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功曹向太白星君拱了拱手,道:“星君,小神可以去城隍府和河神府,征調府城隍麾下的四值陰神,與河神麾下的巡河夜叉。”
太白星君猶豫道:“府城隍雖然也設置了四值功曹神,但他們恐怕連時光神術都沒掌握。
還有風吼灣的巡河夜叉黑金剛,能力差不說,還與羽鳳仙勾結在一起。
他本身就是被調查的對象,你還找他打聽消息?”
值年功曹試探道:“那小神回天庭,去找天蓬元帥,征調四位水部功曹神?”
值時功曹道:“星君,府城隍功曹神能力差沒錯,但他們必定詳細記載了羽鳳仙的日常,多少能為我們提供些有用的消息。”
太白星君搖頭道:“若存在有用的消息,早呈報給我了。”
或者說,城隍不知道也就罷了,凡是城隍記錄下來的信息,早已聯網“總數據庫”,天庭星君只要想查,就能一念即知。
“符使何在!”太白星君喝道。
空氣中閃爍點點金光,一個身體近乎完全“透明”的銀甲神將,單膝跪地,出現在星君身前。
“去水部找四個功曹神過來。”
“謹遵老爺法旨。”無聲無息,符使消失無蹤。
等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四束常人看不見的金光,降臨人間,進入常人接觸不到的神道維度,出現在太白星君面前。
沒有過多寒暄,星君直接下令:兩位值時功曹,一個潛入風吼灣,一個依舊飄在呼嘯山莊上方。
“星君,遇到點小麻煩。”
呼嘯山莊上方的“旱鴨子功曹神”還在翻閱小羽過去每個時辰的經歷,剛下水沒多久的水部功曹又跑了上來,向李長庚匯報道:“小神入水后,發現水底有一群蝦兵蟹將在那里排兵布陣、演練神通。
而他們占據的位置,恰好是羽鳳仙往日活動之地。
小神欲要前去施展時光神術,又擔心驚動他們。”
太白星君還沒發話,水部值年功曹先笑道:“這個簡單,再安排個兄弟過去,把他們的時光抽走幾年即可。”
“沒必要幾年,幾個月就夠了。”值月功曹道。
“沒必要幾個月,幾天就夠了。”值日功曹道。
“沒必要幾天,幾個時辰夠我施展神術了。”水部值時功曹看著“旱鴨子”值時功曹道。
太白星君沉吟道:“抽走一群河妖幾個月的時間,倒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們本身就是調查對象.”
“抽走他們的時間,不影響調查。”值時功曹道。
“我是擔心羽鳳仙察覺算了,無所謂了,她天生宿慧,早有察覺,你們隨便安排吧。”
想到自己剛剛還當著羽鳳仙的面,用雷法警告柳三,李長庚徹底放開了。
“兄弟,我這邊任務基本完成,卻實在不想下水,麻煩幾位哥哥跑一趟吧!”
旱鴨子值時功曹,用懇求的目光掃視水部的值日、值月、值年三位功曹。
值月功曹笑道:“一點小事,不需委屈自家兄弟,我去一趟。”
兩位水部功曹神沉入風吼灣。
李長庚問‘旱鴨子值時功曹’,“可有找到異常之處?”
旱鴨子功曹神搖頭道:“一切都很正常,最近幾百個時辰,沒外人來找羽鳳仙,羽鳳仙也不曾悄悄外出。”
頓了頓,他又道:“羽鳳仙也不曾有一句誹謗天帝與神佛的話語。
硬要說異常之處.她幾乎每天下午都會誦讀道經,且在紙上臨摹仙法秘錄。
小神看不清仙法秘錄的內容。
她書寫在紙上的文字朦朦朧朧,被一片道韻之氣阻擋。
小神過去遇到仙法秘錄相關內容時,總是看不清、
聽不清,所以小神猜測她在默寫修仙秘錄。”
李長庚心中了然,這必是玉帝所說的《玉佩金珰太極金書》了。
“那是太古寶錄《太極金書》,不用在意。”
頓了頓,李長庚又問道:“她可有練功?她的純陽劍氣是怎么一步步練出來的?”
值日功曹道:“她每天都練劍,非常勤奮,但她的劍法只有招式,沒有純陽劍氣。小神估計,她白天修煉招式,冥想時才修煉神意。
而提純兵兇血煞之氣,并不需要直接表現出來,是一種神意練法。
可她心中想什么,我便看不到了。”
不一會兒,水部兩位功曹也飄上來。
向星君行禮后,水部值時功曹道:“羽鳳仙非常擅長水性,能在水底潛行、說話,能借水浪的力量快速游動。”
“這我早已知道。”太白星君道。
小羽的潛水“異能”,有一步步進化的過程。
從流沙河到飛仙渡,到小靜軒水池再到此時的風吼灣.都被鬼神看在眼里。
鬼神既然知曉,天庭星君當然也能查到。
功曹繼續道:“水底的那群蝦兵蟹將,果然是風吼灣巡河夜叉及其部將。
那夜叉是一條黑魚成精。
天賦和實力都不入流,只有正在演練的‘光棍兒黑魚陣’,很有威勢。
若他本身境界再高些,能夠凝聚妖丹,再配合這套兇悍的黑魚陣,或可牽引星辰之力。
到了那時,放在我天河水師中,也勉強當得一員裨將。
而這套光棍兒黑魚陣,竟是羽鳳仙為其量身定制。
羽鳳仙懂兵道陣法。”
李長庚問道:“羽鳳仙為何懂兵道之法?誰教她的?”
“這”值時功曹遲疑道:“小神感覺她是自個兒摸索出來的,以天地為師,以黑魚精為師。
她觀摩黑魚精的游動姿勢、生活習性、妖力神術,結合風吼灣山川地勢、風水動向,憑空創造出光棍兒黑魚陣,再一點點將其完善。
在改進黑魚陣的過程中,她自身的陣法經驗也在增加。”
幾個旱鴨子功曹神難以置信,叫道:“這怎么可能,現在又不是天地初開的太古時代,哪還有觀天地而悟大道的天生圣人?”
水部值日功曹苦笑道:“我也不愿相信,可我說的都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
幾位哥哥也是功曹神,應該能理解才對。”
功曹神們不說話了。
他們是“時光神通”方面的專家,很明白過去已定,若無大法力干擾,看到的信息頂多有殘缺,絕不會錯。
未來可能朝無數個方向發展,觀測結果與現實往往有較大偏差。
現在值時功曹觀測的是過去發生之事,和剛才在天門鎮,值年功曹觀測未來葛慶天罰使者的身份會不會被凡人大范圍討論,不一樣。
八位功曹神都將目光看向太白星君。
李長庚嘆道:“值時功曹之所見,肯定不會錯。”
不僅是時光神通難以作假。
更重要的是現場不止羽鳳仙一個人,還有幾十個蝦兵蟹將。
這說明不會有大能者替羽鳳仙篡改時光之影。
每個蝦兵蟹將都是人證,留著一群人證,單單銷毀物證有什么意義?
“這么說羽鳳仙是天生圣人?”水部值時功曹自己都不愿相信。
李長庚也不確定,道:“天下沒有絕對的事,羽鳳仙曾主持過三千火鴉軍至少主持了火鴉軍的一部分。”
值年功曹遲疑道:“或許可以請‘照心鏡’直接讀其內心。”
值日功曹立即道:“兄弟,你竟然更相信照心鏡,而不是我們用時光神 通看到的現實?須知時光不可欺,而心有丘壑不可測。”
——大神們往后都用照心鏡了,咱功曹神還怎么立功?
不想砸自家飯碗是一方面,“心有丘壑難測度”也是實話。
首先,若是大能者,可以用神通瞞過、甚至欺騙照心鏡。
比如佛教神通“他心通”,或者道家的“傳心術”,都能把照心鏡當猴耍。
另外,很多時候當事人糊里糊涂,缺乏慧根,把握不住自己的本心、本性。
若非如此,天庭何必派符使監察人間善惡,直接用鏡子看豈不是效率更高?
真正身具慧根,能照見本心之人,往往又能屏蔽自己的思維,心如明鏡,無波無漣。
李長庚道:“照心鏡大概對羽鳳仙沒有用.而且,此次下界的目的只一個,確定她背后有沒有大能者,若有,又是誰。
目前基本可以判定,沒有神秘大能躲在暗中幫她。
確認了這點,就足夠了。
至于是不是天生宿慧、天生圣人,反而不重要。”
天帝曾直視過羽鳳仙。
而天帝的雙眼比什么“天眼”、“神眼”都厲害。
他都看不到的東西,照心鏡大概率也沒用。
至于天生宿慧 從羽鳳仙命星在“萬國星象圖”蓋壓眾將星起,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普通的天生圣人,還未必能造成如此異象。
他或者說玉帝,真正在意的只是躲在她背后的大能者。
若有大能者,大能者還敢、還能幫她對抗天帝.
現在確定沒大能者謀劃天帝、算計天庭,他們已完成任務。
“星君,接下來我們直接回天庭?”功曹神問道。
太白星君笑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回天庭向陛下匯報此行結果。
諸位功曹,卻要再跑兩趟。
分別去找天門鎮的閔根仁和雒都的李靖宇唔,李靖宇可能不在雒都。
總之,至少要弄清楚他們最近一個月的言行舉止。”
“小神應重點關注什么?他們犯的錯,還是暗中與羽鳳仙的聯系?
要說聯系,迎祥府城隍一直派鬼神監控她,而且關城隍很有問題。”功曹神道。
呃,這就是歷朝歷代.哪怕是現代,下面的官吏都不喜歡“朝廷欽差”來自家地盤視察的原因。
即便欽差的任務與他們毫無關系,可一旦發現了他們做的其它爛事兒,也可能上達天聽。
如果上綱上線地審判,很少有人能安然過關。
“關注過去一個月,他們與羽鳳仙的一切交流,包括暗示。
至于天門鎮關城隍,他的事我已知曉,并記錄在案。
這一趟,除了你們功曹神,天庭的符使、夜游神、日游神,也都來了。
無論是你們還是他們,只負責觀察、鑒證。
將所見所聞,記錄于‘善惡天冊’之上,之后自有天庭其他星君負責處理。”
功曹神是沒資格單獨執行賞善罰惡之天律的。
天庭有南斗、北斗等幾位星君,專門管理這類事。
如果李長庚愿意,當然也能管。
可他一個“御前大總管”,管刑房司的事干啥?
他還要幫陛下去人間找善爹善娘,要陪著陛下的嗔怒化身一天天成長呢!
近身伺候陛下的機會不要,留在這兒折騰幾個小毛神,腦子有毛病吧!
“況且關城隍還不是凡人,他是地府鬼神,也有點背景。
讓十殿閻王或地藏王菩薩去處理吧。
如果地府不能妥善處理嘿嘿,老實說,老夫還有點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