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肉虎符當中注入炁,這半邪之物頓時便像是活了,整個老虎昂首挺胸,仰天咆哮。
本無形的氣勢自虎符上向外延伸,一時間甚至吹起了堆積在地面上的塵埃,震的大宅中間大梁下垮,幾乎快要崩塌。
四面八方鬼祟全都跪了下來,有些水準不行的小惡鬼甚至當場怪叫一聲,化作一絲黑氣消失不見了,而隨著這股威壓順著山頭往外逸散,外面那些疲弱的小鬼更是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便消失不見了。
光是這一股威壓,整個山上的惡鬼竟然死了大半!
大批鬼祟魂飛魄散,左辰卻發現于他神魂處的三丈金光并未向上延伸,反而向下探索了半絲。
看樣子這些鬼祟確實是被大荒匯聚而來,就連他們身上都具備了一定大荒的特點。
如此大的兇氣殺了竟然會削功德。
著實可笑!
但無所謂。
左辰手掌心當中出現了點點雷光,發紫,烤得四周空氣做響。
完全趴在地面上的鬼將軍感受到了這股浩然之氣,鬼臉已經完全說不好是什么顏色了。
此刻,于他來說,必死之局!
他想要求饒,可周圍的雷光實在是太過生猛了,只聽霹靂猛轟聲響起,鬼將軍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被嚇的緊緊閉上了眼睛。
四周甚至都沒有慘叫聲,鬼將軍只能感覺四面八方胎光、爽靈、幽精亂竄,又被雷霆劈成了帶著焦臭味的灰燼。如彩虹的、無色卻微微扭曲的、如雷光般乳白的,全都混在一起,交錯,然后再炸開,向左向上入天,向右向下進地。
短短一息,對于鬼將軍來說簡直就像是千年之后,他渾身打顫,不是已經沒有了那個功能,現在恐怕地面已經全都濕了。
可等到雷霆結束之后,鬼將軍卻發現自己還沒有死。
他抬起頭,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身體,發現四面八方只剩下了一地的灰燼。
自己所有的手下全都被劈的灰飛煙滅,剛才還和自己談笑風生的陳牛則是躺在地面上,雙手交叉搭在胸口,已經安然的去世了。
又呆呆抬頭看著眼前道士,什么都不顧了,直接開始哐哐磕頭。
左辰先沒管鬼將軍,他眼神有些奇怪的盯了一眼手中的肉虎符,心頭卻稍稍有點后悔。
用靈力催動這東西之后,左辰只感覺自己好像吃了一口咬不斷臭茄子,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還滑溜溜的,最重要還有股嗆人的臭味。
很惡心。
這玩意針對鬼祟雖然很好用,也和先天真炁相性不錯,可左辰就是不喜歡這東西。
思來想去,左辰最終還是手上加了些力道。
雷光閃爍,肉虎符在如滾雷般的光輝當中消融,化作了飛灰。
剛才左辰也聽到了,這虎符是大荒身上的肉取下來制成的,反正自己一會也要殺大荒,留著這東西,反倒容易讓他和大荒產生什么共鳴,還是處理掉比較好。
又看了看地上跪著不斷磕頭的鬼將軍,左辰干脆直接一抓他的后脖頸,把他從地面上拎起來了。
鬼將軍現在閃的那叫一個快,忽明忽暗都快看不清面容了。
“你知道大荒在哪吧。”
“知道!知道!”
“那便帶我去。”
聽到這話,鬼將軍本想討個活,可看到左辰目光,卻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猛點頭。
在處理完這帶路鬼之后,左辰便把目光投在了早已看呆的縣令身上。
“縣令,整個山上的鬼兵我都殺干凈了,你可以直接飄下山去,回落山城了。”
聽左辰的話,縣令這才回過神來。
“是是,全聽上仙安排。”
他慌不忙的點頭。
道長?
哪門子道長啊。
這分明就是下凡的神仙!
就是自己那個老爹濃眉大眼的,除了性子好以外也沒什么本事,他從哪請來的這位神仙啊!
不多想,縣令直接催著自己的身體就朝著山下飄去,路上卻還是止不住回頭看牛金山峰。
他不曉得大荒是什么,但單聽的名字都能感覺到,這絕對不是簡單凡物。
只覺天上烏云壓頂,心情跟著沉重了下來。
怕是風雨欲來啊。
眼瞧著的縣令已經不見了蹤跡,左辰便把鬼將軍往前一扔:
“帶路。”
鬼將軍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丟盔卸甲,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小塊鬼火。
他大部分靈魂已經被左辰卸了下去,剩下的這一團幽綠色火焰也不敢違逆左辰,又因為沒了嘴,說不出話來,只能老老實實在前面飄著。
出了已經空無半物的寨子,鬼火朝著后山走去,左辰緊跟其后。
這山后也是光禿禿的一片,難見幾棵樹,哪怕瞧見了,也是早已枯死的,尚未隨著風消散。
倒是這山上有一條用青石鋪出來的小路,夾在荒地上,布滿灰塵,明顯便是許久都沒人走過了。
繼續往前走,左辰忽然瞧見小路兩側生出了些紅。
仔細瞧瞧,似乎是樹枝小芽,卻鮮艷無比。
左辰看了眼,便立刻察覺到了這東西的不對勁。
那確實是樹。
可每棵樹上都生長著密集的血芽!
龐然而巨大的血肉被泥土掩蓋,只有最末梢的位置探出了大地。
左辰知道,
自己恐怕已經踩在了大荒的身上!
向前看,前方飄著的鬼將軍竟然變得稀薄起來,這團鬼火似乎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正在消失,甚至還疑惑的轉身,像是在問左辰為何不繼續跟上來。
左辰只是又盯了他兩眼,鬼火便忽得一淡,鬼將軍這時候似乎才后知后覺一般,原地驚跳,可為時已晚,像是肥皂泡一般,忽地消失在了半空中。
這并非是左辰動的手。
鬼將軍是被大荒吸收了。
不過到達此處后,哪怕是不需要鬼將軍左辰也能找到大荒了。
青石道路兩側肉芽緩緩搖動,就像是在歡迎他一般,讓開了一條道路。
左辰緩步前進。
隨著他向山內深入,青石板上開始沾染層層紅梅。
那些像是盛開在石磚和泥土當中的花,但仔細觀看,便能發現地面上是粘著鮮血和肉的粘膜,附著在山巒上。
這些肉類自顧自的伸長,像是心臟在跳動,肺部在呼吸。
同樣的,這些肉類也像是畏懼左辰一般,他的腳踏向何方,何方的血肉便向著兩側散開。
花開血紅,兩側肉類也越來越厚,左辰竟是在這其中生生走出了一條路來。
順著小路向前,左辰微微側頭。
他清楚的看到小路的旁邊多出了一些獨特的血肉。
這些血肉似如人類形狀,正朝著左辰前路的方向五體投地,像是蜷縮一般的跪在地面上,虔誠的朝拜著什么。
他身上還穿著些破布制成的衣服,似乎是徐州當中的難民。
繼續向前走去,那些跪拜的人形血肉數量開始明顯增多,而他們身上則已經全無衣物,徹底化作一團血肉。
最初只是三兩成群,再之后便是片片相連,等走到最后,整片山峰之上已經滿是跪拜之人,如浪潮一般,幾乎無邊無際。
終于,
左辰繞過了那些跪拜者和血肉樹木。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碩大的血湖。
紅的像是血一樣,安靜的又像是面鏡子。
而在這其中,
左辰感受到了渾厚的先天真炁!
大荒。
已經非常接近筑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