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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這個是假天刀

  一早,在中郎將的脅迫之下,天刀將軍繃著一張臉,騎在馬上,開始環顧四方士兵。

  青州士兵們滿臉冷汗,他們之前都聽說過天刀將軍治軍嚴苛,生怕自己做出半點不好,被將軍抓到,吃了軍杖。

  也正因為緊張,這群人并沒有發現,騎著大馬的天刀將軍也是一頭的冷汗。

  中郎將看得出來對方的狀態,就知道這損色玩意是把自己教他的所有東西全都盡數拋之腦后了,心頭也是既惱怒又無奈。

  他干脆駕著馬到了天刀將軍面前,朗聲向著手下這群士兵喊:

  “兄弟們,將軍次過來就是為了幫咱們痛擊那些徐州賊的!一個個都打起精神氣,別在將軍面前丟了顏面!誰做的好,殺的徐州賊多,自是大大有賞!”

  “是!”

  士兵齊齊回應,也并不疑惑為什么中郎將要替天刀將軍發言。

  將軍什么身份?

  還能不有個嘴替?

  同自己旗下這些士兵喊完話之后,中郎將又將目光投向了軍隊后方。

  那也有一群騎著馬的人,卻是同陣以待的士兵截然相反。

  他們大多穿著文人衣裳,外面簡單的套了一層鎧甲,卻也是洗刷的干干凈凈,不沾灰也不沾血,面白胳膊細,瞧上去倒不像是來打仗的,反倒是來郊游的。

  但不管是中郎將還是士兵們,哪怕是心頭看不起,卻也沒有一個當面說出來的。

  皆是世家士族!

  這群人也許正面沖鋒上不如軍隊,只要將他們保護好,讓他們把手中那些手段門道都用出來,哪怕是精銳鐵騎也會覺得頭疼。

  不過這幫人實在是太散漫,至現在也沒有任何打仗的模樣,甚至還有些士族小子嫌熱嫌沉,竟還想把自己身上的鎧甲給解下來,看到中郎將陣陣頭疼。

  這里面的人死上一個都能讓他喝一壺,可看這情況,戰況激烈一點點,恐怕不止會死一個。

  他又稍微收斂了些目光,看向了士族隊伍最前排。

  二少爺正在那處。

  青州趙家趙公子,混在隊伍里,拉著馬匹湊到了盧二少爺身邊,他挑目遠望,看著天刀將軍,心頭略有疑惑:

  “怎么將軍瞧起來和前些日子不一樣?”

  “可能沒睡好吧。”

  二少爺嘴上雖然這么說,臉上冷笑仍是不減少。

  青州人真不行,這才幾天啊,竟然對自己家將軍下手。

  看樣子這次鍍不上金了,打完這一仗,趕緊回去吧。

  本來以為自己這次出來,能好生生的撈不少名聲回去,誰曾想到,居士不靠譜,青州人也不靠譜。

  只可說,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正感慨,卻聽陣前中郎將高呼:

  “前進!”

  軍馬同前,引灰做塵。

  烈日當頭,氣溫略高,開春已過了段日頭,又下了好幾場雨,可謂一場春雨一場暖。

  走了沒一會兒之后,跟在隊伍中間的士族就開始喊苦,惹得中郎將心煩。

  正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安撫那些沒經歷過什么事的小少爺時,忽然瞧見不遠處斥候騎馬來報:

  “將軍,郎將!”

  馬上的斥候面色蒼白:“徐州那幫子人來了!那個叫肖長成的,正在陣前叫陣呢!”

  “什么?”

  中郎將急匆仰頭。

  發現這推藿路唯一一處稍寬的路口處,已有兵馬等待。

  隨手的正是個身披鎧甲,留著絡腮胡子的年輕人。

  他手中拿著一口寶刀,在日光之下蹭蹭發亮。

  敲定計劃之后,肖長成直接就帶著兵馬向著徐州關口方向行去。

  左辰則是留在斜坡上,幫肖長成防備各種來自士族的術法。

  這次青州和徐州帶的兵其實都不算特別多,主要原因是兩個關口之間的地形獨特,旁側樹林又密又大,能供前進的開拓戰線不多,太多的人反倒容易像是漏斗里面的流沙,難以強行突破。

  砍樹擴道倒也不是不行,青州軍最近一直在干這個事,但這需要時間,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得到的。

  要是打起來,騎兵肯定不行,路上樹太多,別馬腿,卡腳,推藿路又不夠寬,哪能形成什么大軍勢。

  弓箭手也不太行,葉子茂盛,遮掩視野,一箭射到林子當中,你以為打中了人靠過去一看扎中了樹。

  唯獨只有步兵和擅長各類把式的門客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也正因為地形,兩州打仗被硬生生弄成了兩村械斗。

  肖長成自然清楚這一點,這次出來也沒帶著郭教頭手底下的鐵騎,而是讓徐州剩下的那些能人一并走,結成了專門的縱深。

  現今知道左辰能夠點破天刀將軍的真身,肖長成干脆只帶了精兵,讓他們拿好盾牌,前排喝下鋼身鐵骨,后排飲用福至,直接就帶著大隊人馬前去叫陣。

  他們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也直接引起了青州軍的注意。

  雙方立刻就在稍微寬敞一些的平坦路面上會面了。

  中間隔出大片的距離,肖長成遙遙看著對面,手中拎著那把左辰剛給他的長刀。

  按常理來說,若不是左辰跟著他們,怎么可能直接出來叫陣?

  本土作戰,附近有林子,對方難以沖鋒進入大平原,多好的一個埋伏地形啊!叫陣要么是攻守城戰給自己放大士氣,要么就是那些大藩王的演戰會軍,比起殺死敵軍更重要的是打名號,如此生死存亡之斗,還要叫陣,那便是愚蠢。

  可左辰跟著。

  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手里有必勝的葉子牌,還會這么小心翼翼的往賭桌上拍籌碼嗎?

  莽就完事了!

  攔住青州大軍,對方顯然陷入了陣陣騷動。

  他們顯然也沒想到,徐州這群只會打游擊的人竟會忽然跑出來叫陣。

  亂了兩三息,便立刻有位將領從人群中走出,高喝:

  “來將何人!”

  來人正是中郎將。

  肖長成回想了一下剛才和左辰對的劇本,直接騎馬前進,舉著長刀大笑:

  “我為肖長成,徐州人,前段時間得助于人,造了一把寶刀,可斷天下神兵,徐州這邊稱為天刀將軍,你們又是何人?”

  左辰給肖長成放上了擴音之術,這也就導致哪怕他沒用什么力氣,聲音卻也是極大的。

  這一番話喊完,更是引得徐州軍隊這邊熙熙攘攘。

  “天刀?他怎么也是天刀將軍?”

  “這人莫不是來咱們這挑釁的吧?”

  哪怕是訓練嚴苛的士兵此刻也忍不住嘀咕了起來,面面相覷,滿臉疑惑。

  中郎將更是臉色難看,當真是打死也沒想到有人竟然沖著天刀將軍的名頭來了!

  他不怕死嗎?

  暫且不論對方是如何想,中郎將現今卻是難受的要死,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天刀將軍是個菜包?一會真要是打起來了,被人家一刀切了,那士氣不得大敗?!

  至于被點了名的天刀將軍則是左右環顧,疑惑呆滯,時至最后才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

  瞧這副憨樣,中郎將險些被氣死。

  沒辦法,事到如今中郎將只能硬著頭皮,親自上陣。

  拔出長槍,對著叫陣:

  “我背后這位才是青州天刀!天賜神將,戰無不勝,你是個什么天刀!”

  肖長成上下打量了一眼中郎將,又將目光落到了后面,正騎馬那如夢初醒的天刀將軍身上,搖了搖腦袋:

  “你這天刀將軍不行啊。”

  “什么意思?”

  “這世上有兩種天刀將軍,一種為上品,一種為下品。下品欺他人之時,自然是戰功赫赫,攻無不克。但你這下品的天刀,一旦碰到上品,那可就失了效嘍!”

  中郎將心中升起了濃濃不安: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肖長成眼見時機合適,直接大笑起來,將手中長刀對著對方天刀將軍就是一指:

  “下品天刀,快快顯形!”

  隨他一喝,遠處斜坡上的左辰也是手中捏出道指,對著對方天刀將軍的身上輕輕一彈。

  無人可見之處,虛幻半空當中,一朵小花飄然而起,打著旋兒就向著天刀將軍身上飛了過去。

  然后落到了“天刀”鎧甲上。

  下一瞬,

  卻見那鎧甲下面的皮膚、骨骼、血肉,都像是春日暖陽下的積雪一樣煙消云散,化水東流。

  而天刀將軍似乎也沒反應過來,垂頭看著自己手掌。

  他本來結實的身體煙消云散,短短片刻就化成了瘦弱干癟的軀干。

  他英武的面容也像是一坨爛橡皮泥一樣,重新被匯聚了形態,變成了一個扔到大街當中無人認識的普通人。

  他的鎧甲變成了一身破布衣服。

  他的皮膚充滿了油污泥漬。

  眨眼之間,騎在大馬上赫赫威風的天刀將軍變成了路邊隨處可見的一個乞兒幫!

  中郎將側頭看著天刀將軍,整個人完全傻了眼。

  不是說這七星燈妙法是不可逆的嗎?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啊!

  他腦子嗡嗡,完全一片空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趁此機會,肖長成直接一架馬,持刀前沖:

  “喝!”

  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了中郎將面前。

  等中郎將在反應過來時,肖長成的長刀已經直指天空。

  在太陽的直射之下泛著刺眼的光。

  這次左辰造的刀,

  可不會因為沾了血而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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