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問過媽媽,這里就是二棟……難道,這就是書里說的緣分?”
“我討厭緣分。”
“九月二號,是晴天。”
“我在臥室的窗臺看了好久。”
“他果然出現了。”
“背著書包,穿的校服,是準備去上學嗎?”
“真好。”
“九月三號,早上七點半。”
“我又看見他了。”
“比昨天早了一分鐘,但媽媽六點就出門了……希望他們不會碰到。”
“不對,差了這么久,肯定不會碰見的。”
“媽媽中午回來,問我為什么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笑。”
“我明明沒有。”
“媽媽真是個討厭鬼。”
“九月四號,陰天。”
“他今天走路為什么一蹦一跳的,看起來好呆……”
“有點可愛。”
“中午沒回來呢,是在學校吃了嗎?”
“下雨了。”
“希望雨快些停吧,他沒帶傘。”
“下午五點,他終于回來了。”
“雨沒有停,但有人給他撐傘,是那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他們挨得好近,還穿著同樣的校服……”
“那個女孩,一看就很喜歡他吧,還能照顧他……”
“他們是漫畫里的青梅竹馬嗎?”
“肯定很早就認識了吧。”
“很般配呢。”
“小汐小汐,不可以去打擾他們哦。”
“九月五號。”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要振作起來,過好自己的生活。”
“今天,是最后一次看他了。”
“九月六號。”
“都八點了,他怎么還沒有出門。”
“大懶蟲!”
“討厭死了!”
稍微翻了翻日記,看著那上面的字句,羽生汐突然臉蛋一紅,像是心虛般將它合上,不去看了。
接著,她有些吃力的推動著輪子,慢慢靠近床邊,然后上床,抱住枕頭滾了一下。
她有點明白為什么男孩一個人獨處時,總會做一些看上去毫無意義的動作了。
女孩將腦袋埋進枕間,單薄的睡衣因為她的動作微微上撩,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腰身。
就這樣吧。
只要每天能夠看一看他,就足夠了。
她想著,忽然又有些害怕。
畢竟是住在同一棟樓,要是哪天媽媽和他碰巧遇上了怎么辦?
女孩伸手,按住胸口的位置。
她想不到答案,只知道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她總會心跳的厲害。
出了小區,在石子路盡頭左轉,便是一個近兩年才新建的市政公園。
里面設有好些體育器材,還沿路種了許多銀杏,不僅方便人們夏日乘涼,還為秋季平添一分光景,是縣里為數不多的一個好去處。
陳安便常來這里。
大部分時間是陪著白從冬在公園里閑逛,玩耍,偶爾也會像今天一樣,一個人熱身,鍛煉。
都是上一世養成的習慣了,那時候在鄉下,一天天閑得發慌,總要找點事情做。
不論是鍛煉也好,下棋也罷,都是那會兒慢慢鉆研的。
做完最后一組徒手俯臥撐,陳安臉微微發紅,額頭沁出少許細汗。
他拍拍手,從地上站起。
“嘖,小家伙,可以啊你,我孫子跟你差不多大,這會兒估計還在床上躺著睡懶覺呢。”
一旁在玩漫步機的老大爺瞅著他,忍不住出聲道。
陳安回了個微笑,倒沒接話。
他一路慢跑著回到小區,就是在經過那段石子路時,忍不住摸了摸后腦勺,接著倏地一個轉身。
然而,除了微風吹起三兩落葉,還有路邊零星的幾個行人外,什么也沒有。
陳安加快腳步,走進樓道。
他最近總有種錯覺,就好像在暗處時刻有一雙眼睛盯著他一樣。
雖然這么說有點自戀,但他確實莫名瘆得慌。
總有刁民想害朕?
陳安感覺自己有點神經兮兮了。
主要是上一世讀大學的時候他就被人跟蹤過,不僅偷拍他,還上傳到了校園網。
恰好那會兒還舉辦了個勞什子校園選美大賽,陳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硬生生干掉一眾集美,成功拿下第二,只屈居于某個紙片人之下,被稱為無冕之王……
扯遠了。
陳安回過神,心說現在他可是一個實打實的小學生啊,難不成還能有變態偷窺自己?
走上四樓,推開那扇熟悉的鐵門,陳安走進屋子。
“回來了?”
陳興國也起了,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罕見的沒去上工。
但陳安知道他不是累了想要休息……而是因為父子倆前兩天定下的一個約定。
這段時間來,陳安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雖然靠著救人白得了十萬塊的獎金,但今后總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吧?
何況他也不可能再任由父親像上一世一樣,一直干這種體力活。
現在陳興國正值壯年,身體自然頂得住,但等他老了以后,一些各種各樣的小毛病就會隨之而來,也許不致命,但絕對夠折騰人。
陳安受限于年齡問題,不可能拋頭露面,也不可能會有大人愿意跟他這樣一個小孩子做生意。
自然而然的,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老爸身上。
想著前些年陳興國干出的那番事績,還是這個年頭紅利吃滿的建筑行當,陳安不由上前一步,在男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爸,我看你也未嘗沒有首富之資啊!”
陳興國一愣,回過身來,抬手就給兒子腦袋呼了一下,笑罵道:“你一天天跟誰學的,凈整這些花里胡哨的詞。”
陳安敏捷的后退半步,躲掉這一擊,嘿嘿笑道:“爸,您真不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
“當然是重整旗鼓,重振你的男人雄威啊!到時候賺了大錢,不得狠狠打臉一下那個拋夫棄子的女人?”
聽著兒子不斷往外蹦的話語,陳興國眉頭緊皺起來,說道:“瞎說什么,那是你媽!”
是么……
陳安笑容慢慢收斂,想到上一世一直等到父親去世,那女人都沒來看望過一次,他實在叫不出那聲‘媽’來。
他會那么努力的學習,拼命賺錢,未嘗不是想著要給父親掙掙面子。
結果等他好不容易混出個人樣,男人卻又因為積勞成疾,郁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