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風像刀子一樣往脖領子里面鉆,冬天的野外是可以凍死人的。
薄薄的雪鋪了一層,白驍在前,林朵朵抱著槍,縮著脖子,緊緊跟著。
林朵朵從不在夜晚出門,漆黑的夜晚意味著危險。
喪尸王在黑夜中行動自如。
從村里一直走到野外,這短短的路途,已經將他拿著魚叉的手凍得有些僵硬,他慶幸自己回來的早,不然冬天還在外面的路上,將會異常難熬。
“你只要能打傷一只,我就能循著血味把它留下來。”
白驍悄聲說,步槍還沒還回去,不知道面對的是什么,這種環境下,如果是一只他隨意怎么擺弄,但就怕聚群,以及逃跑。
林朵朵用胳膊把槍抱在懷里,雙手揣在袖子里,應了一聲。
“我怎么感覺你像帶了頭獵犬?”白驍忽然有種錯覺。
林朵朵笑了笑,伸出手在他臉上摸了摸,冰涼的。
遠遠的停下腳步,白驍望著遠方黑暗中,屏息聽著。
“好像是傻狍子……”
白驍繼續往前,這個距離看不太清,林朵朵也無法瞄準。
他往前走了幾步,聽著動靜,“不對!”白驍忽然手伸到后面按住了林朵朵。
他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遠處的黑暗里潛伏著什么,有幽幽的綠光偶爾出現。
喪尸王遠遠望著那片黑暗,在寒風里一動不動,林朵朵蹲在他身邊,不時往手上哈一口氣。
“是狩獵的狼群,那是被它們驅趕的獵物。”
這是一場圍獵,狼群會遠遠跟著,形成包圍,利用耐力和速度讓它們疲憊不堪,等待合適的時機。而獵物察覺到了不對,被驅趕著,等到疲憊不堪的時候,就是狼群出擊的時機。
白驍一時有些遲疑,狼是很不好惹的東西,記仇,又狡猾,會群體活動,如果是聚居地還好說,這樣一個無人的荒村被它們惦記上,可能會常常來村里附近徘徊,偷襲。
在他印象里,這種東西很有耐心,它只會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才發動攻擊,白驍寧愿遇到熊,也不愿和一群狼起沖突,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最好是被獵物引過來的,當狩獵完后它們就會撤退,流浪去別的地方,或者回到山里深處。
最糟糕的是,它們如果將這里標記成地盤,就沒有安穩日子了。
白驍衡量著有沒有能力將它們全滅,或者滅掉大半,最終帶著林朵朵緩緩后退,他決定先觀察,如果它們將活動地點擴展到這里,要么搬家,要么就得起沖突,想辦法將它們趕走。
他慢慢遠離了,觀察著,幽幽的碧光在黑夜里偶爾閃過,隨著一聲低沉的咆哮,遠處的黑暗里亂了起來。
后半夜起了狼嚎聲,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停止,此起彼伏的嚎叫在這個小山村顯得更加瘆人。
等天亮了,白驍讓林朵朵在屋里待著,自己戴上頭盔拿上刀,到昨夜里的地方去查看。他都沒能力面對圍攻,更不要說林朵朵和那個老婦人。
地面上留下了昨晚的痕跡,雜亂的蹄印和爪印交錯著,枯草被踩折沾染血跡,散發著淡淡的腥味,他還能聞到殘留的騷味。
獵物殘骸和皮毛散落在很遠的地方,空留吃剩下的皮囊,碎骨渣散落一地。
順著痕跡一直走到山腳下,被折斷的草莖和狼的毛發表明著它們回了山里,白驍并沒有掉以輕心,不知道是山林深處的動物被感染了導致它們出來還是單純追逐獵物跑下來,隔天他又出去了一趟,尋找著它們活動的痕跡,看它們是不是徹底離開了。
在他去年剛被感染時還待在棚子底下恢復時,這本是林朵朵每天端著槍在做的事情,現在林朵朵在院里準備抵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墻根下原本是有陷阱的,里面都是削尖的竹子和鐵釬,有些舊了,她要再修補一下。
到了傍晚又下雪了,雪屑變成雪花,白驍從外面回來,頭盔上蓋著一層小小的雪,放下刀道:“明天我再去看看,已經囑咐錢嬸盡量少出門了。”
以前也偶爾聽見過狼嚎,只是它們很少下來,追逐獵物也許是個意外。
雪下了一整夜,隔天再出去時,白驍看見了山邊雪地上凌亂的腳印,像是狗的腳印一樣,不過顯得更大一些,有點細長。
痕跡還沒有被風雪完全掩蓋,白驍查看著,估計著它們的數量,大雪覆蓋之下,天地間顯得有些安靜,只有呼嘯的風聲從空氣中傳來。
再抬頭,遠處山坡上影影綽綽七八只灰色的身影,正遙望著這邊。
這同樣是感染中的幸存者,在風雪中顯得兇悍而低調。
它們遠遠綴著,還在觀察中,既不離開,也不靠近,跟了白驍一段路后,才越走越近。
白驍從身后拿下了魚叉,握在手里,幸好戴了頭盔。
雖然被咬后它會感染,但一只撕咬一兩口,也不是一個瘦吧拉碴的喪尸能輕易頂住的,白驍觀察著周圍,狼這種東西面對獵物總有足夠的耐心,它們喜歡圍攻,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白驍往后退著,不給它們繞后的機會。
他在想什么辦法可以嚇走它們。
這些捕食者分散成扇形,一步步逼近,七八只狼就像體型很大的狗一樣,遠遠近近,白驍可以看見它們眼中的兇光。
它們一步步逼近,只要獵物露出弱點,它們就會一擁而上。
面對白驍手中揮舞的魚叉,兩只狼發出低吼,吸引他的注意力,其余的狼則伺機繞后。
蒼茫風雪中,白驍的背已經繃緊,正在對峙中,遠方隱隱傳來一聲槍響。
面前低吼的狼頭上炸出一朵血花,倒在雪地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其他狼有些不安地低吼。
第二聲槍響隨之而來,又一頭狼栽倒在地上抽搐,脖子里流出的血染紅了一片積雪。
白驍同樣蹬地撲了上去,發出屬于喪尸的嘶吼,魚叉用力擲出,拔出身上的狗腿刀,面對威脅最大的那只近距離的狼發動了捕食。
槍響,低叫,嘶吼,血花綻放在黑壓壓的烏云下,濺射在雪地上。
這是幸存的捕食者之間的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