扇子時,望著滿院黃澄澄,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高興。

  把喪尸王救回來真是件幸事。

  之前收回來晾干的槐花泡的茶就在手邊,槐花茶,連水帶泡的槐花一起喝下去,喝茶還要嚼幾下。

  白驍覺得她年紀輕輕,就拿個蒲扇坐那里,姿態和老太太一樣,很難直視。

  應該是跟上一輩人學的,就是不知道學外公還是學錢嬸,反正姿態很標準。

  “以前有一次錢嬸說,有個男人就好了,我還覺得都一樣。”林朵朵望著院里,“原來真的不一樣,我要干好久才能干完的活,你一個人就能頂我兩個。”

  累了一天,她也沒讓白驍繼續講潘金蓮,只是在門檻前坐著,享受晚風的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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