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活著的意義,只要活著,總能找到愉快的事,享受活著的快樂。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吃肉是快樂的,喝糖水是快樂的,舔蜂蜜是快樂的,被喪尸榨個汁同樣是愉快的。
包括出去拾荒,看藍天白云,哪怕只是靜靜的坐在窗戶前看外面的喪尸們,都能感受到那種滿足。
林朵朵額頭掛著細汗,一條光腿伸在被子外乘涼,她感覺到熱了。
喪尸不喜歡她把被子敞開,那會讓他喜歡的味道跑掉,人類把腿伸出去,他就去舔人類晾在外面的腿,將上面的汗珠舔干凈,這只人類享受完了,才剛輪到他享受。他的享受建立在這只人類愉快的前提下,像個人形香囊,不過需要手動的那種。
只是光溜溜的腿被白驍嘗了一半,讓漸漸平息下來的人類又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剛有些散去的香甜氣味有再次出現的跡象。
“不要了。”她低聲哀求道。
白驍才不管她,一只手就鎮壓了林朵朵。
直到她緊緊抱著喪尸的手臂不斷輕顫,這時候就輪到喪尸享用了。
快樂是相互的,人類越愉快,那股氣味就越香甜,在這一點人類無法偽裝。
林朵朵不敢把腿再伸出去了,裹緊了小被子,閉著眼睛,任由身后的喪尸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
月光幽靜。
窗外有零散的蟲鳴,偶爾響起,還有青蛙的叫聲。
以及小怪物偶爾的嗚咽。
“那么好聞?”她氣息還未平復,懶懶的不想動,喪尸的氣息弄得她脖子癢癢的。
“是的。”
白驍像個二十年老煙槍憋了半個月后的第一支煙,也像卡洛斯在油罐車里點燃的最后一口,只有他知道這只人類在這時候的氣味有多香甜。
這個狗屎病毒大概是改變了他的嗅覺神經,不光嗅覺,聽覺也一樣,包括睡眠……
喪尸是在以另一種形式觸摸這個世界。
要是能在這種時候咬林朵朵一口,他不敢想那得有多美。
“要不我把褲衩給你裝兜里,你就一直聞吧。”林朵朵忽然道。
“……你真他媽變態。”喪尸無語了半晌。
“還以為你會很高興。”
人類是在認真考慮,不明白喪尸為什么會拒絕,既然他那么快樂,也不是不能給他。
“源頭又不在那里。”喪尸說。
“源頭……不在那里?”她對這件事也很吃驚。
“是的。”
他本來想尋找源頭,但是沒有找到,并不在‘那里’,道:“不在。”
白驍有點尷尬,“沒有源頭,只是被子里保存的久一點……真正的源頭應該是你的狀態,發情時候的信息素,那時候不管是出汗還是別的,都是帶著濃郁的信息素的。”
林朵朵呆呆地裹著被子,她聽不懂,但是理解了。
喪尸只能用鮮榨的。
“現在還有那個什么信息嗎?”她問。
“還有一點。”喪尸說。
“那就這樣了,今晚不來了。”兩次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過了一會兒,喪尸說可以了,她才掀開被子,露出來一條腿在外面,這樣會很涼快,也不會著涼。
翻了個身,縮在喪尸懷里被他摸著頭發,林朵朵一時不想睡覺,只是輕拍著喪尸的背。
“你自己放松過嗎?”
“當然沒有。”她說,頓了一下又道:“以前偶爾會夾一下被子。”
“多久以前?”
“看水許的時候。”
“那叫水滸,而且你看的不是水滸,雖然它們里面都有武松。”
“管它呢,反正都一樣。”她并不在意那叫什么。
“你藏在山村的破書不會被人發現吧?”喪尸問。
“發現又怎么樣?”
“也是……末世里沒有社死。”
天上云朵散去,皎潔的月光從窗子漏進來幾絲。
月涼如水。
出了冬月,人也沒那么容易乏困了,兩人悄聲說著夜話。
“你最刺激最大膽的想法是什么?”喪尸摸著她的頭發忽然問。
“你呢?”林朵朵反問。
“嗯……把你變成喪尸,用鐵鏈子拴在屋里,需要的時候就抱起來玩玩,天天喂肉沒那么快瘦,應該可以維持個很多年。”白驍道,“做成喪尸性奴拴起來。”
林朵朵攬著他的力道緊了幾分,屏住呼吸,仿佛在想被他拴在屋里的模樣。
“你的呢?該不會是被我拴起來吧?”白驍問。
林朵朵頓了一會兒,道:“在圍滿喪尸的房子里做愛。”
“不夠變態,還以為你會比喪尸更變態呢。”白驍道。
“在圍滿喪尸的房子里和喪尸做愛。”林朵朵呼吸都有些亂了。
“太變態了。”白驍說。
外面樹影晃動,枝椏仿佛妖魔的手臂,被月光映的白慘慘的。
有風吹過,吹過了林立的破舊建筑,吹過草木蔥蘢,裹著草木清香,吹過喪尸群,有怪物在暗夜里的城市活動著。
這年她二十三歲,和喪尸躺在一張床上,沒有對未來的任何期待,卻有對當下的珍惜。
也許在多年前她已經死了,留下了軀殼還在這世道掙扎,但后來她又活過來了,因為有一只喪尸跋涉千里去尋找庇護所的地點,想要讓她繼續活下去。
“有點渴。”林朵朵低聲說。
白驍起身拿了水杯,將她扶坐起來喝,水不涼不燙,還帶些溫熱,一杯很快被她喝完了,她靠坐在床頭,一側頭,外面皎潔的月色映入眼中,仿佛被水洗過的一般。
幾年之前,就是在這樣的星光下,她用三輪車拉著喪尸,一路回了村子。
水喝完了,她將杯子遞給白驍,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還想?”白驍動作一頓。
“不想了。”林朵朵攏攏頭發,靠坐著,側頭望著清新潔凈的月光,也望著黑暗中白驍的輪廓。
白驍見她沒什么睡意,從窗臺上拿了拾荒回來的紅酒,倒了兩杯遞給她。林朵朵對紅酒的味道已經不陌生了,淺淺嘗了幾口。
有陰影從月下飛過,像很多小黑點一樣,無聲無息從夜空中劃過,漆黑的蒼穹掉落下來幾根羽毛,飄飄蕩蕩隨風而動。
他望著窗外,看著那遠去的影子,回身和林朵朵碰了一下杯子。
水杯輕響,碰在一起,在黑夜中很清脆。
“敬活著。”
“也敬這必死無疑的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