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老忠,那個關~羽,你是怎么安排的?”
在談話即將結束時,關虎臣終于想起自己的便宜義女。
不過說到“關羽”時,他依舊感覺不自在,表情不自然。
“昨天下午回來后,老奴便從藥鋪伙計的家人中挑了兩個女兒,一個叫夏枝,一個詠雪,讓她們服侍羽小姐。現在......”
今天是什么情況,他不太了解,但昨晚.......
關忠老臉抽動幾下,道:“今天一大早,老奴就陪老爺去郡守府,還沒見過羽小姐。
不過昨天晚上,羽小姐吃了很多。”
“什么吃了很多?”關虎臣疑惑道。
“藥膳吃了很多,飯也吃了不少。”
似乎覺得“很多”無法讓老爺形成具體印象,關忠又補充道:“專門為武者準備的筑基藥膳,也就是咱關家有名的‘壯骨湯’,羽小姐喝了三缸!”
“三......缸?什么缸?為什么給她喝壯骨湯?”虎臣驚疑道。
關忠嘆道:“剛開始老奴也沒為她安排壯骨湯,是她自己聞到藥香——是張掌柜為自己兒子準備的藥膳,詢問緣由后,便嚷著也要喝。
張掌柜向她解釋,壯骨湯是為筑基武童準備的,普通人不能隨便亂喝。
她說她也是武童,可以端一碗讓她試試。
結果試過后一發不可收拾,她說‘感覺棒極了,像是今天才真正活過來’,從申時初到酉時末,將近一個半時辰,膳房藥師一邊煮湯她一邊喝。
那種能熬兩升濃湯的陶缸,她喝了足足三缸!
普通人別說三缸,半缸喝下肚也會身體燥熱、皮膚騷紅,如同煮熟的大蝦,稍微體虛還鼻血長流。
她只是臉紅,頭頂冒白氣,像是煙囪里冒出的煙。
可除了三缸壯骨湯,她中途還吃了兩只燒雞,一條清蒸鰣魚,一支醬肘子,一大海碗青蒜炒肉絲,白面饃饃和小米粥也沒落下。”
虎臣奇道:“就她那么個小人,小肚子,裝得下?”
“一次裝不下,她細嚼慢咽,吃了一個半時辰唄。”關忠道。
虎臣想問:是不是中途跑過茅房?
又覺此言不雅,關忠也未必關注這事,就沒開口。
“能吃也算好事。”虎臣點頭道。
能喝三缸壯骨湯而不流鼻血,身體必然精壯得像個小牛犢子。
至于吃掉的銀錢......
虎臣完全不在乎。
壯骨湯當然不是肉包子、燒餅一樣的路邊貨,關家藥鋪統一售價為六兩銀子一包。
一包也就只能熬一缸,兩升濃湯,可供六七個練武學徒一日所用。
想到自己對小羽的安排和期待,別說十幾、幾十兩銀子,哪怕黃金十萬兩,哪怕把關家底蘊全賠進去,只要成了,依舊是一本萬利,大賺特賺。
“不僅要讓她吃好喝好,還得去外面找一兩個女先生,教她讀書識字。嗯,馬上要回關內了,先不急,回去后你再到迎祥府延請名師。
迎祥府沒有就去雒都,只要最好的,別怕花錢。”虎臣吩咐道。
關忠皺著臉,猶豫片刻,疑惑問道:“老爺,您為何要認一個身份不尷不尬的沙蠻為義女,還打算花大力氣培養她?
您已經有天鳳大小姐了,且家中堂姑娘、表姑娘都有不少。
況且家里本就有女先生。
府中小姐不說滿腹經綸,至少讀書寫字、參加詩會,足夠了。”
關虎臣搖頭道:“不夠,遠遠不夠!在迎祥府參加詩會算什么才能?我要關羽在中華,在帝都咸陽也能大放異彩——”
頓了頓,他改口道:“大放異彩就算了,至少要能融入咸陽最高端的文人騷客圈子,別被嘲笑木頭和蠻夷。”
關忠驚道:“老爺,您要做什么?她只是個沙蠻,哪怕是您,也難以......呃,老奴是說,您為武將,不太能融入文人圈子。”
別說帝都咸陽最高端的文人圈子,他老爺連迎祥府的文人圈子都擠不進去。
既是不愿,又能力稍嫌不足。
虎臣笑道:“非是我癡心妄想,是你不了解她。
她雖出身蠻夷,卻天生宿慧,這是比大神通還罕見的天賦。
放在天皇得道之前,她甚至可能成為‘人族圣人’。
即便在現今人道昌盛的年月,她一個十歲小娃,也養出足以稱霸西方的龍脈。
別說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哪怕只單純將她收為義女,她也完全夠資格。
至于我對她的安排,當然是獻給人皇陛下,哈哈哈哈......”
想到妙處,他得意大笑起來,“你老爺我可真是氣運所鐘、天眷盛隆啊!
在上前往大秦之時,遇到了她,哈哈哈,吾之雄圖霸業,近在眼前矣!”
“獻給大秦人皇陛下?!”關忠先是震驚,接著表情扭曲,喃喃道:“老爺,您會不會想得太美了?別怪老奴唐突,羽小姐或許天生宿慧,可她的相貌氣度,還不如咱關家丫鬟。”
“老忠,你是不是眼瞎?論容貌體態,她有絕代佳人之姿;論氣質......或許不符合俗人眼中‘溫婉賢淑’的標準,可她能在命不由人的絕境中,坦然面對我和青松道童,與我們對答如流,甚至還有小心機。
自始至終,眼底也無一絲真正的卑微與自形慚穢。
你竟然說她不如丫鬟。
別說關府丫鬟,即便我家天鳳......不,即便清河君主,即便名揚雒都的‘十三公主’,氣度和氣量上都遠不如她!”
關忠臉上有明顯的不認同、不接受,只是沒開口反駁。
虎臣見了,冷笑道:“在身份對等之人面前展現的姿容,從來不是真氣度。
你認為氣質絕佳的美人,不過是一扇‘肉屏風’罷了。
肉屏風連入蜀王后宮都難。
更別說坐擁天下、志在不朽的大秦人皇。
在面對大危機、大恐怖時,依舊從容談笑,才是真英雄、大豪杰。
你老爺我都算不得真英雄,只敢背后嚼別人舌根、發泄心中郁郁之氣。
面對青松道賊和玉煜小子,老實得像是受驚的鵪鶉,生怕說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冒犯到貴人、毀了自己前程。
沙蠻......關羽那丫頭,虛歲也不過十一歲。
你真該見見她拍青松小道士馬屁、笑稱他為‘老祖師’的樣子,以及會談現場,溫湯似的平和氣氛。”
關老爺都自曝其短,明說自己非真英雄,關忠漸漸若有所悟。
“老爺,奴才也覺得羽小姐不是普通人,不像個蠻夷......雖然她吃得有點多。
不過,說起氣度,奴才眼力不如您,不予評價。
若說她容貌也有絕代佳人之姿,是不是太過了?”
說完他又趕緊補充道:“老爺您素來遵守君子之道,鮮少親近女色,難免有些......”
“你覺得我閱女太少,分不清美丑?”關虎臣拿眼斜他,“你是不是忘記老爺我的仙人之瞳?
千里之內所有妙齡女郎,皆如掌上觀紋。
我見過的各色佳人,比你這輩子遇到的活人都多。”
“老爺,您竟然用仙人之瞳看女人?!”關忠震驚了,心里也開始擔憂。
他有一個老婆三個小妾。
另外還在天門鎮、迎祥府、雒都等不同地方養有外室。
他自認為審美正常,無論老婆小妾還是外室,皆為百里挑一的佳人。
他還有女兒,有老媽......難道都被老爺看光了?
“人都有少年時,少年血氣方剛......”
虎臣很淡定地承認了。
但他也說了實話。
初看亢奮,再看平靜,然后入眼不見,再然后......開始看漂亮的男孩、健壯的男人。
畢竟千里眼并不針對單身男女。
夫妻、偷人、爬灰、龍陽......都能看到,看了個遍,細致入微猶如掌上觀紋。
虎臣又是世家貴公子,有錢有勢。
不是只能躲在電腦屏幕后面激動的擼瑟,他能實踐任何想實踐的。
最后的最后,他達到色即是空的境界,徹底對男女之事脫敏。
現在除了“大前途”,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太強烈的感覺。
因此,他近年還漸漸在眾人口中博得個“君子”的美名。
“奴才還是覺得羽小姐與絕代佳人的距離有點遠......唉,奴才眼拙,不如老爺。”關忠僅倔強了一句,便選擇妥協。
“即便羽小姐有絕代佳人之姿,氣質和才情......也能請名師培養,可您要怎么把一個低賤的沙蠻送到咸陽帝都?”
真有這種通天手段,直接把天鳳大小姐送過去,不是更好?
虎臣有些不耐煩,道:“老爺我說了半天,伱面上點頭,心里還是不認同,對不對?”
關忠連忙道:“老奴心服口服!但僅有天生宿慧和絕世氣度、佳人之姿,不太夠啊!
大秦乃中華上國,什么樣的奇女子沒有?
據說不少中華國君還得到過神女仙妃的青睞。
沒有門路,即便是真正的天宮仙娥,也見不到人皇的面。”
虎臣得意地笑了,“她終究只是個沙蠻,身份太低了。
無論展現出怎樣的聰慧和氣度,都不會讓我產生送她去咸陽宮的心思。
我沒瘋,我很有自知之明。
可我依舊主動認了她為義女,有兩個原因。”
他抬起右手,豎起食指,“首先,中華上邦的習俗,凡遠征蠻夷,大勝歸來,必獻俘于太廟,以彰顯赫赫武功。
斬敵酋祭祀先祖。
納異邦佳人,入宮廷侍奉君王。
這是有無數先例的。
當時羽兒提醒了我。
以她的身份和才貌,只要運作得當,或許有機會入咸陽宮。
僅僅是有機會。
機會還非常非常渺茫。
僅僅渡過八百里流沙河就非常困難。
烈陽侯過來的時候都沒帶多少人,離開時更不會攜帶大量西方‘佳人’。
可我家羽兒不僅有禍國紅顏之姿。
最最關鍵的是,她還與另一個女人長得極為相似。”
“和誰相似?”關忠驚奇道。
“烈陽侯玉煜的母親,人皇曾經最寵愛的麗妃!”虎臣得意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