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安全區?”白驍好奇問。
“一開始有幾十個,后來合并的合并,現在還剩九個,那幾個都很遠。你還想去其他地方?”
“沒有,只是好奇。”
“好奇是好事,變成喪尸的那些人,已經永遠不會好奇了。”
周序從背包里拿出了地圖,在上面畫一個圈,標示出安全區的位置。
見白驍也拿出地圖,他指了指地圖上的位置。
“安全區就在這里,這一大片都是。”
“看來和我本來準備去的地方沒有太大出入。”白驍看著他圈出來的地方,沒有偏離那個水庫太遠,也沒有太近。
這種戰略地點不可能放給任何聚居地或團體,只能把控在庇護所自己手里,這是能源的保障。
“看來沒有我指路你也能找到。”周序道。
“家里長輩推測過,戰略地點即使沒有安全區,也會有人把守,順著摸過去肯定能找到。”白驍說。
周序望著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嘆道:“要是你沒有在臨川,估計早就……”
白驍搖了搖頭,有點出神。
要是林朵朵沒有在臨川市,以林華友的能力,他們一家人可能早就在庇護所生活著,林華友也不會變成喪尸。
有安全區的地方,和沒有安全區的地方,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你為什么要一直戴著墨鏡?”這個疑問周序已經忍了很久了,終于忍不住問出來。
“病,直視任何光線都會流淚,慢慢就養成習慣了,晚上還好,白天更嚴重。”
白驍帶出來的墨鏡已經在路途中碎了,這是他拾荒撿到的新的。
“到了安全區可以讓人給你治治。”
周序總覺得墨鏡后的目光給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你是不是末日論者?那群狂歡者?”他忽然問。
“我?我不是。”白驍道,“我只是在尋找災難后的希望,廢墟里已經沒有任何未來了。”
周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細想又察覺不到哪不對。
從廢墟中出來的年輕人他也見過,有茫然的,有驚喜的,也有沉默寡言的,而這個年輕人,總是有一種……像是穩重感,又不像,仿佛在面對一個災難前的人,但他問出的也都是災難后的人才有的問題。
白驍也覺得這一路自己發生了變化,可能是拜別了郁明之后,也可能是看到那些獨居的人,或者是見到狂歡者的時候。
變得冷漠了,他現在看到庇護所的人沒有激動,也沒有興奮,盡管知道再前面就是安全區。
在得知安全區還沒有解決感染后,白驍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回去了,他不可能進去的,進去的話體檢是必須的一項——如果已經解決了感染還好說,他可以回頭去把林朵朵帶過來,如今沒有解決,那他這個喪尸可能就是個寶貝。
這一生,也許就要學郁明或者誰,隱藏感染者的身份,獨自生活著,生活在人類文明之外,聚居地之外,那些災難后的廢墟里。
畢竟是只喪尸。
如果說出發前一切都不確定,還有許多希望,那么現在已經了解了大部分。
白驍從周序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周序身上帶著一股味,那是狂歡者、或者獨居者身上沒有的味,那種味叫大局。
廢墟里狂歡者不是敵人,反而獨居的幸存者被他所厭憎。
白驍相信了周序是從安全區來的。
“你好像沒有很欣喜?”周序問,“越往那邊走,只會越安全,直到看不到喪尸的時候,你就知道,安全區近了。”
“能說說安全區是怎樣的嗎?我這樣的人如果去了,能做什么?”
“能做的很多,可以一邊干活,一邊學習認字……你認不認識字?”周序問。
“認識一些。”
“那就最好了,其實不認識也沒關系,那邊會有文化課。”周序說,“也有食物、秩序,以及保護,你在廢墟里長大,也許沒有經歷過,安全區不是聚居地能比的,那里有很多很多人,他們會教你做什么,以后不用每天都考慮怎么活下去。”
周序說著說著笑了。
很多災難前的人總有一種信心,認為人類必勝,但災難后長大的人就沒有。
末世里長大的人,都習慣了這種荒蕪的廢墟,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正常的,以前的事更像是一種故事,只存在于別人口中,他們沒見過,也就無從想象原本的世界有多繁華,有多璀璨。
他們不知道曾經的工業有多發達,也不知道曾經人類有多強大。
末日二十年,中間發生了太多事。
災難后的年輕人,只能從那些廢墟里幻想以前的模樣,那是片面的,支離破碎的。
“你們才是未來的希望。”周序說,“安全區需要年輕人。”
“你有孩子。”白驍忽然說。
“是的,我有,她在安全區里活得很好。”周序說。
“真好。”
這一路遇見的人越來越少,白驍猜測,都已經去安全區了。
“說說廢墟那邊吧。”周序說。
“廢墟里……”白驍沉吟。
這一路有多危險,只有他才知道,那里只剩下廢墟和零散的幸存者,除了狂歡者,沒有任何有序的組織。
“你所知道的就是全部,那里很簡單,幾乎見不到人,偶爾能看見零星的幸存者,有的是錯過了以前的遷移信息,錯失了機會,獨自沒辦法上路,有的是不想走,剩下的,就是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狂歡者,努力活著等末日那天。”
白驍低頭映著火光,看著地圖,如今再看地圖,他已經了解了,當年臨川那邊還不是廢墟,庇護所陷落后,這邊的安全區發過訊息和廣播,幸存的人抱團遷移,最終留下的是一團廢墟,和后來末日狂歡的陳家堡,還有零星的幸存者。
而林朵朵那個收音機可能是因為沒電,也可能是因為當時的家里人已經出了意外。當大部分人都走了之后,兩個女人沒有能力離開,只能困在那里。
與喪尸為伴,偶爾進城拾荒。
她拾荒時撿了一只喪尸,喪尸來了解這一切,然后回去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