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雖沒直接笑出聲，臉上的表情也一直忐忑不安，但仙童豈能被這種表象欺騙？
她不再糾結，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根紫色藤條，指著小羽喊道：“羽鳳仙，任憑你怎么奸詐狡猾都沒用。
你口述之仙法，就是我家老爺的大法。你快快出來，讓我抽你三十鞭子。”
小羽用心之靈眼“瞥”了藤條一下，感覺應該是一件法寶，只是不清楚威力。
三十鞭子的懲罰，應該比閩山老鬼要輕多了。
但她一鞭子也不想挨。
小羽正色道：“我羽鳳仙敢向玉皇大天尊發誓，閩山老鬼用來買命的五雷法，就是我剛才背誦之法，一個字都沒修改。
若我撒謊，請大天尊派一百位星君下界，用金瓜將我擊成肉糜！
仙人，你剛才的表情和反應，已說明了一切。
別說什么奸詐狡猾這些虛頭巴腦的，您要是也向玉皇大天尊發誓——我之所述，和你家老爺之正法一字不差，咱們再商量要不要懲罰。”
仙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縱然我也發了誓，你還不愿甘心領罰，還要再商量？”
“仙人，你是不是對玉皇大天尊發誓了？”小羽問道。
仙童胖乎乎、紅撲撲的臉蛋都嚇白了，連連擺手，連聲叫道：“不，我沒有，你別瞎說！
你所述雷法，錯漏太多，但它的確是我家老爺的大法。
洪大富騙了你。
他暗中修改了不少關竅之處。你若是照著修煉，別說成仙，必死無疑。”
“閩山老鬼，欺我太甚！”小羽扭曲著臉、指天跳腳怒罵。
接著她控背躬身，向仙童下拜，道：“多謝仙長提醒，鳳仙差點誤入歧途，被閩山老鬼活活害死。”
“你之前真不曉得洪大富傳你的雷法有問題？”仙童一臉懷疑。
小羽老實道：“有猜測，但我乃沙蠻，見識淺薄，縱然從閩山老鬼人品上推測他可能搞鬼，卻找不到實證。”
仙童道：“你有了懷疑，還打算繼續修煉有問題的雷法？”
小羽無奈道：“原本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先慢慢練，什么時候真的遇到了問題，再考慮其它。畢竟仙緣難求，我壓根沒別的選擇。”
仙童板起臉，嚴肅道：“哪怕是有問題的仙法，也是我家老爺的仙法，你不能練！”
小羽好奇道：“敢問仙長來自何方，如何稱呼？仙長的老爺，又是何方神圣？”
仙童傲然道：“我家老爺乃天庭雷部的劉天君，我乃老爺座下五雷童子。”
“雷部劉天君”小羽既是震驚又是疑惑。
雷部，牛逼轟轟；天君，牛逼轟轟；雷部天君，絕對的大神啊！
可閩山老鬼明明說五雷法的擁有者是一位天師。
天師和天君差距有多大？
“你不認識我家老爺？”五雷童子面色冷了下來。
小羽道：“我乃蠻夷，蠻夷無知，大家都知道。”
五雷童子怔了怔，翻白眼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小羽用眼角余光瞥了下仙童道髻上絡子，心中一動，悄悄褪下右手腕上的“龍珠手鏈”，又后退幾步，招手道：“仙長，你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看過之后，你就明白我的誠意了。”
五雷童子完全不怕她暗算自己，面帶疑惑走進山洞，問道：“你要讓我看什么？我告訴你，任憑你怎么奸猾——”
她瞪圓眼睛，看著突然遞到自己面前的珠鏈，喃喃道：“你干什么？”
小羽低聲笑道：“這是龍珠手鏈，來自西海龍宮，是烏龍太子從龍宮寶庫中精挑細選出來贈送生父的。
你看這珠子，每一顆都晶瑩猶如滾動的水滴，待在身上，肌膚清涼如泡在泉水中。若是放在水里，更是泛起盈盈波光，仿佛水中藏了一汪泉眼。”
介紹完翟鐵匠贈送的龍珠手鏈，她又將珠鏈往前遞了遞，態度恭敬道：“這就是我的誠意，還請仙人不要拒絕。”
五雷童子目光終于從珠鏈上移開，冷冷道：“你想賄賂我？”
小羽搖頭道：“若是賄賂，必有所求。這只是孝敬仙長的人事，我并無所求，故而不是賄賂。”
“洪大富的結局，你可看到了？”五雷童子問道。
小羽低眉順眼，道：“看到了，仙長雷法驚人，一招就讓閩山盟主魂飛魄散。”
五雷童子搖頭道：“非是我拿雷法劈他，是我家老爺。不過他并沒魂飛魄散，他只是死了。”
“他已是死鬼，再死不就是魂飛魄散？”小羽奇道。
“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魙之于鬼，如鬼之于人。”五雷童子道。
小羽靠近兩步，先將龍珠手鏈塞進她小手，才道：“仙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劉天君在天上看著，我也不會讓您為難。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只不過我乃蠻夷，有太多不懂，需要向仙長請教。”
五雷童子拿著珠鏈，身子有些僵硬，悄悄偏頭望向洞外，有些窘迫也有一點小小的歡喜。
“你不用問，我直接跟你說吧。仙法不可能憑空出現，每一部成仙之法，其源頭都有至少一位仙人。
你要明白，仙人長生不死！
仙人的仙法永遠屬于仙人。
無論手段多高明、做得多隱秘，只要有陌生人接觸到仙人的仙法，仙人會被觸動靈機，立即掐算出來龍去脈。開天辟地以來，從來只有仙人傳法，沒有凡人悄悄竊法。
不過你運氣不錯，我家老爺看你還算個好人，沒有用雷劈你，只打你三十荊條，算是竊法之懲。”
說著說著，五雷童子表情自然起來，珠鏈也悄悄收進袖口，圓圓的臉蛋上帶著和善笑容，眉宇間的煞氣不見了蹤影。
小羽問道：“劉天君是怎么說我的？”
五雷童子道：“老爺特意查看了《善惡天冊》，發現你素無惡跡，不曾恃強凌弱，身上還有不少天功，然后面露猶豫之色，說——羽鳳仙品性倒是合格，應該不會用我的雷法作惡，但身上因果太重，福緣又太少，搶奪仙法的行為太惡劣，不能開此先河，幸而不曾讓她得去真法.”
說到這兒，五雷童子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原來老爺早知道洪大富騙了你，所傳五雷法處處陷阱，無法修煉。”
“然后呢？劉天君是個什么態度？可有轉圜的余地？”小羽問道。
五雷童子笑道：“老爺猶豫了一會兒，就將‘醒神鞭’丟給我，讓我下界打你三十鞭子以儆效尤。
他并沒特意叮囑什么，大概是讓我酌情處理。
先前我看你上上下下、無一處不可惡至極，還打算叫你肉爛骨裂、半身殘疾。
現在我發現老爺說得不錯，你還算個好人。
你將手伸出來，我輕輕打你三十下。”
——好狠毒的“小怪物”！難怪剛見面時滿臉冰霜、眉宇間藏著煞氣和些許殺氣，原來打算用三十鞭子廢了咱。
小羽心里大罵，臉上堆笑，說了兩句感謝的話，巧實劍歸鞘，伸出右手讓她打。
“啪刺啦啦”
紫色藤條打在手心，有電弧閃爍，很痛，但不是讓人痛苦的劇痛，而是痛得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老實說，小羽感覺有點舒服 她不是變態，不是因為痛而舒服，而是那種腦子清醒的感覺，很爽快。
有種糊里糊涂許久，終于清醒過來的暢快。
她感覺自己的鯤鵬智慧都活乏了許多。
其實“醒神鞭”本就不是刑具，也不是什么攻擊型法寶。
有弟子在劉天君講道時打瞌睡、開小差，或者有童子在看守丹爐時溜神，劉天君便會取醒神鞭打他們，打的也是手掌，讓他們打起精神好好聽講、認真干活兒。
當然，將醒神鞭交給五雷童子，并不意味劉天君打算對小羽輕拿輕放。
五雷童子是什么性格，他一個當“老爺”的，能不曉得？
劉天君唯一想不到的，大概是小羽通過五雷童子的精美頭繩，確定了她的軟肋，用一件龍宮寶物輕易化解危機.其實也不算“輕易”，凡間的珍寶哪能收買仙童？真正的龍宮珠寶，普通人又上哪找？
“好了。”
五雷童子收起藤條，笑瞇瞇道：“事情結束，我該走了，你好自為之。”
小羽戀戀不舍收回右掌，問道：“我腦子里還記憶著五雷正法，忍不住想研究一二，成不？”
五雷童子道：“你隨便研究，哪怕直接修煉，老爺也不怪罪你。
打了你三十鞭子，等于了結因果。
不過你直接練，肯定要把人練壞。”
說完她飄然而去，眨眼便沒了蹤影。
“俺從小聽人說，神仙淡泊名利、無欲無求，沒想到‘財能通神’，竟然是真話。”小強從狗寶里鉆出來，狗臉表情復雜，“主人，回到天門鎮后，你再找翟鐵匠要幾件龍宮珍寶吧！
之前只將那些珍寶當成銀子，完全小瞧了它們的作用。
普通金銀神仙八成看不上，但龍宮珍寶，連天上的小仙女都把持不住。
身上多帶幾件龍宮珍寶，關鍵時刻能救命。”
小羽搖頭道：“神仙肯定有軟肋，但并不是所有神仙的軟肋都是龍宮珍寶。”
她跳下山坡，快走幾步來到山坳處，用心之靈眼仔細感知，一無所獲。
“小強，剛才五雷童子說閩山老鬼死了，你能找到‘魙’嗎？”
“肯定找不到呀，若能見到魙，俺早跟你說了。”小強道。
“你試試看，看能否‘聞到’閩山老鬼的氣息。”小羽道。
小強道：“你還找他干啥？剛才仙童說得清楚明白，每一門成仙之法皆有主人，你竊取他們的真法，仙人會立即生出感應。”
小羽沒好氣道：“閩山老鬼還是‘鬼’時，我明知他搞鬼，也不揭穿。
現在他都成了魙，我還找他拷問仙法，不是有病嗎？”
“那你找他干啥？”小強疑惑道。
“我找的不是他，是魙。其他的魙，你不熟悉，想找也找不到半點蹤跡。
但閩山老鬼剛成為魙，你還十分熟悉他的氣息。”
小羽幽幽道：“之前我猜測酆都無常躲在陰間第二層，故而我們看不到。
現在我親自去過陰間第二層。
躲在第二層看陽間反正我做不到。
但如果酆都無常化為‘魙形態’.我想知道魙的存在方式，還想知道魙在哪個維度。”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