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封了小金桂、碧桃她們為神?”柳姑姑神色復雜道。
“你怎么知道?”小羽奇怪道。
漆園吏李旦帶著一肚子抑郁和擔憂離開了。
不曉得他和清河郡王會怎么對付“莫欺少年窮”的“嬰兒老兇鬼”。
反正與小羽沒啥關系。
小羽也不怕燧元子她只擔心他實力不夠強。
“金桂、碧桃她們昨晚給我托夢了,不僅是我,紅袖坊很多與她們相好的姑娘,都知道了這件事。”
“唉,本來想低調的,這下子不得不成為眾人敬仰的傳奇人物了。”
小羽無奈嘆口氣,直接用手拿起小籠包,一邊慢慢咀嚼一邊說道:“不是什么大事,但代價不小,類似機緣不可能再有了。”
“你之前沒跟我說。”柳姑姑眼神幽怨,“早知道死后能封神,我當時還喊什么‘救命’,直接死掉,成為城隍奶奶,豈不是美死了!”
小羽笑道:“你喊救命是在我封神之后。
當時純屬心血來潮、隨性之舉。
我手持封神榜,可以看到附近的陰魂。
見碧桃姐、小金桂她們的慘狀,一時心軟,順手把她們塞進了封神榜。
不是提前計劃,真就是機緣所致,天意如此,你懊悔也沒用。
先前沒跟你說,是我自己都不曉得碧桃、金桂她們最后的結局。
因為擅自封她們為鬼神,我在紅袖坊刺殺案中的功勞,瞬間清零。”
“小鳳仙,你在嗎?”院門口傳來一位姑娘的呼喊。
小羽應道:“是春兒姐?我在吃早飯呢!”
春兒自己推門走進院子,一路來到小軒,見到輪椅上的柳姑姑,她驚訝了一下,行禮后訥訥無言。
小羽主動問道:“是金蓮姐找我嗎?等我吃飯早飯再去怡紅院,可行?”
自從公孫公子搬進怡紅院,金蓮就再沒找她練過“小牡丹劍”。
小羽不主動去怡紅院巴結上邦貴人,已幾天沒見過金蓮了。
今個一大早春兒來找她,還真有點奇怪。
“公孫公子本打算邀請小鳳仙一起吃早飯”春兒吞吞吐吐道。
“是公孫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嗎?”小羽問道。
柳姑姑冷笑道:“八成與碧桃、金桂她們成神有關。”
春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姑姑也知道了?”
柳姑姑沒好氣道:“現在紅袖坊還有誰不知道嗎?不用等到傍晚,只中午前,我敢說整個清水灣、小半個天門鎮都會討論這件事。”
春兒松了一口氣,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道:“金蓮姐昨晚夢到碧桃姐了,碧桃姐說昨晚,東方欽差在雒都北山封神.”
她先把金蓮的夢詳細說了一遍,又道:“剛開始金蓮姐還將信將疑,公孫公子曉得后,鄭重告訴她,說東方欽差的確會在雒都封神,時間也對得上,應該沒錯.然后他想宴請鳳仙妹妹。”
柳姑姑淡淡道:“從來沒聽說用早飯宴請賓客的。”
小羽道:“春兒姐,你看我已經在吃早飯,不如等我.等公孫公子慢慢吃完早餐,我再去怡紅院找他,如何?”
春兒離去不多久,又跑來回道:“公孫公子會在中午準備盛宴,招待鳳仙妹妹,上午就不用去了。”
小羽瞥了眼柳姑姑,道:“本來只是說幾句話,被你一句話給折騰復雜了。”
“他就不該折騰!”柳姑姑道。
見到她臉上若有若無的嫌棄,小羽有些無語:當初面對上邦貴人,你是何等巴結?直接要把天門鎮第一清倌人喊過來陪客,結果才幾天時間,發現上邦貴人數量泛濫、價值大跳水,都開始嫌棄上了?
離開小靜軒 后,小羽立即發現紅袖坊變了。
幾乎路上遇到的所有姑娘、女兒、老姑姑,都用恭敬討好的笑臉面對她。
其實之前紅袖坊刺殺案結束后,她們已經變過一次態度。
不過上次是避開兇神的敬畏,現在不僅恭敬,還有親近討好之意。
只是推著柳姑姑木頭輪椅,從小靜軒到前院花園小筑的一段路上,就有二十多個姑娘和她打招呼。
她們甚至不避諱柳姑姑,直接跟她商量修建“圣姑廟”的事。
“反正紅袖坊塌了小半,如今正在重修,不如在里面添加個小庵堂,里面供奉碧桃、小金桂她們二十八位圣姑。”同樣是紅袖坊“紅牌”之一的青蘿姑娘說道。
青樓女子也分等級,像芍藥、紫萱、紅薇等名聲在外,且離開紅袖坊,獨門獨院招待上流人士的,算是花魁,芍藥又是花魁中的翹楚。
金蓮次一等,算是紅袖坊的頭牌,死掉的碧桃、小金桂,與此時的青蘿,則是又次一等的“紅牌”,再就是普通姑娘,比普通姑娘還低等的是茶女、丫鬟。
類似紫櫻這類的“女兒”,則還在pk中,未來可能成為“二代芍藥”,也可能成為“二代金蓮”,若長殘了或自己作死,結局比“丫鬟”更慘。
青蘿作為紅牌,在紅袖坊還是有幾分臉面的。
柳姑姑卻不給她臉面,譏諷道:“在窯子里修建圣姑廟,還供奉的全是表子,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青蘿不服氣道:“我們是表子,可碧桃、小金桂她們都成了上邦人皇冊封的正神。難道活著時做了表子,永遠都是表子?”
柳姑姑冷笑道:“你們若真心為碧桃、小金桂她們著想,最好把她們全部忘了。
不要弄什么圣姑廟,也不要再談論她們,只當她們輪回轉世了一次,從此與紅袖坊再無瓜葛。
就像某一天你們誰若是從了良,絕不會期盼過去的姐妹上你家門。
即便找上門,也得偷偷摸摸走后門。”
青蘿面色難看,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小羽笑道:“姑姑也不必如此,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上邦人皇還——”
她忽然卡殼了。
她本想說上邦人皇也有崛起于微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話到喉嚨口,她反應過來:她來早了,劉邦和朱元璋都沒崛起呢!
目前已出現的上邦人皇,全是世襲的貴族。
“上邦人皇都不嫌棄碧桃、小金桂的出身,東方欽差親自為她們頒發神印,你又何必自輕自賤?”
她想了想,又道:“不過在前院閣樓供奉鬼神的確不合適。
可以在后院偏僻角落,修個小庵,也別掛‘圣姑’之類的牌子,直接供奉‘廁神’兩個大字。
廁神之下再放二十八個泥塑金漆的小小神像。
碧桃、金桂她們有靈,自然能感應到,能吸收大家提供的香火,也一定會庇佑大家。”
“鳳仙妹妹言之有理!”青蘿連忙道。
“就這么辦,廚房邊上有一小塊空地,可以建庵堂。”眾女直接替柳姑姑做決定。
柳姑姑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反對。
梨香園的姑娘、姑姑、女兒,都太熱情,小羽受不了,帶著紫櫻跑回小靜軒。
“小鳳仙,你可要盯緊我了,別讓我摔下去。”
小羽習慣了在屋頂練劍,紫櫻既沒練出內氣,又是第一次離開平地。
“放心吧,有我在邊上,你想摔下去都難。”
“氣”是超凡之根基,有沒有內氣、內氣是強是弱,差別真的很大。
沒修煉吐納之術時,小羽只能保證自己不摔下去。
有了內氣,她幾乎 成了個小超人,移動速度、反應速度,都得到極大提升。
哪怕小羽這會兒坐在屋頂“脊獸”上,距離紫櫻有五六米的距離,依舊能輕松護住她。
且說小羽一心三用,一邊用紫府推衍南海神尼仙法的破綻,一邊默運內氣,一邊指點紫櫻的劍招,忽然從后面院子里傳來一陣喧嘩。
“可惡可惡,原來你這婦人呶唇咂嘴,恁般做作,在背后講我過失。
你說句良心話,從你進門做媳婦以來,多少抬舉你處,怎么敢翻臉無情?”
小羽站起身,轉頭望去,就見一個老太太,站在二門石壁后面,指著一個方向激動大罵。
因為有門廊院墻等阻擋,她看不太真切。
但通過聲音,小羽認出她是王家老院君,也就是王處士的夫人。
“婆婆,您這是怎么了,為何指著我的院子叫罵?”
回應老院君的是個年輕婦人。
小羽今個兒早晨還見過她,王家大媳婦聶氏。
是個長相極為俊俏的女人。
雖然用青樓紅牌作對比有些不禮貌,小羽覺得聶氏若來到紅袖坊,至少是個紅牌,甚至可能成為金蓮那樣的“天門鎮名妓”。
不是說聶氏性格水性楊花,單純只說相貌體態。
“你不要叫我‘婆婆’,我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小人,怎敢認夫人你做媳婦,還不折煞我也?”老院君叫道。
聶氏應該是從大房小院里走了出來,能影影綽綽看到湖綠裙子的身影。
她笑著道:“媳婦并無半句惡言傷觸婆婆,婆婆何故發惱?莫不是有小人搬弄是非?”
小羽來了興致。
雖說看別人家吵架不太禮貌,可她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回見到古代婆媳撕逼。
她輕輕一躍,從小靜軒屋頂,跨越七八丈距離,來到王家內院耳房頂上。
她把身子藏在樹蔭下,正大光明盯著下方婆媳吃瓜。
呃,她真的抓了一把瓜子在嗑。
老院君怒道:“你不要狡辯,人在做天在看,你背后講了我千萬個不是,只差當面打我老臉了,還有臉在這兒嬉皮笑臉。
自從你這不孝不賢的婦人來到我王家,我做婆婆的那件事兒不看顧你?
當初你光頭赤腳,只兩個舊箱籠,幾件麻布衣服,就算全部嫁妝。
進門后立即替你換了滿頭珠翠,遍身羅綺,住進了獨院大屋,還能呼奴使婢,各種享用不盡。
不思量如何報答翁姑恩惠,反而背后嚼舌根,對外人說我的過失,只怕天理不容哩!”
小羽聞言,立即想到了張大娘、黃寡婦。
莫非聶氏悄悄嚼老婆婆舌根,被她們傳到老院君耳朵里了?
聶氏還在笑,道:“婆婆可是忘記了,當初是王家央求孫媒婆上門求情。
我爹爹自知家門貧寒,高攀不上,一口拒絕,是孫媒婆堅持說‘王家老院君極是賢德,不貪財帛,最重人才’。
我一個普通丫頭,沒啥人才,可王家一定堅持。
不是我這媳婦硬捱上來的。
若婆婆要拿回華服美飾,我有兩個舊箱籠,里面的衣服夠穿了。”
小羽悄悄為她豎起大拇指:第一回合,聶氏媳婦贏!
老院君大怒:“好個巧舌利嘴的刁婦,不反省自己的罪過,反而一個勁兒戳婆婆肺管子。
我且問你,馮尼婆在不在你院子里?”
“馮干娘?”小羽驚訝,抬頭往聶氏后面的小院看去,沒看到人。
“馮干娘怎么了?紅袖坊鬧鬼,別人不曉得,婆婆難道也不知道?
您昨晚被魘住了,媳婦和街坊們商量,要請大仙過來驅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