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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縱情

  “公子”

  “院長”

  “師尊”

  妖狼倒斃,院落之外也聚攏了一大批人,驚疑不定的望著小山般的妖狼尸體,還有孤身站在走廊之中的許陽。

  “公子”

  怔怔失神的辛十四娘亦是驚醒,望著許陽,正欲言語,卻不料強壓的傷勢發作,天旋地轉之間,整個人直接從半空之中跌落下來。

  辛家狐中,她雖說修為最高,實力最強,但與那楚家狼仍有不小差距,方才拼命拖延,已是遭受重創,隨后又強撐身體,更是傷上加傷。

  妖狼倒斃,塵埃落定之后,心神放松,身體隨之放松,傷勢控制不住,自然發作開來。

  所幸,一道身影瞬閃而過,將她接入了懷中。

  “公子”

  “院長”

  后方,辛家狐們也趕了過來,看著院中倒斃的妖狼,再看被許陽抱在懷中,昏迷不醒的辛十四娘,頓時緊張起來“十四娘她”

  “只是昏迷,沒有大礙,我會為她療傷的,不必憂心。”

  許陽寬慰一聲,望著模樣狼狽,各有損傷的辛家狐們“你們也傷得不輕,先下去休息吧,待會兒我讓人將傷藥送去。”

  “多謝公子”

  聽此,辛家狐們才松下一口氣。

  另一邊,留守書院的真傳弟子們也趕上前來“師尊,這尸體”

  “妖氣太重,你們不好處理。”

  許陽望了一眼狼尸,隨即揮手將之收起“無事了,各自散去吧。”

  “是”

  眾人退散,許陽也抱著昏迷的辛十四娘轉身向臥房走去。

  他腳步輕緩,并不顛簸,然而懷中佳人,還是越漸越小,越漸越輕。

  回到臥房之時,已不見那絕色少女,只有一只皮毛雪白的狐兒靜靜躺在他懷抱臂彎之中。

  許陽也不驚奇,平靜坐下,取出一枚靈丹喂入她口中,隨后再運起生字卷,為她化消藥力,療愈體內傷勢。

  此世妖類,修法有異,不同于現世修真界中的妖獸。

  現實世界的妖獸,想要徹底化為人形,必須達到元嬰之境。

  而在這個世界,善類精怪,只要有所傳承,那基本都會修煉太陰練形法。

  太陰練形,能夠借助太陰月華之力,煉去妖身,化作人形,根本不需要達到元嬰境界,只需練氣后期,法力有成,便可化為人形。

  此等化形,并非幻術,而是真真正正的化形,與真正的人身沒有任何區別,還能改頭換面,消隱氣息,躲避妖魔鬼怪與邪道修士的捕獵追殺,乃是善類精怪的必修功法。

  唯一缺點,就是傷勢過重,或者精怪死亡之后,會被打回原形原貌。

  但這也不算功法缺點,哪怕是現實世界,元嬰妖修,死后也一樣會被打回原形。

  此刻,辛十四娘化回狐身,說明她當真傷得極重,甚至可能損傷到了根基。

  所幸,這些年來,許陽憑借文氣蘊養,還有技能特性之助,培植了不少靈藥,已將其練成各類靈丹,再加上“生字卷”之效,足以助她恢復如初。

  片刻之后,行功完成,靈丹藥力作用開來,原本還有幾分苦痛之色的小狐貍,也逐漸展開緊蹙的眉頭,氣息平穩的陷入沉眠。

  許陽點了點頭,也躺下來,一手攬著白狐,沉入夢境之中。

  夢境之中的夢境,自是回歸現實。

  方才,他就在沉睡,夢回現實世界,處理一些事情。

  畢竟,他來此已經二十余年了,哪怕百倍時差,現實世界也過去了兩個多月有余,島上林林總總的總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若不是那狼妖來襲,他起碼還要睡上幾天。

  許陽沉眠而去,白狐亦枕在他臂彎之中靜靜沉睡,頗有幾分歲月靜好之感。

  如此這般,不知多久。

  白狐身軀一顫,一陣華光閃動,正是太陰月華輝光。

  華光之中,白狐形消,只剩一名絕色少女,衣衫褪盡,不著寸縷。

  這般又不知多久,少女眼簾一顫,緩緩睜開,盡是茫然。

  “公子”

  辛十四娘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他人臂彎之中,頓時嚇了一跳,見是許陽才放下心來。

  但很快她又發現了什么,看著不著寸縷的自己,小臉極速升溫,頓時紅霞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雖說已經“嫁入”李府十年之久,時不時也行紅袖添香,夜間侍奉之事,但那真的就只是紅袖添香,侍奉伴讀而已。

  兩人關系并沒有什么實質進展,這般坦誠相見,更是史無前例。

  所以,不怪她如此慌張。

  慌亂間,辛十四娘就欲起身穿衣。

  但看著臥榻沉眠的許陽,一個念頭鬼使神差,竟讓她莫名止住了動作。

  平日里姐姐們的那些“教誨”浮于腦海,讓小狐貍羞紅的臉更是要滴出血來。

  但最終她還是鼓起莫大勇氣,小心翼翼的重新躺下,將身子縮入他臂彎之中,顫抖著觸碰在了一起,隨后又逐步壓迫緊貼。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近在咫尺,不留一分空隙。

  辛十四娘閉起眼眸,身軀緊繃,做賊似的與他側身相貼在一起。

  這般貼了好一會兒,發現許陽還是沒有反應,小狐貍才逐漸放松下來,顫抖著將眼簾拉開,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

  只見他側臥靜躺,仍在沉睡,眉目五官雖算不上多么英俊,但由內至外的透著一股英武之氣,如淵如岳,沉穩有力,令人倍感心安。

  這般望著他,辛十四娘心中的緊張,彷徨,還有不安,都一瞬煙消云散了去,只感到安全,溫暖,平靜,仿佛此刻,就算天崩地裂,對她也沒有絲毫影響。

  她放松下來,不再害羞,理所當然的打量著他,這個與自己臥榻同床,枕邊安睡的男子。

  相比十年之前,李府初見之時,他幾乎沒有變化,還是青年模樣,甚至連胡須都未長,歲月在他身上仿佛沒有留下痕跡,更加不見衰老之態。

  辛十四娘甚至有一種錯覺,他不僅不會衰老,反而越活越發年輕,猶若傳說中的仙人一般。

或許,他就是仙人,否則怎有這等手段,風輕云淡之間,便誅了那楚家狼可他是仙人,自己是什么一只小狐貍精十年過去,自己是不是老了  精怪的壽命雖然漫長,但十年也是不短時間啊。

  幾乎沒有變化,仍是少女模樣的小狐貍,莫名彷徨起來。

就在此間  “想些什么呢”

  一聲輕語響起,打斷紛亂思緒。

  辛十四娘心中一驚,急忙閉起眼眸,猶若鴕鳥埋頭一般,縮在他臂彎之中,裝起睡來。

  “別裝了。”

  許陽睜開眼眸,看著渾身緊繃的她,也是有些好笑,不由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辛十四娘這才面對現實,睜開眼眸,看著一臉狹促的他,再感自身狀態,又是羞紅了臉。

  許陽一笑,扯過一旁的毛毯,蓋住她那羊脂美玉般的身子“你傷勢初愈,好好休息吧。”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公子”

  見他要走,方才還害羞得不能自己的辛十四娘,不知從何生出了勇氣,竟一把撲入他的懷中,摟住他的腰身。

  雖說有身上衣物阻隔,但還是可以清晰感受到,少女溫香軟玉般的身體帶來的觸感,溫度,氣息。

  許陽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也沒有強行離開,只是坐下身來,手臂垂在一邊。

  這讓少女有些不安,有些慌張,卻還是倔強的摟抱著他,不愿放松。

  這般不知多久,許陽還是沉默。

  辛十四娘仰頭望著他,目光有些黯淡,有些失落,但還是強撐著向他問道“公子有意中人了嗎”

  許陽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方才應道“有一個。”

  “是嗎”

  心中猜想得到證實,少女的面色微微蒼白了起來,但看著許陽的神情,心中又涌現出幾許僥幸與希望“那公子為何不將她留在身邊”

  雖是在問,但其實心中已有答案。

  以自家公子的個性與作風,倘若那人尚在人間,那必定會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當今天子,九五至尊與之相爭,他也會提劍殺進京去,將人搶奪回來。

  可是如今,他卻孤身一人。

  那只能說明,此人已不在此間,不再此界。

  許陽搖了搖頭,幽幽說道“有些事情,非是人力能為。”

  雖然知道不該,但聽此話語,辛十四娘心中還是一陣驚喜,一時之間負罪與僥幸矛盾充斥,難以言說。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愿放手,鼓起勇氣說道“珺兒不知道那位姐姐是誰,更不敢奢望自己能代替她在公子心中的位置,只是希望公子能給珺兒一個機會,哪怕只是一時間,只有一剎那。”

  說罷,抬起頭來,滿是希冀的望著他。

  面對她期待的眼神,許陽沉默,又做苦笑“伱與我,兩世之人,難有結果”

  “珺兒不要結果。”

  聽此,辛十四娘依舊不愿放棄,緊抱著他說道“哪怕只有一時,此生亦是無悔,將來若是那位姐姐歸來,回到公子身邊,珺兒自會離去,絕不做半點糾纏,只求這一時公子能接納珺兒,哪怕,哪怕只是一個替代”

  說罷,便貼在了他胸前,有些彷徨,有些無助的啜泣起來。

  雖然在外人眼中,她是唯一得入李府的狐女,每日相伴,幸福非常。

  但只有她心中知曉,自己并未走進對方心中,甚至連十分親近之人都算不上,論及親近,李府之中,起碼有幾百名真傳弟子要勝過她。

若否,怎會相伴多年,自己對他還是一無所知,之前還傻傻的拼命阻攔他輕易就可誅殺的楚家狼  這一重隔閡,讓辛十四娘害怕,惶恐,陣陣不安,仿佛隨時會被主人拋棄的狐兒。

  看著惶恐無措的辛十四娘,許陽搖了搖頭,再次體會到了什么叫“最難消受美人恩”

  嘆息之間,垂放的手臂抬起,輕輕攬住了她的身子。

  有力的臂膀,溫暖的懷抱,讓那惶恐無助的狐兒,一下有了依靠與庇護。

  “公子”

  辛十四娘抬起頭來,望著近在眼前的他,眸中盡是晶瑩,但又陣陣歡喜。

  許陽一笑,輕聲問道“當真不悔”

  “不悔”

  雖然仍是梨花帶雨,但聽此辛十四娘還是笑逐顏開,迎著許陽的目光說道“哪怕只有一時,珺兒亦是不悔。”

  許陽聽此,卻是搖頭“既然要追,那便要盡善盡美,永生永世,永久永恒,怎能只求一時。”

  “這”

  辛十四娘怔怔的望著他,不是很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許陽一笑“雖有不少艱難,但艱難險阻之挑戰,也是人生一大趣事”

  說罷,也不多做解釋,直接低下頭來,吻上少女纖薄柔唇。

贐別臨歧裹淚痕,最難消受美人恩  大周大唐,兩世為帝,冰肌玉骨的美人,他見過不知多少,但卻無一納入宮中。

  其中原因,一是莊周夢蝶,用的他人身體,多少都有幾分介懷。

  二是大道獨行,紅顏易老,情愛之事終將遺憾,他實在不愿沾惹。

但是如今  神游萬界,一念而成,現世之我是我,夢中之我也是我。

  兩者并無分別,更加無須介懷,乃是一場夢幻的心神交匯。

  至于大道獨行。

  他求長生,不是為長生而長生,而是為超脫一切,掌握命運,無悔無憾而長生。

倘若一路走來,盡是遺憾悔恨,那這道求來,又有什么意義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反正有輪回往生之能,不止是夢中一世,現世亦可走上一遭。

怕他什么許陽就不信,這大道之路,自己不能攜子之手,與子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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