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喪尸從瘦骨嶙峋變成如今的模樣,林朵朵很滿意。
即使廢墟里的人死完了,他也可以一直活著。
她都不敢想,冬天要是被這么厚實的胳膊抱著,得有多舒服。
可惜最多還有幾年的時間了,她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變成喪尸以后,能不能變得壯起來。
“武松應該就是你這樣的。”靠在墻上一邊吃棗子,一邊瞅著菜地里的喪尸,林朵朵想到了那個打虎的男人。
曾經她想象不出來瘦弱的人類究竟要如何徒死一只老虎,現在有了參照。
“你說的很對,去房頂上看看有沒有老虎下來,我把它拖回來。”白驍說。
林朵朵拿了望遠鏡,爬梯子上了屋頂,對著山坡那邊瞧。
上次那只被感染的麂子就是她用望遠鏡看到,白驍連刀都沒提就給拖回來了。
“屋頂上好燙啊。”她說。
“那你站著,別趴下了,要是吸引到什么飛過來,你就跳下來,我能接住你。”白驍在下面說,過片刻問:“有嗎?”
“沒有。”
對著望遠鏡看一圈,山那邊沒有被感染的怪物跑出來,倒是偶爾能看見鳥飛起又落下。
從梯子上下來,坐在堂前吹風,看喪尸拔了草,接上水管,她過去握住那一頭,喪尸就在這邊開始壓水井上的桿。
清涼的井水從水管里冒出來,給菜地澆澆水,林朵朵伸著腳沖一沖,給身體降降溫。
水井里的水冬暖夏涼,這時候剛剛好,等澆完了菜地,她拿著水管回來,給喪尸也沖一沖身上剛剛拔草流的汗和沾的塵土。
白驍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坐在那里壓水井,林朵朵就拎著水管把他澆了個透,不這樣澆的話他還不高興,想去河里扎進去泡一會兒,雖然喪尸不怕河里的怪物,但總歸不太安全。
等都沖透了,她戴上手套,拿毛巾用力搓喪尸的背,這么大只,就和搓豬肉一樣。
“真結實啊。”這只人類一邊搓一邊點評,上好的腱子肉,在野豬身上的話很有嚼勁。
“我都不知道新鮮喪尸本來應該是什么樣子。”白驍道。
“反正肯定不是你現在這樣子。”林朵朵說,要是當年的新鮮喪尸都是他這樣,還跑個屁。
看著喪尸厚實的肩膀,還有身上的舊傷疤,她總想摸一摸捏一捏,但很好的克制住了,林朵朵面色平靜地幫他搓了一遍,“轉過來。”
“那就不用了。”
“喪尸怕羞個屁。”林朵朵拍了他背一巴掌。
“我是怕你害羞。”
白驍轉過來,清晰的看見林朵朵喉嚨動了一下。
“你……”
“我怎么了?”林朵朵神色很平靜。
“我是喪尸。”
“你知道就好。”
“我身上的皮沒有松弛吧?”白驍仰著頭閉上眼睛。
“沒有,很緊實。”
林朵朵像是洗豬肉一樣認真,搓洗著喪尸。
太陽落山后,外面比屋里涼快,尤其是白驍搬過來時為了保暖,選了一個中間的小屋子,到了夏天又悶又熱。
沖了個涼他就坐在堂前吹風,光著膀子,在變成喪尸的日子里,他算是學會了林朵朵當初的模樣,有活干活,沒事的時候往這里一坐,搖個蒲扇就是種享受,既平靜又祥和。
他住棚子下面時,還沒有學會,整天在想如何如何,有沒有聚居地,庇護所,這是和曾經變喪尸前完全不同的一種生活。
林朵朵自己沖完涼,也換了一件寬松的衣服,坐在旁邊搖扇子。
屋里悶熱,誰也不愿回去,就在外面坐著。
滿天的星星,一仰頭就覺得天地廣闊。
“我是人的話,天一黑就該造小人兒了。”
“喪尸還有那個功能嗎?”林朵朵對此表示懷疑。
“你不要瞧不起喪尸我跟你講!”
“你找個黑絲女喪尸試一下吧,說不定我死前還能看見個小喪尸玩一玩。”她想了想,好像也挺有趣。
“老喪尸肯定不好使了,就剩個皮包骨。”
白驍說完,就看見林朵朵側頭瞅著他。
“干什么?”白驍問。
“總覺得你有什么壞心眼。”
這只傻了吧唧的喪尸,壞心眼多。
林朵朵看見窗臺上的小人兒,那是白驍在城里拾荒帶回來的,她總覺得喪尸王在暗示什么,小人兒穿著黑絲扛著槍。
“我見過末世里拿槍的女人都是這么穿的。”白驍道,“還要加上高跟鞋。”
“你在哪看見的?”這只喪尸吹牛都不打草稿,哪有人穿著那么高的跟,碰到老喪尸都跑不動。
“在漫畫里。”
還有游戲里。
林朵朵用鄙視的眼神瞅著喪尸王。
“你不信?”白驍樂了。
“等拾荒的時候你穿上我看看,你能不能跑起來。”林朵朵說。
“這又不是用來跑的。”
“那用來干什么?”
“被抓起來生小喪尸。”
“一肚子壞心眼。”
“我能有什么心眼?”白驍聳了聳肩,其實和一只人類說說那些游戲、漫畫也挺好,只是她沒見過,也想象不出來。
“我要是變成喪尸了,你就用鐵鏈把我拴起來,穿上黑絲,拴在棚子底下生小喪尸?”林朵朵不由皺眉。
“你想象力很豐富啊。”白驍贊嘆道。
林朵朵踢了他一腳,不過癮,又踢了一腳。
喪尸紋絲不動,依舊坐在那里,手里扇子慢慢搖著,菜地里有蛐蛐在叫。
又歇了一會兒,沒那么熱了,林朵朵回了屋,點上蠟燭把堂屋里午睡的席子整了一下,就躺在這里睡,這里比悶悶的屋里涼快很多,如果不是怕夜晚有鳥飛來,她想去屋頂上打地鋪。
“你進去的時候別踩到我,我睡在地上。”林朵朵囑咐了一聲。
“我也睡那兒好不好?”
“你睡唄。”
林朵朵吹熄了蠟燭,炎熱的天氣很難熬,但總比冬天凍死人要好一點,她抬一下頭,就能看見門口那個搖著扇子的黑影,在微微的星光下能看到輪廓。
喪尸王沒有進屋,就在門口坐一宿,他是喪尸,比這只人類方便,就像棚子塌了的那次,坐在屋外靠著墻就能得到充分休息。
如今村里也沒有那幾只老喪尸徘徊了,只剩下偶爾的蟲鳴。
“我說真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以趁我睡著了……”
“我會的。”白驍說。
“免得以后人死光了,你都不知道人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