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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靖王

  離開荒野之后,順著沒什么人的小路,從太陽剛剛升起一路走到太陽即將落下,終于是回到了靠近豫州城的小鎮子里。

  到了這小鎮之后,齊長安和胡五娘就打算告別離開:

  “帶著徒弟出來了一年半,我得回西關城去一趟,把她送回家,我得去找一下另一個徒弟的父母。”胡五娘嘆息道:“他的死和我有關系的,我需得見見他的父母。”

  齊長安自然也要跟著一起回去,他出來這一年半就是為了找自己的妻子,哪里有讓妻子自己回去的理由?

  這小兩口就想要就此告別。

  朱老八也是猶猶豫豫,左辰大概能看得出來對方也想跟著這小兩口一起走,就笑了笑,道:

  “這一路上危險,他們倆現在一個身上有傷,一個實力不行,你就跟著他們回去吧。到時候事情辦完了,你來找靖王。我要是沒走的話,你還能碰得上我。我若是走了,三個月后也能在京都見面,不久。”

  “行。”朱老八依依不舍,最終卻還是走到了小兩口身邊。

  并非是想要從左辰身上討到什么修煉妙法,只是相伴許久,已生友情。

  現今告別,心中自然多有不舍。

  “道長,我先走了!以后再見!”

  到了小鎮的出鎮路口處,朱老八揮手向左辰告別。

  左辰看朱老八走,忽得想起來自己竹簍當中還剩下最后兩葫蘆的猴兒酒,便伸手將酒壺拿了出來。

  一個留在自己手里,一個朝著遠方一拋。

  朱老八下意識接住。

  左辰打開塞子,舉杯。

  朱老八心領神會,也舉杯。

  夕陽下,共飲酒。

  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

  喝完最后的猴兒酒,朱老八臉色微紅,已是踉踉蹌蹌。

  向左辰作揖,轉身,順著已經開始西垂的太陽,走向遠方。

  直到徹底看不見朱老八一行人的身影,左辰也輕輕嘆息一聲。

  共游許久,自是友人。

  現今朱老八離開,左辰也是多少有些悵然。

  不過這份悵然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多久,隨著下午清新的風,這股悵然便煙消云散。

  現在天色還早,左辰就直接帶著剩下的人朝著豫州城方向行去。

  過農田,吹秋風,看稻如浪,太陽西垂,過了許多歸家的農夫,互道兩聲“老鄉好”,才終于瞧見了高聳的城墻。

  到城門,守門的士兵瞧了兩眼左辰這一對奇特的人,又拿出了一份通告看了兩眼,表情頓時變得奇怪:

  “道長,驢車,還有位姑娘……您可是左辰左道長?”

  “是我。”

  守城的士兵面露驚訝:

  “還真是您!請您稍等,我去找我們統帥。”

  左辰應下,被衛兵領到了城墻旁邊的一處小涼棚里,坐下休息。

  關晉萍縮成一團,惴惴不安。

  避了這么多年的藩王,她就像是不適應陽光的小蟲,時到此刻,仍在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只要出現些危險就會立刻逃走。

  “不必緊張,有我在這里。”左辰安慰了她兩句:“況且并非所有藩王皆為惡人,苦海濤濤之下,雖會有心智存異、利欲熏心之賊,也有那些護持一方之人。”

  聽左辰話,關晉萍也是苦笑一聲:

  “希望靖王是位能護持一方之人。”

  “他會是的。”

  正待閑聊時,忽然瞧見不遠處走來一俊朗兵哥,留著絡腮胡須,生著面容剛硬。

  好一位守城郎!

  這統帥大步走到左辰眾人面前,爽朗大笑:

  “左辰道長,久仰大名!在下靖王手下統帥白棠。”

  看了一圈左辰身邊人,白棠笑道:

  “這位是徐州大姑奶奶,對,就應該是仙家驢爺了。這位是……”

  白棠看向關晉萍,關晉萍一時間啞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

  還是左辰給她解的圍:

  “她是京師弟子,暫時和我們一并走。”

  “竟是京師弟子!”白棠也是吃了一驚,卻并沒有懷疑左辰說的是假話,只是多看了兩眼關晉萍,才道:

  “早好幾天之前,靖王大人就告訴我們您可能要過來,我在這里等了好幾天。都沒見到您,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本來早幾天應該就能到這里的。但途中遇到一些事情耽誤了。”

  遇到事情?

  從港口到豫州城也沒幾天的腳程,外加上豫州延道建城,基本就一條主干路。

  豫州城衛兵也能時時刻刻監視這條主干路上的情況。

  白棠回憶了一下。

  最近主干路上好像沒生什么禍端,哪里值得這位道長耽誤這么長時間?

  念頭如此想,白棠卻也沒敢問,只是開口道:“靖王身體不適,沒辦法出來迎接您,便派我過來。您是先在城里逛一逛,還是直接去見靖王殿下?”

  “自然是先去見見靖王。”左辰道:“耽誤了這么多時間,早該拜訪的。”

  “那您隨我來吧。”

  白棠在前面領路,一行人在后面跟著,沒走主干路,專門走了一條旁側小路。

  木板鋪底,兩側種樹,鮮花朵朵生,綠茵層層長,看樣子是條專門給行人走的通道。

  偶爾能看到幾個在此處溜圈的人,也都是生了發白的胡子、老態龍鐘。

  他們身上穿著官服,應當正在城中任職,瞧見左辰后也是一臉驚訝,連連向他作揖行禮。

  “德興鎮縣令送來了書信,告訴我們您要來了,我們提早就做好了準備。現在不少官員都認識您。”

  白棠介紹道:

  “也多虧了您把那殘卷拿走,要不然的話,那老頭恐怕會迷失在其中,久而久之必定會害了德興鎮的百姓。他也算是知錯能改,靖王陛下罰了他半年的俸祿,讓他好好反省了。”

  “鎮子里那些江湖客呢?”

  “鐵騎一去,他們就散開了。那些人只不過是江湖客,一心皆是利益,眼見著拿不到書冊,又不想和鐵騎斗,就像是驚了弓的鳥,四下散開了。”

  “仙陽大會鬧成了這樣,著實可惜。”關晉萍嘆息道:“皆為利來,皆為利往,武林人啊,哪還有之前的俠氣。什么時候仙陽大會才能真的開起來啊。”

  “我覺得這仙陽大會日后還是不開為好。”白棠道:

  “俠義人士在武林,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頭也在武林,仙陽大會一開,不光是那些大俠會來,賊人也會過來。當地百姓可就遭難了,每次仙陽大會之后都會死幾個,還是不開的好。”

  關晉萍知道白棠說的有道理,心中卻還向著江湖客,便干脆閉嘴。沒有就這件事情繼續爭論下去。

  氣氛變得稍微有些尷尬,誰也沒有繼續說話。

  又走了一會兒,終于走到了盡頭,瞧見了扇大門。

  門上寫著靖王府三個大字,威風十足。

  大門敞開,兩個士兵站崗,偶爾能看到一些文臣武將從大門當中進進出出,像是剛剛離府回家。

  瞧起來倒有點像是按時下班的上班族。

  “靖王身子骨有些弱,便喜歡讓手下官員在府邸當中辦公,很少出大院,現在正是離府時間,里面剩下的人應該不多。”

  介紹一句,白棠直接帶著左辰一行人進入了大院。

  士兵眼見著是統帥來了,自然也沒攔住,只是看了兩眼左辰他們,有些好奇。

  進入院內之后,左辰左右瞧了一圈。

  整個大院便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繁碌。

  既不像是康王那樣奢靡,也不像是威王那般滿院子的生活氣息。

  靖王的大院在左辰看來更像是前世的某些辦公區域,入目就是一個寬拓的大廳,左右兩邊放了兩排桌子,桌子上方既有碳筆也有毛筆,又擺了許多書冊,堆的像是小山。

  光是瞧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白日里定有許多官員聚在此處辦公干活,相互討論,書寫文案。

  “這瞧起來倒不像是個府邸。”

  左辰也是難得感慨了一句。

  “不止您一位這么說。”白棠笑道:

  “豫州從二十年前遭了劫難之后,時至今日仍沒能恢復元氣,大災小難連綿不斷,靖王大人嘗試了十多年,可著實沒什么好辦法,后來干脆廣招賢廣納士,才聚了這么多文臣過來。

  “他們一直想方設法恢復豫州之痕,在此處辦公,時至今日。”

  介紹完,白棠招呼了一下正在收拾書桌的侍女,讓其進去叫靖王。

  時間不長,左辰就瞧見侍女攙扶著一位消瘦的老人從庭院屋中走了出來。

  老人和威王有著三四分神似,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絨毛斗篷,遮掩嚴重的其瘦骨嶙峋的身體。

  身體狀況顯然不好,剛走兩步,就要用手掩住嘴輕咳,鬢角也是發白,瞧上去滄桑。

  “左道長,我便是李鈺。”老人溫和的抬頭,用稍帶著渾濁的目光看向了左辰:“身體不佳,沒能去親自迎接道長,實屬不該,還請道長見諒。”

  “無妨。”

  左辰多看了兩眼李鈺。

  按照李繼的說法,他這位兄弟李鈺這是要比他小上半歲的,可現在一瞧哪里像是小了半歲,分明像是大了二三十歲。

  而且左辰也能從李鈺的身上清楚的看出來。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漏斗,正不斷的外泄著元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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