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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傳法

  三月后。

  天機閣,道隱峰。

  兩人聯袂而至,身上風塵未散,透著幾分匆亂。

  “道隱峰”

  “終是到了。”

  兩人之中,男子轉首,向同行的白衣女子說道“本以為能與夢瑤你把臂同游,一覽寒江秋月,不像竟出了這種事情,當真天意弄人。”

  女子白衣,勝雪無暇,輕紗掩面更顯神秘,美眸若幽谷空靈,一派沉靜淡然,對此話語,只是輕笑“天機道隱,風光秀麗,何遜寒江秋月”

  “道隱風光,自然不差,但奈何人心詭譎,壞了這天地美景。”

  男子搖了搖頭,遠望隱峰,似已見到內中風云,明爭暗斗,

  女子一笑,卻不在意“暢談天下風云,古今治亂興衰,也是趣事,寧兄逍遙已久,何不瑤入這凡塵,縱看天下風云,人情世故”

  男子聽此,只能輕嘆“既然云仙子都如此說,那星河便舍命陪君子罷”

  “哈”

  兩人相視一笑,話語聲中,已入山門。

  入山門,奉拜帖,不過片刻便見一人迎出,正是天機首徒李澤山。

  “云仙子與寧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讓我道隱峰蓬蓽生輝。”

  “李閣主言重了,我等二人,何德何能”

  三人寒暄一陣,便見寧星河出聲詢問“不知其他人到否”

  李澤山搖了搖頭,無奈說道“如今正在內中吵鬧呢。”

  云夢瑤神色不變,似乎已是意料之中“那還請李閣主帶路。”

  “請隨我來”

  李澤山也不多言,領著二人便往峰內而去,很快便來到一殿之前。

  未入殿門,便聽言語交鋒,陣陣吵鬧而來。

  “短短三月時間,二十八域,五十六城遇襲,其中不乏天南地北相隔萬里之地,那人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會分身之法,竟能同時在各域攪亂風云,翻江倒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爾等心知肚明”

  “那人如此做法,便是想攪亂天下風云,好從中發展做大,爾等不思除此大害,反而渾水摸魚,助其成勢,如此做法,不是狼狽為奸”

  “墨無意,無憑無據,你不要血口噴人,誰人與他狼狽為奸”

  “我圣門幾處分壇,也受此人襲擊,損失慘重,照此說法,那定是伱們這些道貌岸然之輩與此人狼狽為奸,合謀施為的了”

  “魏無道,你休要信口雌黃,我等怎會如此行事,當真人人都如你魔門妖孽”

  “哼,爾等道貌岸然之輩,衣冠禽獸之徒,竟還有臉說他人邪魔妖孽,無恥之尤,當真作嘔”

  “一上來就給人扣黑鍋,那還談個什么,各回各家,閉門等死吧”

  “養虎為患,死不自知,此人之前不過抱丹修為,便能挫敗陳破軍等元丹,如今才過去多少時日,連神橋武者都失陷他手,再任其做大下去,只怕下一次遭難的就是在座的諸位了。”

  “此人當年問道至強,以一人橫壓天下,可見其妖孽之資,后又入戰神殿中,參得圖錄玄機,真武奧秘,如今死而復生,更是高歌猛進,若再放任自流,由其做大下去,諸位難道想要這天下,再多一位蓋世無敵,唯我獨尊的天武大帝嗎”

  “未必沒有可能,當年周朝國勢何其之盛,保不準就有什么余孽混在我等之中,如今見其宗祖回歸,自然費盡心機,為其遮掩,否則哪有這般局面”

  “幾月時間,此人頻頻動作,哪怕半真半假,也有上千武者失陷他手,各類奇珍,天材地寶,損失更是難記。”

  “倘若他以此為資,再憑圣王舍利,吸取他人功力,化作自身精元,那我等很快就要面對一個極為可怕的對手了”

  “如此關頭,諸位難道還不能暫時放下爭端,先除去這心頭大患再說嗎”

  “哼,我等攜誠意而來,是這些偽君子心懷不軌,空口白牙,污蔑我圣門名聲”

  “那人行動奇詭,來無影,去無蹤,更有諸多奇異手段,甚能將千百人裹挾帶走,莫不是當年在戰神殿中,參悟到了破碎虛空之秘”

  吵鬧陣陣,各執一詞,爭相不下。

  李澤山搖了搖頭,沒有多言,領著云夢瑤與寧星河步入殿內。

  方入殿中,便見三方人馬相對,一派劍拔弩張之態。

  云夢瑤美眸一掃,將眾人收入眼中。

  “天榜第八,魔門獨命”

  “天榜十二,霸君狂徒”

  “天榜十五,墨劍無意”

  天榜天榜,放眼望去,殿內大半都是天榜留名之人,未來有望進境神武的頂尖人物,如今卻分做三方,各執一詞,猶若市場攤販一般吵鬧不休,叫人難看。

三方人馬怎的三方  白道圣地一方,黑道魔門一方,長青宮鐵心堡天機閣等中立一方。

  “云仙子”

  “星河兄”

  “你們也來了”

  見到兩人到來,白道一方當即招呼。

  兩人也從善如流,入座場中,令氣氛更為凝重。

  李澤山來到主位,沉身坐下,看著冷眼相對的三方人馬,也是大感頭痛。

  三月前,青域南山城,百花天香會,不明之人襲擊,使得百花天香,滿樓賓客一戰盡沒,全數失蹤,天下風云,由此驚起,逐步生亂。

一個小小的南山城,能攪亂天下風云自然不能但若不止一個南山城,不止一個百花天香會呢  青域南山之后,那人并未消停,反而頻頻動作,令天下四十八域烽煙四起。

  時至今日,不過三月時間,便有二十八域,五十六城遇襲,近萬武者遭難,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如此,天下風云怎能不亂,十方勢力怎能不驚  亂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有人趁火打劫,渾水摸魚。

千秋大劫,天地巨變,演成四十八域,幅員遼闊何止千萬短短三月時間,此人竟能縱橫千萬里,往返二十八域,襲擊五十六城怎有可能不說這二十八域,五十六城分在天南地北,相距甚遠,就是距離相近,他也沒有同時遇襲的道理啊,難道那人還會分身之法,能夠同時襲擊兩處甚至三處地方顯然不可能  所以,如今亂局,不止是那人一手攪亂的結果,還有各方勢力推波助瀾的原因。

為何推波助瀾難道他們狼狽為奸  自然不是,只是趁火打劫,渾水摸魚而已。

  二十八域,五十六城,近萬武者失蹤,這般戰果最多只有一半是那人所為,其他都是黑白兩道,圣地魔門,還有一些叵測之人,趁機漁力,打壓對手的結果。

  這讓李澤山很是無奈。

都什么時候了,這幫人還在內斗有沒有將他師尊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們不知道這養虎為患的后果嗎  李澤山心中無奈,但還是得收拾局面,沉聲道“倘若諸位還要做這無謂之爭,那就請出道隱峰去,在外做過一場,生死自有命數,何必在此紛爭”

  眾人聽此,皆盡沉默,不作言語。

  李澤山幽幽一嘆,繼續說道“那人手腕,行事作風,諸位皆盡知曉,我也不再多言,任其做大,猶若榻側養虎,一旦虎大成勢,結果可想而知,還望諸位知曉利害,暫且放下爭端,攜手先除此禍”

  “李閣主此言甚是”

  “此人厲害,我等豈能不知”

  “放任自流,必成大患,乃至滅頂之災”

  “話雖如此,但此人手段非常,行蹤奇詭,縱是神武尊者出手,也難尋見其蹤。”

  “長青宮的兩位尊者,追尋那人三月有余,至今都未有收獲”

  “此事,還得靠天機閣”

  面對李澤山話語,眾人也收斂了幾分,但終究還是將皮球踢回。

  對此,李澤山也是無奈“此人也通曉天機之術,造詣不在我天機閣之下,有趨吉避兇之能,所以才要諸位勠力同心,窮搜天下,令其無所遁形。”

  “哦”

  雖然早已知曉此事,但一人還是做訝異之狀,試探說道“那人竟有如此能為,連天機閣的乾坤八卦,都不能推算其蹤,鎖其行跡”

  “若動用乾坤八卦,自然能鎖定其蹤,只是”

  李澤山冷眼一瞥,注視眾人“乾坤八卦,消耗甚大,縱是無涯師尊,也不能頻頻動用,窺測天機,所以,諸位能否保證,我天機閣鎖定此人行蹤之后,一定將其拿下,不會再有波折”

  眾人聽此,都是沉默。

  “哼”

  李澤山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為表誠意,還是請神武前來,諸位尊者聚首之后,師尊自會動用乾坤八卦,一舉除此天下大患,諸位意下如何”

  對此,眾人仍是沉默,沒有輕易表態。

  李澤山也不理會,冷聲說道“言盡于此,諸位好自為之”

  說罷,便起步向外而去,留下眾人冷眼相對。

  云夢瑤起身而去,猶若看客,一言未留。

  眾人也不再僵持,各自起身,向外而去。

  另一邊,道隱峰,乾坤殿。

  “如何”

  一副玄虛而立,猶若峰巒的浮雕石碑之前,道無涯負手而立,眼觀乾坤。

  李澤山苦笑說道“人心叵測,云波詭譎”

  “是嗎”

  道無涯淡淡一聲,全不在意。

  李澤山眉頭緊皺,疑問說道“師尊,這些人等,難道真不將天武之患放在眼中,事到如今還這般勾心斗角,放任自流,由其做大”

  “未來之患,到底是未來之患,怎及得眼前生死險關”

  道無涯搖了搖頭,平靜說道“冷傲天失蹤之后,白道之勢與日俱增,壓得魔門節節敗退,難以喘息,如今難得出了一個大周天武帝為其分擔,轉移壓力,還能渾水摸魚,趁火打劫,他們自是樂見其成。”

  聽此,李澤山雖有明悟,但仍是不解“以那天武當年之風,大勢養成之后,魔門必定遭滅”

  “難道白道勢成,各大圣地,就容得下魔門各宗了”

  道無涯冷聲一笑“天武勢成,何時勢成,終究是未定之數,而白道壓力卻顯著在前,如何選擇,不必多說。”

  “那白道”

  “魔門趁火打劫,白道又豈能輕動,令其有喘息之機”

  道無涯搖了搖頭“冷傲天,終究只是失蹤,還未定論生死,再加上千年之期漸近,戰神之爭將開,白道意在整合大勢,謀取破碎虛空之秘,與之相比,這天武之患,不過疥癬之疾,放任一時又何妨”

  這話聽得李澤山眉頭緊皺“倘若白道得破碎虛空之秘,那此人確是芥蘚之疾,不足為懼,但若是不能,任其做大,這芥蘚之疾將來必成生死之患,于我天機道隱更是大敵啊”

  “所以說,人心難奈”

  道無涯眼神冷冽“如今之計,唯有讓這芥蘚之疾,轉為生死之患,令其人人自危,才能勠力同心。”

  這話讓李澤山眼神一凝“師尊的意思是”

  道無涯冷聲一笑“此人如今表現,雖然奇異不凡,但終究上不得臺面,構不成神武之憂,所以只是芥蘚之疾,但倘若他斬殺神武,奪得圖錄,那就是生死之患了。”

  “斬殺神武”

  “奪得圖錄”

  李澤山驚疑說道“此人還要對神武尊者出手”

  “不是要,是一定”

  道無涯搖了搖頭“千年之期將近,戰神之爭將開,于他而言也是巨大威脅,倘若有人取得破碎虛空,甚至掌握戰神殿之秘,那他恐怕也難抗衡,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須積攢足夠實力,一同入局戰神之爭。”

  聽此,李澤山也明悟了過來“想要積累足夠實力,這般小打小鬧遠遠不夠,必須向神武傳承下手,謀取戰神圖錄”

  “不錯”

  道無涯點了點頭,輕笑說道“如今天下,神武諸強之中,誰人有機可乘”

  “鐵心堡”

  “陳天劫”

  李澤山眼神一凝,沉聲說道“陳天劫壽元將近,此人又有驅雷擎電之術,克制鐵心堡玄鐵神兵,若是時機把握得當,說不定真能取得鐵心堡的殺破狼天劫”

  “不錯”

  道無涯回過目光,注視著眼前的戰神圖錄,冷聲說道“殺破狼若落于他手,那芥蘚之疾就是生死之患了,屆時,黑白兩道還敢放任自流”

  大廈將傾之時,或許有人能夠力挽狂瀾,澄清寰宇。

  但更多的時候,更多人的選擇,是加速用力,令大廈傾倒。

  如此,非是不智,鼠目寸光,而是人心難奈,人性難改。

沒有禍及自身,死到臨頭,誰管他洪水滔天,社稷崩壞  所以,什么舉世皆敵,什么天下共討,根本不需要憂慮。

就他們那個德性,指望他們拋開眼前利益,當下矛盾,冒著未知的風險與背刺的隱患,齊心協力,不惜代價的結盟討伐,那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畢竟有的母豬真會上樹,而他們  他們要是做得到,那當年的大周就不會亡了。

  除非這芥蘚之疾,轉變成生死之患,直接威脅到自身,否則他們是不可能聯手的。

可都已經斬殺神武,成為生死之患了,許陽還需要顧忌他們聯手不聯手嗎  所以,此事根本無須憂慮。

反倒是  “那是紅顏榜排名五十一的瓊花仙子”

  “那是地榜排名四十三的多情公子楚凌風”

  “那是地榜排名四十五的濤瀾名劍張少白”

  “那位是地元山的周宗師”

  “那是”

  “李兄,你怎么也”

  “段公子,你也在”

  又一處山洞,人聲驚亂,嘈雜一片,近千武者齊聚一堂,大半人神情頹廢,漸成麻木,還有小半面色驚恐,不知所措。

  周峰宇手握邪帝舍利,沒有理會這些大呼小叫,吵鬧不休的“新人”,專心將真元渡入舍利,盡量減少功力的消耗。

  片刻之后,元功注完,在一名鐵甲尸的冷眼注視下,周峰宇默默將邪帝舍利奉上,隨即閉目調息,恢復虧損的內元。

  整個過程,已經熟練非常。

  三月時間,低頭妥協的他們,沒有等到神武尊者的救援,只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獄友。

時至今日,已有近千名武者齊聚于此,其中不乏他這樣的神橋宗師,還有楚凌風,張少白等名列地榜的元丹高手,天驕奇才  神橋也好,元丹也罷,如今都是階下之囚,抱著越漸渺茫的希望,日復一日的為這邪帝舍利補充精元。

  雖然沒有什么性命之危,但這般窒息,這般絕望,還是叫人崩潰。

  放眼望去,不少“老人”的神情,都是一派頹喪麻木,再無武者的意氣風發。

他們還能逃出生天,重獲自由嗎  周峰宇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在這樣下去,那肯定會有很多人被逼崩潰,甚至行玉石俱焚之事。

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這樣給人囚禁,當做精元供應的肉豬,對于武者而言是比死還要可怕的折磨,天長日久,自難忍受。

  甚至都不需要天長日久,只短短三月,就有絕望崩潰的趨勢。

  周峰宇身為神橋宗師,雖然不至于此,但他有更深一重的考慮。

  這一點,那人不可能考慮不到。

他會怎么做不管不顧,還是  “肅靜”

  一聲輕語,壓下眾人嘈雜。

  周峰宇眼神一凝,抬頭望去,只見一人坐于石臺之上,氣如淵岳,更是深沉。

  “他的修為又精進了”

  眾人見此,皆盡沉默,氣氛更感壓抑。

  許陽卻不在意,自顧說道“今日,講經說法,傳下道法元靈真訣,爾等自行領悟,若有資質,入得門徑,縱然不參圖錄,日后也可入非凡境界。”

  “這”

  周峰宇錯愕抬頭,一臉不可置信。

講經說法傳道法元靈真訣不是大周武經嗎不參圖錄,也可入非凡境界什么非凡境界,難道能比神武莫非這便是此人手段根由但如此功法,他竟愿相傳究竟有什么圖謀  周峰宇眼神一凝,轉頭望去,看著與他一般錯愕的眾人,發現了一件事情。

  這些人,這近千名武者,只有寥寥幾人如他一般為神橋宗師,余下盡是元丹抱丹,甚至未入氣海丹境。

他們此生,有多少人,能夠觸及戰神真武他要收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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