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聽著楚青的話,思忖了一下說道:
“可是他跑了,我就為難了……
“這毒我可以控制住不讓它蔓延,但是,解不開。”
“能控制多久?”
楚青問。
“一個時辰左右……一個時辰之后,它就會從我的手掌沿著經脈蔓延。
“約摸著最多十個時辰,我就會死。”
溫柔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表情仍舊沒有太大的起伏。
好像死不死的跟她沒什么關系一樣。
楚青點了點頭:
“能動嗎?”
“動不了。”
溫柔老老實實回答。
“那得罪了。”
楚青說完這一句之后,抱著溫柔進了屋,似乎已經完全把梅千落給忘了。
將溫柔安置在了自己的炕上之后,楚青這才說道:
“你就在這里慢慢控制這毒,別讓它蔓延。
“我去給你找解藥。”
溫柔想了一下:
“那你小心一些。”
楚青啞然:
“你真的相信我?你都不知道我是誰……”
“相信你。”
溫柔波瀾不驚的開口:
“畢竟剛才要不是你出手,我已經死了。”
這話倒是有理,溫柔畢竟是楚凡的師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楚青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死在自己的眼前。
當即笑了笑:
“那你就安心待著,等我回來。”
說完之后,他提刀出門。
心中也開始考慮,明天應該搬到哪里?
這地方只怕是不能住了……
本來溫柔可能會請楚凡過來‘做客’的可能性還兩說,可如今自己救了她的命,那她會請楚凡過來感謝這救命之恩的可能就大的沒邊了。
所以,必須得搬家了。
只是回想了一下今天晚上的這件事情,心中也有些感慨。
在這種世道上活著屬實不易。
今天晚上住在這里的倘若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普通百姓,莫名其妙的兩個江湖人,跑到自己家的屋頂上打打殺殺。
第二天醒過來,看到院子里的尸體,還不一定嚇成什么樣呢。
而且以梅千落的謹慎,說不定連這院子的主人都不會放過。
畢竟,他自己也說圖謀甚大,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這對尋常人來說,就是無妄之災,還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這還是在天舞城內,舞干戚不說雄才大略,但也算治理有方。
“可縱然如此,也難以杜絕此類情況。
“世事艱難,往往指針對尋常人……”
楚青一邊想著,一邊循著梅千落離去的痕跡去找。
他是殺手……追蹤本就是拿手好戲。
梅千落被自己斷了一條胳膊,那血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止住,留下的破綻更多。
想要找到他,實在是再簡單也沒有了。
所以楚青根本不怕他跑……他跑了,反倒是可以拔出蘿卜帶出泥。
手臂上的傷勢過了最初的麻木,此時痛的讓梅千落呼吸都忍不住顫抖。
一陣陣劇烈的眩暈襲上心頭,讓他苦不堪言。
這一路不僅僅得防備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還得小心躲藏天舞衛。
一旦被天舞衛發現,情況更是會糟糕到了極致。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年輕人似乎并沒有來追自己的意思。
至少到目前為止,身后一直都很安寧。
“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個叫溫柔的姑娘,中了我的毒。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她多半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只盼著那年輕人莫要將其送到楚家,否則的話,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梅千落身形跌跌撞撞,只覺得自己的狀態已經糟糕到了極致。
但是快了……
前面就是自己的住處,而二當家‘詭杖伏龍’葛敬春,現在就在那。
只要回到了這里,自己就安全了。
之后讓二當家親自走一趟,將那兩個人殺了,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這么想著,平地里又生出了一股子力氣。
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可短短的幾步路,卻好似走了半輩子一樣。
終于,他狠狠地撞開了那院子的大門。
破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幕之下,顯得格外刺耳。
院子里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梅千落抬頭看著院子里的情景,一時間有點迷茫。
就見那位詭杖伏龍此時正掐著一個黑衣人的咽喉,將其舉起到了半空。
被這聲音驚擾,他眉頭緊鎖,扭頭看向梅千落,當看到梅千落斷裂的手臂時,瞳孔微微收縮:
“怎么回事?”
隨手將那黑衣人自掌中甩落,那黑衣人僥幸不死,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梅千落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這又是……怎么回事?”
“夏家的漏網之魚,有些門道,不聲不響的跟到了這里,趁著你出去之后,以為是可趁之機。
“想要在我的茶杯里下毒,我將計就計,將其引出……倒也算是稍微費了一番手腳。”
葛敬春說到‘夏家’兩個字的時候,梅千落就已經恍然。
夏家是神沙幫地界之中有名的望族。
卻不是楚家這種江湖世家,而是商家大賈,家財萬貫。
一直以來,都是神沙幫予取予求的錢袋子。
只是夏家明顯不甘心被神沙幫這般敲骨吸髓,背地里想要投奔其他勢力。
被神沙幫察覺之后,便一夜之間將他滿門上下一百三十余口人,盡數誅殺,錢財掠奪一空。
卻沒想到,這當中竟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梅千落看了一眼那黑衣人,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好在此人耐不住,否則的話,還真有可能壞了大事……
“不對,葛二哥,這人交給我就是了。
“我遇到了一個高手,不僅人沒殺成,而且一個照面的功夫,我也被那人斷了一臂。”
葛敬春聽到這里,一雙略顯蒼老的眸子,閃爍出了一抹凝重:
“我還以為,你拼死將其殺了。他斷你一臂,自身無損就這么放伱走了?”
梅千落一愣,下意識的開口:
“我們與他無冤無仇,他……”
說到這里,他也說不下去了。
整張臉慘白的嚇人。
方才一葉障目,楚青沒有追上來,只以為對方不想趕盡殺絕。
可實際上,可能嗎?
“你這是失血過多,連腦子都糊涂了。”
葛敬春臉色陰沉,自懷中取出丹藥扔給了梅千落:
“這人只怕已經來了。”
此言一出,梅千落只覺得渾身上下,就連血液都結下了一層寒意,冰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