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王聞到了人類拾荒者的臭味。
畢竟城市很大,遺留的東西也多,不僅他知道城里好,所有人都知道,除非幸存者死光了,不然總會有人來拾荒的。
只有零散的拾荒者才會在這廢墟夾縫里尋尋覓覓,默不作聲的找一些以前遺留的物資。
活的悄無聲息,死的也無聲無息。
“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很少人會在冬天還進城拾荒。”林朵朵對廢墟幸存者的處境比較了解,因為她也曾是其中一員,“不僅路不好走,還要對抗嚴寒,城里的怪物也更兇,天亮的晚,夜黑的早,沒多少安全時間去探索,還容易被別的拾荒者循著雪地上的足印發現。”
所以從前冬天她從不進城,即使是最難的時候,寧愿借了槍去山里冒險,也不去拾荒。
三輪車會在冰上打滑,雪大了更會封路,走一趟比平時多費好幾倍的力氣,現在這環境,可沒人會去清理道路,只能等它自然化開。
“會不會現在環境改變,所以……冬天反而更安全一點?”白驍望了望天空,如今有點不同了,來自天空的威脅在寒冬會減少。
林朵朵想了一下,承認道:“也有可能。”
“不用擔心,我確認是拾荒者。”白驍知道她剛剛的意思,是在提醒他冬天出沒的拾荒者很少,也有可能是別人。
拾荒者還是很容易分辨的,他們只為了生存,想要搞大動靜都搞不出來。
“城市里的喪尸和怪物是零散者的掩護,集群者的阻礙。”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回了樓下。
理論上這里的環境比臨川要更適宜生存,畢竟沒有山,也沒有森林公園,以前林朵朵看不到其他活人存在的痕跡,就是因為那里越來越惡劣了。
在最初喪尸猖狂的時候,也許靠山吃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漫長的時間里,它惡化的速度比其他地方也更快,林華友離開的太早了些,不然白驍懷疑那個男人會在幾年前就選擇帶林朵朵搬家。
“我倒是有點喜歡冬天了。”林朵朵搓了搓手,進了樓道后關緊了身后的鐵門,將外面的冷風隔絕在樓外。
然后在昏暗的樓梯上和喪尸一起往上走。
喪尸步子很大,一步邁三個臺階,她小身板得騰騰騰追在后面。
于是喪尸把她提溜起來,抱著往上走。
昏暗的環境中白驍好像看見她笑了一下,但是認真看又沒了,她一臉平靜的樣子。
“看什么?”林朵朵疑惑。
“你剛剛是不是偷笑了?”
“我笑什么?”
“看錯了嗎?”
白驍又瞅了她一眼,看她表情淡淡的,也沒多說什么。
路過四樓的時候,鄰居又在敲門,林朵朵隨手在門上拍了一下,鄰居得到回應,頓時撞門更大聲了。
“別逗人家。”
白驍很無奈,在這種空曠的樓里有敲門聲本來是很驚悚的事,但……逗喪尸玩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隨著往上走,四樓的喪尸逐漸安靜下來。
他本想清理掉的,但是每次上下樓都有鄰居打招呼是個不錯的體驗,起碼比空蕩蕩好一點——如果是當年剛來到這里的時候,白驍一定不會留著它。
后來他跟這只人類學會了品味孤獨,也學會了與各種怪物,或喪尸相處。
這次到外圍見到拾荒者的痕跡好像是個意外,后面幾天白驍又去了一次,沒有看到新的痕跡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離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偶爾刮大風的時候,喪尸王就躲在屋里,和人類一起盤腿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玩五子棋。
白驍本以為她不知道五子棋,沒想到她會玩,小時候和家里人玩過。
這個東西沒什么技術含量,即使是文明喪尸,偶爾也會輸給蠻夷人類,有輸有贏。
喪尸輸了就低下頭,讓人類狠狠刮一下他鼻子。
人類輸了,就讓喪尸彈她個腦瓜崩。
喪尸彈的很痛,所以每一把都超級認真,賭注夠份量,才會讓人非常專注,而一旦專注起來,時間就會過得非常快。
偶爾喝一口拾荒帶回來的紅酒。
一不小心喝多了,人類腦袋暈乎乎的,反應慢了半拍,但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只是悶不吭聲,看不出來有醉的跡象。
如果不是反應慢半拍,眼睛直勾勾盯著棋盤,喪尸都發現不了。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一連輸了五把,林朵朵受不了了,捂著頭一言不發。“換個賭注。”她不想被彈了。
“不換。”白驍說。
“讓你舔一口。”人類伸出胳膊。
“不舔,我要彈你。”
“刮鼻子。”
“不刮。”
“你說,換什么,總之不能彈腦瓜崩了。”
“那你轉過身去。”喪尸說。
人類捂著頭轉身。
喪尸捏住她內衣帶子,往后一拉,再一松手。
‘啪!’
林朵朵嗷的叫了一聲,咬牙切齒盯著喪尸。
“好了,不玩了!”
喪尸王把棋子一扔,就準備中止了,人類死死扯著他不讓走,“再玩一局!”
不出所料又輸了。
“轉身。”喪尸無情的說。
“這次彈腦瓜崩。”
林朵朵找來喪尸的鐵頭盔戴上了,喪尸面無表情看著她。
“你耍賴。”
“彈太痛了!”林朵朵抗議,本來力氣就沒他大,不公平。
她戴著鐵頭盔,腦袋被墜得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像個傻子。
喪尸王被她逗樂了,隨手敲了一下,便站起身,到窗前打開窗戶看了一下,一陣冷風夾雜著雪粒飄進來。風刮的很大,呼嘯著,街上的喪尸被刮倒了。
——那些喪尸被北風吹的都站不穩,和割麥子似的摔倒一片。
這種大風只在白驍小時候常有,后來城市化了就少了很多,如今又恢復了記憶中的模樣。
林朵朵也摘了鐵頭盔,到旁邊拿起望遠鏡,觀察一下遠方。
“還看得清嗎?”白驍感覺她剛剛晃了一下。
“看得清。”
她揉了揉眼,望了一會兒遠處,放下望遠鏡又坐回去了。
給腿上蓋上狼皮,她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后拍拍旁邊讓白驍坐下來。
喪尸一坐下來,她就把腿塞進喪尸衣服里了。
“剛剛彈的我痛死了,我得找補回來。”
“技不如人。”
“我只是狀態不好。”
她低聲嘟囔著,人類怎么可以輸給喪尸呢?這沒道理的事。
喝了酒的緣故,她身上蓋著塊狼皮,把腳丫塞到喪尸懷里,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像是回到了當初山村的火爐邊,沒一會兒就在這種舒適的暖意中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是黑漆漆一片,一抬手就摸到了喪尸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放到了床上,已是半夜了。
只有風聲依舊。
人類把喪尸的手抽出去,翻了個身,面朝著喪尸縮了縮身子。
不喝那么多酒了,喝多了酒腦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