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千歡仔細想了一下,不禁有些贊嘆。
這密信書寫之法確實精妙,唯一不美的是,需要配上一本異聞志,容易留下端倪。
但這錯位之法,又彌補了此間不足……
當即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然后呢?我若書寫了密信,又該如何給你?”
“嗯……就油糧店吧。”
楚青說道:
“天舞城北城大街的陳記油糧店后巷,你寫好了密信之后,找一塊石頭壓在上面。
“我每晚子時都會著人去查,不會錯過你的信。”
舞千歡仔細記下,又看了楚青一眼之后,這才說道:
“那好,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告辭。”
“舞大小姐且慢。”
楚青忽然開口。
舞千歡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楚青一笑:
“說起來我對萬夜谷的了解有限,還得請舞大小姐幫個忙,給點情報。”
“這容易。”
舞千歡似乎早有準備,直接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信封,扔給了楚青:
“這就是萬夜谷各路高手的信息,你記熟了就是。”
“好好好,我一定會銘記于心,回頭標注好了價格之后,舞大小姐可莫要忘了準備銀子。”
“……少不了你的。”
舞千歡臉色黑了黑,這才縱身而去。
一直到舞千歡從視野之中徹底消失,楚青這才若有所思的看著手里這把玄幽劍。
“過完年開始,萬夜谷就在天舞城活動。
“這把劍則是在年前得到的……
“不過,它叫玄幽劍,卻不叫青葉劍,這把劍的劍柄之中,會不會有什么玄虛?”
他仔細瞅了瞅,這把劍應該是出自于名家之手,劍柄鍛造的也是渾然一體,沒有半分拼接的痕跡。
楚青找了一下,無果,便啞然一笑。
“是了,我之前將那個消息告訴了舞千歡,她應該沒道理忽略這把劍,又怎么可能不仔細查查。
“真有什么也早就取走了……只是,如果真的是劍柄里藏了東西,那又會是什么東西?”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辛有恨臨死之前的那番話:
“萬夜谷遺失的秘傳?
“可‘天天天’又該如何解釋?
“這多半不是真的有三個天,那人瀕死氣短,一個字說了三遍的可能更大。
“那以‘天’開頭的,又是什么?”
仔細想了一下,發現腦子里并沒有相關的內容,便輕輕搖了搖頭。
想不通的事情,就暫且不想。
他一個殺手,沒事在這耗費這個腦子作甚?
動用腦力的事情,應該交給楚天他們才對。
想到這里,他看向了仍舊坐在土地廟跟前的二狗,神色有些復雜。
二狗,要是放著不管的話,應該快死了。
楚青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一甩手,將那木盒扔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動靜,把二狗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就見到了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正坐在屋頂上靜靜的看著他。
“是你?”
二狗看著那面具,頓時便認出來了楚青的身份,一時之間只覺得流淌在周身上下的鮮血,都為之活泛了起來。
“這里面是唐熙的人頭。”
楚青輕聲開口。
二狗聞言身軀一顫,然后深吸了口氣,伸手將這盒子打開。
一個面色蒼白的腦袋,便呈現在了眼前。
二狗靜靜地看著,雙眸之中是熊熊怒火。
可眼淚也不自覺的往下流淌。
開始的時候,是無聲的哭泣,最后變成了嚎啕大哭。
一直到哭完之后,他才朝著楚青跪下,整個人拜服在地:
“多謝恩公……為我娘子,報仇雪恨!!”
“恩公?”
楚青的聲音此時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你叫我恩公?難道你忘了,當日我跟你的約定?”
二狗連連搖頭:
“二狗不敢忘,從今日開始這條命便是恩公的了。”
“即如此,你我之間并無恩義,你不欠我什么。”
楚青輕聲說道:
“你的一條命,換了唐熙的一條命,很公平。”
二狗錯愕:
“我爛命一條,如何能夠跟唐熙那樣的人相提并論?”
“人命沒有高低貴賤……”
楚青的聲音倏然傳到了二狗的耳中,二狗心頭一驚,就發現原本還在屋頂上的楚青,竟然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
他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邊用低沉的聲音開口:
“任憑伱是什么蓋世豪杰,人間帝王,終究難免一死。
“生死之前,人人平等。
“二狗,你記住,你這條命,賣給我了……今后只要我不同意,你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二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感覺楚青說得對,卻又覺得有哪里不對。
他低頭沉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然后他就聽到楚青問道:
“家中可還有親人?”
“……沒了。”
二狗的神色沮喪:
“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楚青點了點頭,忽然抓過了二狗的手腕,指尖一道紫芒閃過,瞬間沒入了二狗的體內。
二狗尚且不明所以,就見楚青已經一把甩開了二狗的手。
讓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轉了一圈,如同雨點一般的指頭落下,點在了二狗前胸后背各處穴道之上。
每一指落下之后,皆有紫芒閃過。
前前后后一共點了三十多個穴位,楚青這才兩掌一翻,雙手按在了二狗的身后。
劇烈的痛苦頓時自身體各處襲來,讓二狗忍不住痛呼出聲。
“憋住,不可喊出來。”
楚青的聲音忽然自耳邊傳來。
二狗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忽然折磨自己,但一想到先前的約定,便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本身也是一個很有韌性的人,在唐熙不斷的逼迫之下,突破了很多極限。
如今雖然體內劇痛宛如刀攪,腦門上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卻堅持著不吭聲。
一炷香的功夫轉眼過去,楚青的頭頂上也泛起了絲絲縷縷的白霧。
倏然,他兩掌微微用力,二狗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前跌去。
趔趄兩步之后,這才穩住身形,回頭去看,就見楚青兩手緩緩下壓,雙眸之中的紫意正悄然褪去。
心頭莫名一緊,滿心困惑,卻不知道該如何詢問。
楚青卻好似窺破了他的心思,淡淡開口:
“唐熙于你體內種下魔種,催你恨意,想要借你的心來練功。
“如今他死了,可這魔種還在。
“你既入我門,生死自然任憑我心,豈能死于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