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朵朵眼里,霧中的身影是可怕的,當它漸漸清晰起來,便變得沒那么可怕了,那是喪尸王拎著兩只大野雞回來的模樣。
燉了只大野雞,雞肉很緊實,需要燉很久,雞湯也鮮美,在這個條件下,比野豬肉好吃很多。
一碗雞湯下去,身體暖烘烘的,湯上泛著一小層油光,在這種天氣下喝一碗熱乎乎的湯,是種享受。
今年的冬天來得早一些,氣溫下降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室效應的降低,末世里的氣候總是和末世前有些許差別。
冬天在白驍看來是件好事,代表著又能活過一年,冬天的蟲子都蟄伏了,即使感染繼續傳導,也能拖過這一年冬天,相比動物,各種各樣的蟲子才是最可怕的。
天陰沉沉的,林朵朵給他找出了棉褲,喪尸總是更容易冷一些,不是怕冷,而是不好受,凍不死也不是可以遭罪的理由。
林朵朵倒是抗凍了很多,白驍的計劃是顯著的,也許在災難前要考慮體脂率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在末世里,不變強就會死,只有努力吃。
一只野豬吃了很久。
野豬油的腥臊對喪尸來說不是問題,對林朵朵來說更不是問題,有油水就是好的。
她吊在灶臺上熏了幾條肉儲存起來,其余的都消耗掉了,在看到肉不太多的時候,白驍背上了步槍,提著刀又進了一次山。
進山前,白驍囑咐她別偷懶不鍛煉,林朵朵只是把他的頭抱在懷里,她知道白驍喜歡這樣,雖然白驍沒有說過。
滿溢的人類氣息總是喪尸所喜歡的。
“衣服太厚了。”白驍嘆息地轉身走了。
“那我把大衣脫了?”
“你認真的?”白驍走不動了,忍不住回頭。
林朵朵面無表情看著他。
“就知道。”白驍轉頭走了。
這次去了三天,將準備的干糧快吃完了才回來,衣服在山上被樹枝掛出了口子,還沾著土和血跡,身上一股腥臊味。
收獲都是兔子野雞這種小獵物,白驍將步槍放在桌上,讓她有空換回來。
沒有想象中好用,遠的打不準,本來看到個大家伙,一槍就驚跑了,對于他的習慣來說,不如土槍好用,喪尸的優勢無法發揮。
這與預計的不同,白驍本以為鳥槍換炮天下無敵了,卻忘記了自己曾經只是個上班族,這把槍遠距離狩獵,真沒有憑著喪尸的捕食優勢近身硬剛來得輕松。
“下次我一起去,你保護我,我來打。”林朵朵幫他脫掉衣服,將燒好的熱水倒進盆里。
“你槍打的很準?”白驍問。
“還行。”林朵朵說。
曾經母親還沒離開的時候,病在床上,就是她在冬天借了錢嬸的槍,進去山里面,那年很冷,沒多少吃的,因為那年很不好,沒入冬的時候也一樣,聽母親說那叫災年,到了冬天也沒多少儲備。
她至少比白驍打得準。
“我步戰無雙,你槍法很準,那你騎著我,豈不是天下無敵?”白驍忽然道。
林朵朵愣了一下。
“騎你頭上?”
“一看你就沒看過三國,呂布騎典韋的典故都不知道。”
“這是典故嗎?”林朵朵還是想象不出來呂布怎么騎典韋。
“總之換回來吧,這玩意兒不好用。”
天上云層灰蒙蒙的,鉛灰色的天空低垂,冷風一陣一陣,白驍清洗了一下從山上帶下來的腥臊,穿好衣服出來沒多久,外面飄起了雪屑。
白驍穿上了厚大衣,看看側屋里,林朵朵早就已經將火爐給搬出來了,房間里也放著取暖的柴。
林朵朵在水井旁,已經處理好了大半他帶回來的獵物,雙手被凍得通紅,有些還沒死的還好說,死了的要趕快剝皮處理才行。
等將它們都堆在大盆里,在屋里點起火爐,她才緩過來一點。
火爐上坐著水壺,邊上煨著棗和樹莓干。
林朵朵搓熱了手,解開大衣的扣子,將喪尸的頭抱進懷里,她低聲說:“家里還有儲備,不鍛煉的話也足夠過冬了。”
見白驍不說話,她輕聲道:“每次我都擔心你回不來,山里有狼,遇到狼群怎么辦?”
“這是末日。”白驍說。
待在屋里減少消耗,裹在大衣里貓著,冬天從來都是這么過的。
但那只是茍延殘喘。
外面飄著雪屑,風一陣一陣的,只有火爐旁才有些許的溫暖。
“我們要活下去。”
活下去。
末日生存計劃已經制定了,而他正在恢復中,需要足夠的血肉。
林朵朵輕柔的摸著他的頭,這個用三輪車拉回來的,一開始只會阿巴阿巴的喪尸。
她比從前都想活下去,都渴望活下去,現在活下去的欲望如此強烈。
活過很多個冬天。
爐子里的柴發出細微的噼啪響聲,外面寒風陣陣,林朵朵望著窗子,“毛衣濕了不好洗。”
“不會給你弄臟的。”白驍閉著眼睛說,“讓我多靠一會兒。”
喪尸靠在溫暖的懷抱里,這里有人類的氣味和溫度,他卻沒有狂躁起來。
白驍不知道是習慣,還是病毒產生了什么變化,在最初的時候,這種氣味會讓他躁動不安,要很努力的壓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變得平靜了。
回來時在鎮子上,老舊的廣告牌被風吹動都會讓他躁動不安,那是感染后的本能,就連雨聲都會讓喪尸焦躁不堪。
在這冰冷的末世里,是個奇跡。
爐子漸漸快滅了,白驍才起來,往爐子里添了一些柴。
小雪在下午就停了,風卻一直沒停,一直到晚上。
冬天的夜總是冷的。
呼嘯的寒風吹動窗子,半夜白驍從床上睜開眼睛,披上衣服下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來到隔壁敲響窗子。
只敲了兩下,林朵朵裹著衣服打開窗戶。
“遠處有動靜。”白驍說了一聲,聽著屋里簌簌的聲響,很快,林朵朵動作利索,穿戴整齊帶著槍出來了。
上次林朵朵那么熟練的拉動槍栓,準頭應該不錯。
將財叔和星期五推到沒人的院里關上門,一路走出村子,喪尸王拿著魚叉,聽著遠處動靜,“你能聽見嗎?”
“聽見了。”
去年也有過,半夜聽見遠處的動靜,那時他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也不敢出去,林朵朵說,是山上的東西跑下來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