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戰場西邊的山坳上空,突然傳出穿云裂石的巨響。
仿佛兩坨百噸重的鋼鐵,以十倍音速碰撞在一起。
撞得火星四濺!
嗯,這一次的碰撞,和小羽以劍骨彈飛化血神刀不同,有明顯的碰撞火花。
“這怎么可能?!”張元失聲驚呼。
他的日月珠命中了目標,結結實實砸在飛羽仙子的額頭。
可她的腦袋沒有炸開,碰撞處只冒出激烈的火星子。
日月珠都砸出火星子了,為何沒將她腦袋打爆?
即便她通體劍骨頭,也不該這么硬吧?
張元、雞冠仙姑等人失聲驚呼,一臉難以置信。
小羽本人卻沒多少得意,反而在暗暗叫苦。
上次她親眼見到張元用一個珠子,將境界不低于天仙的雞冠仙姑打爆腦袋。
這一次,她自己面對張元,怎么可能會毫無提防?
她敢單挑張元,就因為紫府已提前找到克制“日月珠”的法子。
日月珠和化血神刀都是中古封神時期的著名神器,威力絕倫,幾乎不存在速度、力量、強度方面的弱點。
偏偏小羽有些克制它們。
劍骨克制化血神刀,八九玄功克制日月珠。
如果換成楊戩來,都未必敢硬接日月珠。
小羽八九玄功的境界遠不如楊戩高,但她有個作弊器——紫府。
紫府推衍的一切滅殺之法,都是以她自身能力為基礎。
這次便直接根據她的八九玄功,給出了變化成為日月珠的“元氣配方”。
嗯,小羽自己變成一枚“日月珠”。
日月珠再厲害,它還能將另一顆一模一樣的日月珠砸破?
如果楊戩也將自己腦袋變成和日月珠一樣的質地,肯定不怕日月珠砸頭顱。
關鍵是楊戩不知道如何變成日月珠。
還是那句話,即便是楊戩或悟空,將地煞之法練到大成境界,也變化不了他們不了解或沒見過的東西。
日月珠,他們只見到其形貌,不了解其內在“本源之氣”的運轉以及道法結構。
他們若變成日月珠,空有其形,只能用來騙人。
小羽也不曉得日月珠這一法寶的元氣運轉原理,可紫府直接給出了“配方”,教她如何運轉元始之氣,如何變化出“日月珠腦殼”。
不知道原理,紫府直接給了結果。
然后她拿著配方抓藥,將自己腦袋變得和日月珠一樣.應該有些不同,她的腦袋只是扛住了日月珠撞擊,并非完全變成另一顆日月珠,也無法自己變成一顆日月珠,砸死對面的張元。
總之,紫府夠給力,找到了克制日月珠的法子。
在日月珠砸來的剎那,小羽的腦袋忽然變得瑩瑩如玉,與日月珠碰撞,火星子四濺,把日月珠都撞飛成一顆小流星,飛到七八里外,砸進山峰里。
“轟隆隆”山壁在震動。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句話,此時對日月珠也適用。
可小羽自己也撞得腦袋暈暈乎乎,不辨東西南北,人都傻了。
若非對面的張元也傻了,被嚇得目瞪口呆,站在那好一會兒沒動,她怕是要被一波帶走。
好不容易,嗡嗡直響的腦子,恢復了一點靈光,又能控制身體活動了,小羽的頭顱依舊像裂開了一樣,劇痛無比。
“哈哈哈,張元,你還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即便痛得靈魂都快裂開了,小羽依舊面不改色,仰天大笑。
其實她已經痛得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只不過與張元“斗將”時,她力氣不足,應付得十分吃力,早已臉頰漲紅,滿頭大汗。
這會兒只是熱汗被冷汗取代,外表還真看不出來。
“你是什么腦袋,竟能抵抗我的日月珠”張元緩緩后退,朝著山壁的方向退。
日月珠砸進了山壁,深入數十丈,距離他太遠,且卡在山石中,回不來。
他得靠近之后施法回收。
“嗖”雞冠仙姑明白他的心思,搶先一步,元神土遁進入山峰。
很快張元便感覺自己與日月珠的聯系在迅速減弱。
“雞冠老賊,你敢!”他怒發欲狂,朝著山峰射出化血神刀。
“張元老賊,你敢!”小羽快如閃電,一劍戳在他后心。
命中了目標,卻像是鈍刀子砍在樹墩子上。
“哧啦”
張元身子向下一縮,避開身子直接被利劍貫穿,只讓后背多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
和胸口的劍傷一樣,只是見到骨頭,沒深入骨髓,距離臟腑更遠。
小羽早已通過紫府的“強殺張元之法”,知道這廝修煉了十分厲害的道門鍛體玄功,對此時的效果雖然失望卻不沮喪。
“當當當”很快兩人又糾纏在一起。
小羽雖沒觸及“力速雙極”,可每一招、每一式同樣重若千鈞,劍氣縱橫十數丈。
兩人交戰的余波,讓周圍的地面溝壑縱橫。
山石在劍氣下炸碎,天空有勁力激蕩,以至十里無云有點像比較古早的香港武俠片,兩位武林高手對波,周圍埋了一圈炸藥,炸得水花四濺、山石崩塌。
小羽和張元肯定沒在周圍埋炸藥。
可他們招式凌厲、氣貫長虹,散開的勁氣,比炸藥都強。
炸藥炸不死仙人。
這會兒若有戰斗經驗較差的真仙插入其中,或許靠近不到十丈,就被劍氣、刀氣分尸。
如此酣暢淋漓的仙武大戰,小羽這輩子是第一次經歷。
雖然她處于下風,應付得頗為吃力,但她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張元觸發了大滅爸,這會兒與他戰斗,她的“經驗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很有成就感。
還完全不用擔心他拿出壓低箱的神通或法寶,將她一招給秒了若他真有底牌,早在紫府推衍的過程中暴露。
烈度恰到好處的寒顫,讓小羽爽歪歪了,張元則是心急如焚。
左谷蠡王休各和整支匈奴大軍,都是他的牽掛和責任。
可他想要甩開煩人的“飛羽仙子”,恁是做不到。
剛開始,他還能用更強的力量與速度,將她逼退十幾丈,甚至打飛幾十丈。
那時他自信能在兩百招內,將她斬于馬下。
打著打著,她的招式讓他越來越陌生,她對他卻越來越熟悉。
她的招式越發天馬行空,如羚羊掛角,讓他空有極值的力量卻無處使用。
哪怕修煉了最頂級的道門鍛體仙法,一直維持在力速雙極狀態,依舊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元氣與精神。
連西游路上的妖仙,與猴哥大戰之后,都得氣喘吁吁跑回山洞,吃肉睡覺,好好休息。
道門玄功只是讓他體魄金剛不壞,說白了就是“不朽”。
他的體魄本身并不比妖仙還強大。
“飛羽仙子,你可想清楚了,真要逆天而行嗎?左谷蠡王休各是頭曼單于之子,擁有統治半個南瞻部洲和整個北海的天命。
你若害死了他,‘老天爺’不會放過你!”他厲聲喝道。
小羽嘲笑道:“別說他還只是個左谷蠡王,距離左賢王都差一大截,即便是頭曼本人在此,我也一劍劈了,咋滴啦?
什么天命,對死人都是虛妄。”
匈奴的軍政制度非常簡單,單于,左右賢王,二十四長。
左右賢王才是單于之下,匈奴人的最高統領。
而匈奴又以左為尊,左賢王一般就是太子。
休各的“左谷蠡王”,只是“二十四長”中地位最高的“萬騎長”。
“村愚的賤婦,無知的野修!”張元又急又怒,“我輩修道之人,不可隨意參與人間爭龍,尤其是逐鹿中原。
你若接受招攬,為我匈奴效力,還有匈奴國運庇護。
屬于順天應命,無過有功。
如今的大秦卻是天厭之、萬民棄之。
休各擁有至少統治北方二十年的天命,是匈奴帝國崛起的重要基石。
你幫大秦壞匈奴的國運,必遭北方龍氣反噬。
無論你有沒有成仙,你的天劫和死劫,都會很快到來。”
雞冠仙姑手捧一枚靈珠,滿臉歡喜地從山壁中土遁出來。
正要吆喝幾聲,聽到張元這番話后,她臉上笑容斂去,神色變得有些遲疑。
小羽專注眼前的戰斗,沒關心日月珠。
張元的話,只讓她感到好笑。
“照你這么說,天命在匈奴,大秦失去了天命。
一旦匈奴大軍來到雁門關,守城將士要主動獻關投降?”
“識時務者,自然應當順應天命。就像當年西周伐紂,你說那些冥頑不靈的殷商守將,該不該獻關投降?”張元道。
“我都不愿拿你們匈奴南侵,去和西周伐商相比。你們這群蠻子,壓根不配!”沙蠻子小羽,高聲叫道:“現在只說天命。
沒有任何天命,是憑空從天而降。
所謂天命,由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一場場勝利累積而成。
一寸山河一寸血,想要大秦的土地,用命來換!
還笑我是野修士,我看你是修天道把腦子修糊涂了。”
天上的雞冠仙姑,愣怔了一下,表情變得更加復雜。
“愚昧無知,你果真是野修士,什么都不懂。”張元又氣又急,還十分無奈。
她不僅無知,還自有一套健全的世界觀,完全不聽勸。
無知者無畏。
他說什么都沒用了,此時唯有拼命。
他激發金丹本源之力,開始跟她拼命。
“當”
終于,又一次將小羽擊退幾十丈遠,他轉身往東北方向跑,打算先與已經潰散的匈奴大軍匯合。
“張元,我等你多時”雞冠仙姑隔著老遠,朝他扔出日月珠。
“老賊,老子早防著你呢!”
張元眼睛一閉,不受璀璨奪目的“日月雙輝”影響,身子朝上空一躥,避開日月珠的同時,左手向前一甩,一線血光射向雞冠仙姑的元神。
雞冠仙姑嚇得慌忙一縮身,鉆進地下不見蹤影。
原本從天上飛過來,準備加入圍攻的幾位仙友,也連忙停下腳步。
張元得意一笑,正要繼續飛遁。
一股致命的危機,忽然降臨在心頭,讓他汗毛根根倒豎。
——不好,是飛羽那賤婢!
她要用劍刺我后心!
他脊背仿佛已經感受到凍結骨髓的冰冷劍鋒。
來不及回身格擋,張元急忙左手掐訣,控制化血神刀掉頭,朝著自己身后劈過去。
“嗖”一條血線從他肩頭越過,射向后方。
小羽的確持劍刺來。
看似普通的一招“狂風凜冽”,卻使用了古龍神通“風卷殘云”,速度極快,劍尖環繞青色的風靈力,極為鋒利。
但凡張元靈覺稍微有一點遲鈍,下一瞬他就要被刺個透心涼。
見到化血神刀再次劈來,小羽趕忙變招。
此時的狂風劍氣擋不住化血神刀,必須使用專業的“凝血劍氣”。
她抬起左手,手掌虛握,用了一招“丐版·袖里乾坤”。
沒任何意外,血色刀氣“刺啦”一下,將掌心空間劈開。
不比利斧劈開木桶更難。
小羽被破了神通,腦袋一陣悶痛,右手五指卻猶如彈琵琶似的,在化血神刀上快速彈了幾下。
“當當當——當”
速度太快,聲音練在一起,只有一聲巨響。
巨響之后,小羽笑了。
化血神刀的刀氣被她打破。
一柄兩尺長的短刀顯露出來,如同游魚一樣在指尖掙扎。
她用力去捏刀柄,身子保持前沖之勢。
轉瞬間已經來到張元對面。
而張元完成了轉身,雙手持丈二鬼頭大刀,用力朝她劈砍。
小羽右手揮劍,以巧勁兒泄去鬼頭刀的力道,又抓住破綻,左手捏著化血神刀,朝他握刀柄的手背一戳。
“噗哧!”
化血神刀果然鋒利,輕易洞穿張元的鐵手套,鮮血都飆了出來。
“我中刀了?夭壽啊”
張元眼神呆滯,如同發了瘟的雞,身子搖晃幾下,“噗通”摔倒在地。
小羽也呆了呆,“效果這么好?可不對呀,這神刀是你的,你也會被毒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