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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一條黑魚引發的動蕩

  黑金剛打死并吞食黃沙小圣時,天庭玉素宮內的太白星君,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煩躁感。

  “為何會心血來潮?是什么事讓我心靈悸動”

  他微瞇雙眼,默運紫微斗數。

  可惜靈機觸動太微弱,加上此時天地大劫已至、天機遠比往日混亂,他什么也沒測算到。

  不多久,有仙童進門稟告道:“星君,通明殿御前符使張天陽在門外求見,說是有天門鎮和羽鳳仙的消息要立即向你稟告。”

  “張天陽”

  一聽到這個名字,太白星君便下意識皺起眉頭,臉上還露出淡淡的厭惡之色。

  若非他一向以寬厚長者的形象示人,且羽鳳仙事件中,張天陽只是犯蠢,并不曾犯錯(違反天律),他真想將他貶謫下凡。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張天陽快步走進大殿,先跪下行禮,等星君讓起身,他才道:“星君,上次您去風吼灣調查羽鳳仙之事時,是不是抽走風吼灣巡河夜叉黑金剛和一眾河妖一個月的時光?”

  太白星君怔了怔,幾乎想不起來這件事。

  可張天陽剛將這件事說出口,他再次生出更強的煩躁和不安。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太白星君呵斥道:“本星君奉旨下界辦差,只是調查羽鳳仙純陽劍氣和兵道軍陣的秘密,何曾抽過誰的時光?”

  張天陽呆了呆,喃喃道:“星君,事發了,瞞不住了。”

  太白星君霍然起身,怒斥道:“蠢貨,本星君需要隱瞞什么?本星君說的難道不是事實?縱然有功曹神擅自抽取時光,與本星君有何關系?”

  他本不想說得如此直白,但符使張天陽完全沒明白他的意思:蠢材,你應該說——稟告星君,有值日功曹抽取黑金剛一個月時光,現在鬧出好大事故,請星君定奪。

  先將他這位大老板完全摘出去,然后再請大老板定奪。

  大老板自己都牽連其中,又如何處身事外、做個公正的裁決者?

  ——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當什么符使!

  呃,若是道宮或某些道家教派的“神道符使”,或許還能走后門。天宮符使的選拔條件異常嚴苛,就是要老實、不油滑、特別較真。

  若非如此,符使搜集的信息,怎么成為賞善罰惡的重要參考?

  “星君,當日四值功曹是隨您一起去的風吼灣。”張天陽堅持道。

  太白星君差點破防。

  “你先說發生了什么事,什么事故?區區一個巡河夜叉,缺失了一個月,又能出什么事?”他強壓下火氣問道。

  張天陽道:“黑金剛和一眾河妖失去了一個月,可流沙河其他人都是正常的。

  黃沙小圣本就給黑金剛安排了任務,許久不見他來交差,便派人去風吼灣詢問”

  先將值日功曹抽取時光造成的直接影響說了一遍,他又道:“黃沙小圣被殺,河神府派馱山太保和十三介士去天門鎮找羽鳳仙,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羽鳳仙殺了十二個介士,廢掉一位人類介士,最后還逼著馱山太保當她契弟。”

  聽到黑金剛吞食黃沙小圣后鉆進地下水脈不知去向,太白星君再次觸動靈機,隱約感覺羽鳳仙的干兒,要跟他老娘一起成為大禍胎。

  “死了一個黃沙小圣,算什么事故?羽鳳仙哪天沒惹禍,殺十二介士是她自己的事,和天庭有何關系?”聽完事情大致經過,太白星君平靜問道。

  張天陽小聲道:“剛才司命星君傳喚我,詢問了風吼灣黑金剛失去一個月的事”

  太白星君輕舒一口氣,平靜問道:“司命星君怎么說?”

  他心中沒有驚訝,只有“果然如此”的釋然。

  連他都能心血來潮,司命星君有所感應完全不奇怪。

  畢竟,只憑符使的能力,是萬萬不可能察覺到命運的波動的。

  符使只負責記錄,發生什么便記錄什么,既無洞察未來之能力,也沒有守護天命之職責。

  至于星君招符使問話,更是最普通的慣例。

  不僅天庭神仙可以找符使問話,人間有道之士也能找符使探聽消息,甚至命令符使幫忙將自己的消息傳遞給天庭某星君。

  符使是“攝像頭”,也是道門公用的信差.甚至整個天庭,都是道教開的。

  “司命星君只詢問羽鳳仙和河神府沖突的詳細經過,自己并沒說什么。

  但我想,既然司命星君都詢問這件事,必定是抽取黑金剛一個月時間,引發了什么大事故,因此特來稟告星君。”張天陽老老實實道。

  太白星君閉上雙眼,默默掐算片刻,依舊心中煩躁,卻一無所獲。

  他睜眼看著張天陽,問道:“羽鳳仙殺了河神府介士,河神是什么反應?”

  符使道:“河神起初很憤怒,但聽說馱山太保還活著,且羽鳳仙擺出攀附的姿態,他沒立即爆發,只說先安撫她,把馱山太保帶回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我估計他還是不打算放過羽鳳仙。

  只不過十二介士終究只是介士,不如馱山太保重要。

  馱山太保既是他兒子,也是河神府罕有的擅長兵道軍陣之法的戰將,不容有失。”

  河神派馱山太保處理黑金剛之事,就因為馱山太保也擅長軍陣之法。

  只不過他和黑金剛一樣,只擅長水下陣戰,上了岸陣法威力大減。

  稍微想了想,符使又將小羽威脅河神府的話詳細說了一遍。

  “羽鳳仙是個‘光棍兒漢’,她獲罪于天.”

  見到太白星君眼神一厲,符使連忙收聲,低低道:“她仇人眾多,且都極為強大、對她恨之入骨。

  多一個河神府,對她而言是虱子多了不癢。

  少個河神府也不能讓她平安無事、長命百歲。水府功曹向河神轉述羽鳳仙這番話后,河神滿臉無奈,罵馱山太保蠢貨,罵羽鳳仙臭狗屎、惡心人。”

  太白星君皺眉道:“黑金剛呢?重點是黑金剛,那廝是個什么結果?”

  “重點是黑金剛,不是羽鳳仙?”符使驚訝道。

  太白星君沒好氣道:“羽鳳仙一直是重點,但單單風吼灣沖突,黑金剛才是主角,被值月功曹擅自抽走一個月時光的是他,不是羽鳳仙。”

  符使道:“黑金剛還沒個結果,羽鳳仙燒了一份結義的疏頭給河神,河神猶豫了一下便點頭應下,還吩咐功曹神送了一對‘金箍玉環’給羽鳳仙當做結親禮。

  但河神也有要求,要羽鳳仙獻出完整的‘光棍兒黑魚陣之法’,并給出破解之法。若尋到黑金剛蹤跡,還得全力幫助河神府緝拿黑金剛和一眾河妖。

  羽鳳仙爽快應下。”

  太白星君驚訝道:“羽鳳仙這是要賣兒求榮?她不像是那么沒骨氣的人呀,莫非.”

  他念頭轉動的同時,靈機也隱隱跳動,對“事故”的大致脈絡隱隱約約有了猜想。

  星君盯著符使,淡淡道:“你為何不早早上報黑金剛之事?在他剛冒頭,剛和新巡河夜叉‘咕嘟蟲’起沖突前,在他殺黃沙小圣前.你有太多機會可以糾正錯誤。”

  符使喃喃道:“星君,小神只負責記錄迎祥府之事,只記錄,不干涉。”

  ——特么的,你現在曉得只記錄不干涉了,當日你沒頭沒腦跳下去招惹羽鳳仙干啥?沒有當日之事,哪有今天這件事?

  這話只在星君心里想,卻沒說出來。

  當日和今日,情況還真有所不同。

  當日符使領取的“天旨”,是監察羽鳳仙的‘義氣’。

  “監察”比單純的“攝像頭”有更多權限。

  “叫你糾正錯誤,不是讓你直接干涉,你應當早點通知我或者四值功曹!記大過一次,下去吧。”猶豫再三,太白星君還是沒直接將他貶職。

  張天陽面色慘白、神情恍惚地離開玉素宮。

  不一會兒,水部四值功曹來到玉素宮。

  太白星君盯著值月功曹,單刀直入道:“蔡熋,你得下界應劫!”

  蔡熋呆了呆,茫然道:“星君,小神是領旨下界,還是”

  太白星君淡淡道:“你抽走黑金剛一個月時光,導致已定之天命有了偏移的跡象。

  還不是普通天命,是足以改變此次天地大劫走勢的重要天命。

  這是大罪,上斬仙臺都綽綽有余。”

  “噗通”值月功曹的神將之膝,立即軟成面條,跪在地上哀嚎道:“星君,救命”

  另外三位功曹神也面色大變,跪下哀求道:“星君您想辦法救救蔡熋吧,我兄弟永世不忘星君大恩!”

  太白星君面無表情,心里暗暗贊許:比張天陽那蠢貨懂事多了,沒有叫屈,沒有“推諉”,更沒絲毫攀咬他的意思,直接喊“救命”。

  喊救命等于認罪伏法。

  太白星君放緩語氣,道:“你畢竟是無心之失,我只判你個剝離神職、貶謫下凡。

  可以保留神通和記憶,至于轉世成什么人,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聽到還有記憶和神通,包括蔡熋在內,四位功曹神都長舒一口氣。

  “星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區區一個西沙域巡河夜叉,怎么就影響到遙遠南瞻部洲的天命?”值年功曹疑惑道。

  “因果牽連,難以詳述”太白星君搖了搖,道:“雖然無法跟你們詳細解釋,但司命星君已察覺到異常,肯定不會有錯。

  我若不在此時安排你下界,將案子提前了結,將來事件徹底爆發,你們四個都可能被貶為無知無覺的畜生,一身功業徹底煙消云散。”

  現在變故初露端倪,影響未現。

  此時結案,以“小案子”結束。將來事發,影響巨大,變成大案要案,也不會牽連到其他人。

  四值功曹都是聰明人,心中雖還有無數疑惑,卻不敢再詢問。

  蔡熋更是連連磕頭,叫道:“星君,小神認罪,當日抽取黑金剛一個月的時光,竟未發現一個月后的重大變故,這是嚴重失職。

  小神愿意現在就下界轉世。”

  太白星君暗暗點頭:孺子可教!

  失職只是沒辦好差事,再嚴重也有上限。

  廢除神職、打落凡塵的懲罰,足夠了。

  星君溫和勸慰道:“你有記憶和神通,只要多積功德,不要沾染大因果,重歸神道并不困難。

  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如果你肯下死功夫,說不得有望更進一步,成就仙業、位列仙班呢。”

  這一世的蔡熋只是“神”,屬于“神仙”,相當于人間官府中的吏。

  位列仙班就是指成就“天仙”尊位,如同人間朝廷的進士。

  “小神必定牢記星君之言,多積善功,不造惡業,努力做個順天應命的有德之士。”

  想到腦海中那些仙法神通、經驗見識,蔡熋忽然覺得被貶人間也不全是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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