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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霍夫人

  蜀國騎士為火鴉軍開道,一路護送烈陽侯從西到東,橫穿天門鎮。

  路邊的行人并沒得到“上官”的特別要求,依舊朝烈陽侯的方向五體投地,嘴里有喊“上邦軍侯大人一路安好”,也有人痛哭流涕大叫“上邦大人,您別離我們而去”,還有人喊“上邦仙將保佑我兒子練出內氣,考中武科”或“仙將賜福,保佑我今年發大財,迎娶紅袖坊金蓮姑娘做媳婦”,又有年輕女人喊“上邦將軍,回頭看看我,回頭看看我”.

  無論喊什么,語氣表情都熱切且真誠。

  “柳姑姑,先別急著走,我還沒見過飚車,咱們過去瞧瞧吧。”

  小羽現在總算明白“大秦鐵騎”是怎么渡過流沙河的了。

  不是“仙法輪船”而是“仙法飛機”。

  “我已經和霍夫人約好了時間.”

  其實柳姑姑也有些遲疑。

  烈陽侯離開西方回歸大秦,可是天大的事,她當然十分關注。

  “唉,霍夫人若曉得你半道上遇到了烈陽侯,肯定能理解的。說不得霍夫人自己也在人群中看烈陽侯呢。”

  小羽還真不是胡扯。

  因為千手盜圣宗二卜的事,街上巡邏士兵多、平頭百姓少。

  可等火鴉軍出現的消息傳出,很多民眾都打開門,從家里或商鋪里走了出來。

  靠近火鴉軍的,就跪下來拜烈陽侯;距離太遠,就踮著腳看。

  “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昆侖飚車就是大一號的周饒國飛車。”

  柳姑姑還是妥協了,不允許小羽獨自往前面鉆,卻跟著大量民眾在后面觀望。

  離開東城門,沿著主干道繼續往東走了大概四五里,前面驟然開闊一片。

  百丈方圓,沒有任何建筑,只有灰黑石條整齊地鋪在地上,形成一個巨大的露天平臺。

  露天平臺往西連接天門鎮東門,南北皆有寬闊卻蜿蜒的馳道,往東卻是一片崎嶇山脈。隔著老遠,還能聽到山脈下方嘩啦啦的水浪拍巖聲。

  大秦的“昆侖飚車”此時已降落在平臺上。

  因為四個風車一樣的輪子皆用柔軟的羽毛制成,無法支撐地面,此時從飚車前后左右,各向下伸出一根細長的支撐柱。

  支撐柱只有小拇指粗,但底部有盤子大的底座,將飚車停得穩穩當當。

  有“碼頭工人”主動推著六輪斜梯靠近飚車,烈陽侯踩著木梯,第一個登上飚車。

  火鴉軍將士人數已精簡到不足百人,除了“大秦巨人”,只有大概十來個西方將軍。

  嗯,他們皆為大將,因為他們身上的鎧甲都華貴且堅實。

  這會兒都在飚車邊上脫甲呢。

  不僅西方將軍在脫,大秦將士也在努力減輕負擔。

  外甲基本全部脫掉,內甲、鎖子甲,只有十多個校官保留下來。

  武器也只保留了刀劍,像是丈五巨人使用的杯口粗、兩丈長鋼槍,就扔在一邊。

  “咦,他們往身上貼的符是什么用途?”

  小羽眼睛尖,隔著兩三百步遠,也能看到脫下鎧甲后,蔡司馬從黃布袋里掏出一疊子符紙,挨個貼在將士的胸口和后背,遇到丈五大秦巨漢,連手臂和大腿上也各貼一張黃符。

  “應該是‘神兵符甲’,為了給飚車減輕重負,他們脫掉了鎧甲,但烈陽侯肯定不希望火鴉軍戰力和防御力減弱。”柳姑姑低聲道。

  “什么神兵符甲?”小羽好奇道。

  柳姑姑道:“你不是在飛仙渡見過玉面文曲竇逸琳嗎?

  他沒使用撒豆成兵、剪紙為神的仙法?

  ‘天兵神將’雖是豆子變的,卻個個高大威猛,金盔銀甲,看著威風凜凜,戰斗起來也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那些穿在豆兵身上的金盔銀甲,即是神兵符甲的一種。

  烈陽侯為火鴉軍準備的‘神兵符甲’,說不定是大秦仙人繪制,必定更強大。”

  “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只是基礎”柳姑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壓低聲音道:“貼符甲是為了防御空中敵人,所以符甲肯定還能讓火鴉軍將士短暫浮空飛行,甚至有水遁、土遁之神效。”

  “這么強?”

  小羽有些心驚,大秦正規軍都這種配置,真正的天兵天將該多強?

  動不動就吞吃十萬天兵的妖王又該多強?

還有悟空  火鴉軍令行禁止,效率很高,小羽和柳姑姑嘀咕幾句,他們已貼好符甲,并登上飚車。

  “恭送上邦仙將烈陽侯大人,并火鴉軍眾神將。”

  除了天門鎮、迎祥府文武官員,雙槍將陳太平也親自來送火鴉軍。

  隨著他一聲大喊,所有人,包括后方跪拜、圍觀的老百姓,都跟著齊聲大喊。

  在蜀國官民的祝福聲,六架飚車開始緩緩升空。

  羽毛風車緩緩轉動,帶著飚車飛上天空。

  此時還能看清羽輪上的根根羽毛。

  可緊接著,羽輪開始加速,五彩斑斕的羽毛再也看不見,只能看到一團青光,由無數大風壓縮凝聚而成的一團青光。

  一艘飚車下方有四團青光,青色光團越來越大,最后,“轟!”

  像是打了一片旱天雷,六架飚車同時消失在眾人視野中,速度太快,追蹤不到,天空只留下一縷縷青色的虛線。

  青色虛線也很快散開,化為攪亂天空白云的颶風,吹得下方官民雙眼迷離,衣袂飄飛。

  小羽仰頭望著飚車離開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

  “人都沒了,還看什么?”

  柳姑姑拉著她坐回馬車,繼續朝霍夫人家駛去。

  “東城門外的那個百丈方圓平臺,是專門為飚車準備的嗎?難道飚車很多、很常見?”小羽問道。

  柳姑姑搖頭道:“我這輩子也只見過兩回飚車,一回是烈陽侯來,第二回就是今天。

  不過周饒國的飛車,倒是可以經常見到。”

  “周饒國飛車和飚車有什么不同?”小羽又問。

  “飛車更小更慢.”柳姑姑遲疑道:“我不了解飚車,不曉得它可有其它功能。

  飛車應該是飚車的仿制品。

  據古書記載,上古時代的軒轅皇帝很喜歡駕飚車四處游覽,還寫了一本《萬國山海志》,繪制了一張‘天下萬國堪輿圖’。

  山海志與萬國堪輿圖中皆有‘周饒國’。

  想必是周饒國接待軒轅皇帝時,見飚車神速且華美,偷偷繪制了結構圖,等軒轅皇帝離開,再悄悄仿制出飛車。

  你剛剛也看到了,飚車能擠上去數十人,飛車往往只能乘坐兩三人。”

  “今天怎么沒見到飛車?”小羽遺憾道。

  “前晚發生了什么事,你不曉得?千手盜圣往天門鎮逃,八成是想乘坐飛車逃離西方,陳將軍又怎能讓他如愿?”柳姑姑道。

  小羽不解道:“既然飛車能飛,為何一定要來天門鎮碼頭?”

  “能飛就行了?妖精比飛車還能飛。”

  見小羽想還想繼續問,柳姑姑不耐煩擺擺手,道:“馬上到霍夫人家了,你別再亂問!

  或許今天你感到一切都很新奇。

  可等你在天門鎮待一段時間,此時的疑問都將化為婦孺皆知的常識。”

  “你讓我把疑問說出來,疑問不就立即變常識?”小羽道。

  柳姑姑閉目假寐,懶得理她。

霍夫人家很氣派,朱漆大門又高又寬,兩邊還有  白玉石貔貅鎮守。

  門上還有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敕造平難將軍府”幾個大字。

  不過柳姑姑沒能從正門進入,別說開大門,連邊上的角門都沒開。

  馬車從大門口經過,繞到后面的小巷里,從后門進去的。

  小羽心里又沸水冒泡似的,冒出一肚子的疑問。

  但柳姑姑神情肅穆,邊上還有霍家的婆子引路,她不好開口。

  事實上,在進入霍府前,柳姑姑就特意叮囑過她,不要說話,不要抬頭四處亂看,要默默地聽,悄悄用眼角看。

  總之,此時小羽就是柳姑姑身邊的小丫鬟。

  雖然從后門進入府宅,霍夫人卻沒故意拿捏柳姑姑。

  婆子領著小羽和柳姑姑來到后院演武場時,霍夫人已一身勁裝,逆握劍柄站在那等她們。

  霍夫人和柳姑姑差不多年紀,四十出頭,霍夫人的氣質打扮,端莊貴氣,看起來像四十出頭;柳姑姑卻涂粉抹脂,衣服也是粉嫩顏色,有意扮嫩,看起來三十多歲。

  單說相貌,兩人不分伯仲。

  可對比渾身的氣派和氣質,柳姑姑真就是個風月場中的妖艷賤貨,霍夫人卻有種富麗堂皇的貴氣,一眼大家閨秀出身的將軍夫人。

  除了霍夫人本人,廊檐下還有四五個小姐,七八個丫鬟。

  她們比小羽還老實,靜靜站著,不亂動也不開口竊竊私語。

  “瑾童”柳姑姑還想寒暄兩句,霍夫人將手中寶劍扔過去,淡淡道:“小三,你還真沒說謊,現在見到你,像看到一叢映山紅。

  這是神韻外顯的跡象,很好,我很期待,開始吧。”

  “柳三”也干脆。

  她今天特意換了窄袖、無下擺的短打,很是簡約干練。

  接過寶劍“唰唰唰”舞了一套“繁花似錦”,在演武場上鋪蓋一層絢爛的大紅杜鵑花。

  “哇,真的是映山紅,是劍意耶!”這次廊檐下的丫鬟小姐們淡定不能了。

  霍夫人的表情也很復雜,有欣賞、贊嘆和感慨,又夾雜一點點的嫉妒、心酸與苦澀。

  “如何?”

  一套“繁花似錦”打完,柳姑姑驕傲又期待地看向霍夫人。

  此時她更加容光煥發,整個人好似真成了一叢沐浴晨露和驕陽的映山紅。

  “沒想到你少女時一無所獲,到了老年反而開了悟,真是奇跡,是神佛保佑。”霍夫人感慨道。

  柳姑姑道:“你若肯早點告訴我修煉九花劍的訣竅,我二十年前就成了。”

  “訣竅.”霍夫人眸光一閃,笑道:“自己領悟的才叫訣竅,別人告知沒用。

  你看我家五個女兒,從小習武,最大的都已嫁為人婦,有哪個練成了九花劍?

  真要有所有人通用的訣竅,我還需要對她們藏私?”

  ——你肯定沒藏私,訣竅也肯定有效果,但你女兒蠢笨,沒天賦。

  柳姑姑心里冷笑,卻沒公然讓霍夫人難堪。

  她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展示過‘繁花似錦’,現在該瑾童你了。”

  “也罷,我們許久沒對練過了,今天讓我見識見識,混元無量與繁花似錦結合,能產生什么樣的奇效。”

  霍夫人又去武器架上挑選了一柄寒光湛湛的寶劍,縱身一躍,來到柳姑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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