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喪尸背著人類,面前有個拾荒者在跪拜。
喪尸和人類都愣住了。
久違的活人并沒有讓林朵朵感到高興,相反,她不希望看到陌生人。因為有人就代表著爭斗,以前拾荒時,每次遇到其他拾荒者都會讓她警惕,如果不是有一把槍,可能會危險很多。
不止是她如此,廢墟里的幸存者大多不喜歡陌生人,尤其是經歷過浩劫初期的人。
這里只有喪尸,沒有其他人,她很喜歡這里。
看著眼前女孩臟兮兮的臉蛋,蓬亂的頭發,以及瘦弱的身體。
她垂下槍口。
“我們不會殺你,起來吧。”
葛夏顫抖著身體,抬頭看著這個女人,她嘴唇輕顫,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雨下大了。
白驍和林朵朵躲進屋檐下,葛夏仍舊跪倒在雨里,被雨淋著,不愿起身。
直到被喪尸提進屋,她渾身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雨嘩啦啦的下著。
屋子中間點燃了一堆小火苗,這里的木頭很大塊,干枯的樹枝沒那么容易找。
喪尸坐在門口看著雨幕,背對著屋里。
林朵朵坐在火堆前,槍放在一旁,靠在喪尸背上,和他背靠背的坐在地上。
葛夏已經緩過來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老二。”
她對著這個仿佛從照片里走出來的女人,不敢直視,微低著頭。
“呃……”
老二?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一個人?還是有團體的,嗯……附近的小型聚集地?”
“沒有聚集地,沒有團體。”
“這里拾荒者多嗎?你這一路上有沒有碰到?”
葛夏說話沒那么流利,她想了想,好像在理解她的話,才道:“不是很多。”
“有碰到嗎?”
“沒有,這次沒有。”
“上次呢?”
“碰到了。”
“你們一般探索到哪里?這里好深入了。”
“外面……沒有什么東西了,都會往里面走。”葛夏說。
林朵朵戳著小火堆,被冒出來的煙熏了一下,捂著嘴側臉咳嗽幾聲,“附近有什么聚居地,或者庇護所之類的嗎?”
“有沒有見過開著車的人,一身黑衣拿著槍?”
“家離城里遠嗎?”
“這片區域幸存者多嗎?”
“有沒有聽到過槍聲?”
一邊聽著外面的雨聲,一邊隨口閑聊,葛夏好像緩過來了,不去看和女人背靠背的那只喪尸,回答也流利了很多。
“你出來拾荒,要是碰到黑壓壓的一大片鳥群怎么辦?”
“找個屋子躲進去。”
“躲不掉呢?”
“就死了。”葛夏說。
拾荒比以前更難了,但總能找到辦法茍延殘喘。
拾荒者也沒什么特別的好辦法,不是活著,就是死了。
林朵朵垂眼望著火苗。
現在這個環境,生存愈發困難了。
通過和這個拾荒者的交流,也掌握了一點市中心以外的情況。
她和喪尸生活在城里,除了白驍偶爾到外圍晃晃看看動靜,對周邊情況一無所知。
見林朵朵一時沒說話,葛夏小聲問:“不咬嗎?” “嗯?”林朵朵沒聽清。
她小心看一眼喪尸,鼓起勇氣問:“它不咬你嗎?”
林朵朵怔了一下,笑瞇瞇沒說話。
葛夏低下頭,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幸存者,體態勻稱,活力滿滿,且干凈,連脖子和指甲都是干干凈凈的,露出來的小腿也很結實有肉。
她想象不出來,這個女人是怎么在喪尸遍布的城里活成這個樣子的。
如果這世界上有神仙,那么這個女人無疑是葛夏見過最符合的。
她將會指引幸存者走向光明。
一只很大的喪尸,和一個很好看的女人。
林朵朵也在看葛夏。
很久沒見過活人了。
看到老二,她才恍然驚覺,原來和喪尸生活在一起,已經改變了這么多……
曾經她也是瘦了吧唧,蹬著三輪車到城里拾荒,整個人臟兮兮,臭烘烘的,縮在角落里搜刮物資。
帶著喪尸拾荒的時候也是一樣。
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林朵朵已經記不得了,大概是從喪尸同樣瘦了吧唧從外面回來那天開始,也可能是兩人試著獵殺狼群的那個冬天,后來就慢慢的改變了。遇到怪物不再是遠遠避開,而是她在遠處,喪尸在近處,一起把它燉了。
林朵朵手伸到后面,握住了白驍的手,兩個人背靠背坐在一起。
雨還在下,沒有絲毫減小的跡象。
廢舊的屋子里,兩個人類和一個喪尸一起避雨。
“哥哥,你那有吃的嗎?”林朵朵問。
“沒有。”
沒打算在外面過夜,晚一些就會回家去,他和林朵朵都沒帶多少吃的。
葛夏身體顫了一下。
下一句是不是:‘這個人瘦了點,給你湊合吃吧’
——好在并沒有出現那種可怕的對話。
如今的環境,每個人都在用力的活著,過了今天沒明天。
雨幕遮擋了廢墟。
喪尸出去了一趟,林朵朵和葛夏在屋里烤火,再回來時,喪尸提了一只刺猬扔下來,開膛剝皮。
肉味很腥,卻讓葛夏不住的咽口水,被雨淋濕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已經花了臉,她縮著身子,直到林朵朵將烤熟的肉遞過來時,她滿是不敢置信。
看了看喪尸,喪尸只是拿個大水瓶不知道在喝什么,看起來像乳汁,白白的。
她不由看了一眼林朵朵鼓脹的胸膛。
“不要再往前了,那邊水溝里有個很可怕的大龜,跑得可快。”林朵朵比劃了一下,提醒道。
背上長滿了水草苔蘚的一只大烏龜,像塊大石頭,喪尸都差點被它咬傷。
葛夏看了看這個神仙一樣的女人,眼里滿是敬畏。
喪尸不僅不咬她,還會聽從她的指令。
帶回來食物給她吃。
背著她到處走。
等外面雨停的時候,已經接近天黑了。
葛夏縮在角落里,看那只喪尸和女人出門,她低下頭。
“你沒團體,那你怎么叫老二?”她忽然聽見對方說話。
“我之前有個雙胞胎姐姐,我是妹妹。”葛夏說。
“姐姐呢?”
“死了。”
“前面很危險,最好不要再往深處走了。”
下過雨的地面濕漉漉的。
瘦瘦小小的拾荒者縮在角落里,過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鼓起勇氣跑到門口,向外望去。
那個女人已經坐在喪尸肩上離開了,一人一喪尸的身影漸漸在廢墟中遠去,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