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中,云海之間,一道遁光極速穿行。
赫是一艘樓船飛舟。
這件位列極品的大型法器,此刻已將靈力輸出提到最大限度,整艘樓船都閃耀著璀璨靈光,陣法全開,遁速驚人,根本不顧靈石損耗。
樓船之中,中樞之處。
周明宇端坐一個白玉蓮臺之上,正在汲取當中的蓮華生機療傷。
他并未更換衣物,身上還是血跡斑斑,尤其是胸口之處,那一道劍傷幾欲穿透胸膛,至今仍有鮮血溢淌而出,將周遭的衣物浸透染紅。
一名筑基初期的中年修士侍立在旁,看著自家老祖的慘像,也是憂心忡忡,焦急萬分,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他如何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那李劍臣竟能傷到自家老祖,還傷得如此之重。
倘若老祖有所閃失,那不過筑基初期的他,能撐起周家,撐起清風山這個擔子嗎顯然不能 如此,也不怪老祖果斷抽身,不敢與那李劍臣豁命相搏。
實在拼不起啊 那李劍臣修有金丹劍訣,哪怕只是殘招半式,施展起來還要大損命元,大減壽數,但金丹劍訣就是金丹劍訣,威力如何,不用多說。
與他拼命,縱然得勝,也要付出慘痛代價,甚至劍折身死,玉石俱焚。
他李劍臣死不死無所謂,但作為周家老祖,周明宇不能有失 清風山的基業,必須要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才能穩穩撐持。
否則,便是白龍島那般的局面,只能龜縮于大陣之中,受到各方排擠打擊,無力維持坊市生意,一步步的走向衰落。
若是后人不爭氣,不能盡快培養一位筑基后期或者筑基中期穩住局面,那底蘊耗盡之后,不僅要讓出苦心經營的清風山,還要被敵手趕盡殺絕,覆滅家族。
所以,周明宇不敢拼,甚至不敢在外多做停留,直接命令周家眾人合力催動飛舟,以最快速度趕回清風山,省得仇家收到消息,趁機前來截殺。
就在中年修士憂心忡忡之時。
“嗬”
蓮臺之上,靈光收斂,調息許久的周明宇吐出一口濁氣,終是睜開了眼眸。
“老祖”
中年修士急忙上前“如何”
“勉強穩住了。”
周明宇搖了搖頭,垂下目光,望著自己胸膛中的那道劍傷,雖然傷口已經凝結,不再有鮮血溢淌流出,但仍能感受到一股極凌厲的氣機。
“金丹劍訣,果然厲害”
周明宇嘆息一聲,幽幽說道“是老夫小看了那李劍臣”
“老祖”
聽此,中年修士更是緊張起來。
“放心”
周明宇搖了搖頭,安慰說道“金丹劍訣雖然厲害,但也要金丹修為才能發揮真正威力,那李劍臣不過筑基中期,縱然損耗命元強行施展出一招半式,也無金丹之威,對上別人,或能斬殺,但對老夫哼,還差些火候”
“老祖神威”
聽此,中年修士也松了一口氣,另外還不忘拍上一個馬屁。
“這算什么神威,也就保命罷了。”
周明宇搖了搖頭,又是嘆息“劍修不愧是劍修,老夫的白虎庚金訣已至大成境界,肉身淬煉之強,縱是筑基圓滿,也休想輕易打破,但卻被那李劍臣一劍傷至如此,狼狽而走,顏面盡失”
“老祖不必介懷。”
中年修士趕忙勸慰說道“那李劍臣舍命出劍,大損命元,怕是不久于人世,等他死后,我等再上洞庭湖,必定要他李家血債血償”
話語之間,全然沒有找尋對方,直接報仇的想法。
對此,周明宇亦是點頭“此人心性果決,非同一般,如今命元大損,更是無所顧忌,我等不必與這滾刀肉計較,且由他張狂一時”
說罷,或是為自身這等怯懦行為辯解,又苦口婆心的教導起來。
“我等修者,長生久視,此人做法,看似威風,實際卻是舍本逐末,不分輕重之舉,你萬萬不可學他”
“老祖英明。”
眼見老祖與自己一般想法,中年修士亦是一笑,問道“王家那邊”
聽此,周明宇亦是面露悲色“天凌身死,實乃噩耗,回到清風山后,你帶幾人前去吊喪,記住,不可讓蕓兒他們孤兒寡母受人欺負”
這話讓中年修士眼前一亮,立時點頭“孫兒明白,老祖放心”
“嗯”
周明宇點了點頭“下去吧,我再調息一番,樓船不可減速,盡快趕回家中,此事消息傳出,那幾個老鬼定會有所動作。”
“是”
中年修士點了點頭,躬身退出房間。
周明宇也閉上雙眼,準備再運功調息一番,療養體內沉重傷勢。
就在此時 “嗯”
周明宇睜開眼眸,眉頭微皺。
怎么了 他也說不清楚,只覺一陣莫名,心血來潮,倍感不安,似乎將有大難臨頭。
雖未修煉占卜之術,但修至此等境界,也能應天地之機,生出幾分警兆預感,并非空穴來風,無端無由。
“莫非那幾個老鬼已經得到了消息”
周明宇眉頭緊皺,心中隱隱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無奈,只能重新閉眼,運功調息,盡力恢復傷勢。
與此同時 洞庭湖,靈地中,密室內。
陰壇之前,咒令已成,厭勝草人之身,術法蓄勢待發 許陽放下法劍,拿起草人,將其收入袖袍之中,隨后催動識海之中的地祇神印,整個人化作一道金色光影,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地祇之法,挪移之術 以消耗靈地之力為代價,在靈地與關聯區域挪移傳送。
以現在洞庭靈地的等級,最多可以一次性挪移五百里。
乃是一大保命手段。
否則,許陽也不會大張旗鼓的唱這么一出大戲。
哪怕局面失控,出現筑基圓滿,乃至金丹強者,他也能憑此逃出生天,保住性命。
當然,現在他動用此法,不是要逃命,而是要追殺。
追擊樓寶船,斬殺周明宇,解決最后的麻煩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斬草除根,不留后患至于為何不直接咒殺 許陽可不是那種為他人做嫁衣的人。
周明宇筑基后期的修為,又是一方筑基勢力的老祖,把持著清風山修真坊市,家底豐厚,富得流油。
自己費心費力,不惜血本的將其咒殺,若是不收點戰利品,那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神印催法,靈地施力,一瞬便出五百里外。
許陽身形凝現,拋出積雷云,飛入蒼穹之中,變幻煙云霞光,隱藏身形蹤影,守株待兔。
周家那艘樓寶船,雖然是極品之列的大型法器,遁速驚人,但這么短的時間,也不可能飛出幾百里。
許陽鎖定氣機,瞬移而來,已經截在了前方。
接下來,便是守株待兔,等候對方現身了。
沒讓許陽等待太久,很快,便見一道遁光自遠方而來,極速逼近。
“來得好”
許陽一笑,坐在云上,取出方才咒法厭勝的草人,再取出兩根長釘。
兩根長釘,一紅一黑,陰陽之氣變幻輪轉。
正是與增壽損命二將配套的咒殺法器增壽損命陰陽釘 許陽一手拿著草人,一手拿著長釘,一釘自上洞穿天靈,一釘自下刺入會陰,隨后以指為筆,咒念敕令“增壽損命,陰生陽死”
“去”
一指點落,天地驟暗,白云一瞬化作殃云,陰森恐怖,透露不祥。
陰森之間,兩道虛影,自從許陽身后凝現,赫是兩尊身形高大的鬼將。
一將青面獠牙,唇口猙獰,手提鋼叉。
一將紅面凝煞,眼眉兇惡,橫持鐵索。
兩將現身,又化氣流,沒入那被增壽損命陰陽釘穿透的草人之中。
立時間 “轟隆隆”
殃云碰撞,悶雷轟響,令人窒息。
樓寶船中,運功療傷的周明宇,再次睜開眼眸,只感覺心煩意亂,氣血沸騰,陣陣不安。
似乎將有大難臨頭怎一回事 周明宇不知,但趨于本能,還是從儲物袋中翻出數道護身保命的二階靈符,又將一瓶提法增力,補氣歸元的二階丹藥吞入腹中,最后還取出一顆青玉寶珠,祭于頂上,灑下一道青光,護住自身安全。
盡是身家底蘊,保命手段。
但如此還是不能將那股不安之感平消,反而越發強烈,越發不妙 “怎一回事”
周明宇雙眉緊皺,暗自思索。
他雖受傷,但不致命,這般手斷盡出,縱是那幾個仇家得到消息,趁機前來截殺,他也有把握御敵于外。
怎會這般不安 “嘶”
心煩意亂之間,陡然一陣劇痛,自從腦海之中傳來。
不,不是腦海,而是魂魄 魂魄之中,劇痛傳來,好似被人當中劈開,破成兩半,又似鋼針插入頭顱,上下貫穿,通體劇痛。
“啊”
這種直擊魂魄的劇烈痛楚,縱是歷經百年風霜,幾次生死輪轉的周明宇也經受不住,痛呼一聲,整個人直接從蓮臺上翻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