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沒反應,祭臺旁邊這幾位白老會的堂主掌柜全都懵了。
他們白老會能在城里立足這么長時間,因為什么?
不就是因為他們把河神伺候的好嗎?
河神高興了,他們想撈誰的尸就撈誰的尸,想讓誰進湖里淹死就讓誰進湖里淹死。
要不然硬碰硬的話,他們還真未必打得過聞香幫。
這就是為什么楚迅玩的命也想從他們手里把祭河神的權利弄到自己手里。
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白首湖游船時肆無忌憚。
可現如今出了個誰都沒有想到的岔子。
河神沒了!?
兩邊祭壇都快擺一個時辰了,白老會這邊河神沒出現,聞香幫那邊河神也沒出現!
徐福貴心頭升起一縷不祥,帶著煩躁又夾著些微恐懼。
“會長,河神……今兒是不是有事要忙啊。”
在徐福貴身邊,一個管事湊了上來,壓低聲音對徐福貴耳語道。
河神有事要忙?
他媽的河里河神能有什么事?
而且就算是他真的有事,他為什么要選今天啊?
今兒我們都準備了這么多寶貝給他了,他不應該老老實實在家收禮嗎?
不理解。
徐福貴真的不理解。
“要不今日就這么算了?”
管事的又問。
“算了?”
那可不行!
要是真沒有了河神,明天聞香幫就得打回來!
徐福貴冷眼看向管事的:
“你水筋骨練得怎么樣?”
“尚可,不算圓滿,也算大成。”
管事的不知道徐福貴為什么突然問這句話,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就煩勞你進湖里去,親自把河神請上來了。”徐福貴冷笑。
“啊?我?”管事的用食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
徐福貴猛地一腳踹到了管事的屁股上,管事的只能哎呀一聲,隨后撲通一下掉到了河里。
徐福貴在岸上瞪著管事的:
“你要是請不來河神,那你以后就在河里跟河神一起住吧!”
管事的臉綠了。
就他這小身子骨下河里請河神?
這不是讓他喂魚嗎?
還在猶豫著,忽然有個伙計慌慌張張的就跑到了徐福貴身邊:
“會長!不好了!正九鏢局那群王八犢子和之前咱帶走姑娘的米行聯合在一起,打殺進了咱們的會場啊!”
“什么?”
徐福貴雙眼猛地瞪大,心頭涌起一股火氣。
他想到了許多可能,卻愣是沒想到劉癩子會趁火打劫!
“徐福貴!你獻祭活人,傷天害理!官府不管事,今兒我就替官府把你拿下!”
劉癩子的聲音已經從壇外響起,徐福貴心頭那是又急又怒。
他幫會當中第一能打的護法已經被劉癩子踹死了,自己的道行現如今已經所剩無幾,手底下這些人因為沒叫出來河神心神不寧,這么個情況和抄的家伙是沖過來的鏢局動手?
我日你先人!
同徐福貴預料的一模一樣,壇口守著的伙計根本就攔不住鏢局眾,直接讓人家就沖進來了。
劉癩子最當頭,背后還跟著幾個徐福貴的熟人,都是這些年被白老會壓上一頭的富商。
其中怨氣最大的當屬那米行的老板,他昨兒剛被搶了女兒,還被白老會的伙計打了一頓,現在兩只眼睛都是紅的。
他一看到徐福貴,怨氣都快化成了實質的刀。
恨恨盯著徐福貴看了兩三次呼吸,米行老板忽然朝著劉癩子深深鞠了一躬:
“劉鏢頭,咱曉得您俠義仗天!咱只希望您能斬了徐福貴這個老賊,替咱女兒報仇!日后咱家米行便全力支持您!您做什么咱都跟著!”
“米老頭!你瘋了!”徐福貴心慌意亂,卻還是板著臉怒火起來:
“劉癩子沒品,你也跟著他胡鬧!萬一惹河神生氣了,你們全家都得跟著一起陪葬!”
河神的名聲還是響當當的,這話說出來,除了米行老板和劉癩子以外的其他人臉上都出現了些許退意,眼神驚恐的看著眼前大湖,生怕風云色變,巨浪滔天。
“河神他吃我女兒,就算他今兒出來了,我也要他賠命!”
米行老板從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話。
“你,米老頭伱真是瘋了!”眼見河神都嚇不住對面,徐福貴腿腳發軟,向后退了好幾步,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到了河邊。
劉癩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寶刀丟了他便拿了根檀木棍,照著徐福貴逼近:
“徐福貴,你左一個河神右一個河神,你家河神在哪呢?他怎么不救你啊?”
豆大冷汗順臉頰流下,慘白面孔一展內心惶恐。
河神?
河神在哪啊?
“河神!
“河神你在哪啊?!
“十年了!我祭了你十年啊!花了多少銀子啊,扔了十對童男童女啊!
“你在哪啊?”
四十好幾的人了,見慣了大風大浪,瞧滿了人死生殺,徐福貴此刻心卻像是被人捅出了個大窟窿。
他兩眼中間向下流出了兩滴豆大的淚水,竟是當場嚎哭了起來。
一眾逼圍著他的人也都面面相覷起來。
這哭得,
多少有點丟臉啊!
徐福貴哭了好幾息,忽然感覺自己腳腕被人抓住,整個人被猛地一拖,竟是被帶到了水里。
他本以為是被自己踹下去的管事,可回頭一看,卻發現管事還在水里泡著,滿臉的呆滯。
徐福貴猛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上正密密麻麻纏著無數手掌。
左腿九只,全是青壯小伙子的手腕,右邊九只,看起來纖細柔媚若青蔥。
“等等,你們,我……”
徐福貴還想掙扎,可他道行現在已經被削去了十之八九,自己又怎么可能扛得住雙九之力?
甚至都來不及慘叫,他整個人便被拉入了湖中,只留下一窩漩。
不多時,徐福貴飄了上來,臉色慘白,身體腫脹,已經淹死了!
撈尸起家,水性極佳的徐福貴最終被淹死在了自己最熟悉的白首湖里!
湖邊的人目瞪口呆,湖里的管事險些被嚇尿,慌慌張張游到了岸上,上下拍撲自己,生怕什么注意不到的地方掉了塊肉。
眼見著會長死了,最能打的護法昨天也埋了,白老會剩下這些人也都瞬間沒了斗志,干脆跪在劉癩子他們面前告饒。
距離劉癩子喊出豪言壯志還沒半柱香,青州城白老會便潰成了一地散沙。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青州城,
恐怕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