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番禺區的自動駕駛公路上。
一輛東風無人出租車開進了一處改造之后的停車大樓之中。
高文、施耐德、彼得三人從出租車下來，根據游客手機的全息投影AI導游指引，他們一行人來到之前在網上預定好的中餐廳。
這家中餐廳是并不是那種看起來高大上的餐廳，而是偏向于傳統的平價餐廳類型。
“要吃點什么？”高文拿著菜單看向兩個朋友。
彼得看了一會菜單，指著幾個菜名回道：“這個腸粉肯定要，我前幾天吃過一次味道非常不錯，還要這個紅米腸、燒賣、鳳爪、再來一個臘腸煲仔飯吧！”
不知道吃什么的施耐德選擇聽朋友：“我聽你們的。”
高文在點餐單上寫下對于菜品的編碼：“那我就再加一個白灼菜心和一個馬蹄糕吧！服務員…”
全息投影AI導游同步發出聲音：服務員，菜點好了。
服務員拿著茶壺過來，接過點菜單看了一眼，笑著說道：“稍等，菜馬上就好。”
然后給三人倒了普洱茶，又給他們燙好了碗筷餐碟。
施耐德看著周圍餐桌上琳瑯滿目的菜肴，暗自吞咽著口水，然后感嘆起來：“賽里斯人在吃方面確實比較好，而且價格非常便宜…”
“其實如果按照現在的匯率，歐元對華元可是一比三點八左右，我們的收入水平大概相當于每個月8000華元左右，歐洲那邊的優勢不大呀！”彼得搖了搖頭。
施耐德突然問道：“彼得，歐盟和阿美麗卡的貨幣還沒有統一的計劃嗎？你同學不是在歐盟的金融機構工作，有沒有什么消息？”
聞言，彼得吐槽道：“呵呵，以那幫老爺的工作效率，估計賽里斯人登陸火星了，他們還沒有討論出一個方案。”
“別想了，歐盟和阿美麗卡的聯合，只是為了應對亞洲聯合體的崛起，現在亞洲聯合體也沒有繼續逼迫，雙方自然開始放松警惕，又開始進行內斗了。”高文聳聳肩解釋道。
就在此時，餐廳中食客們，突然聲音高亢起來。
“怎么了？”施耐德一臉茫然。
很快三人通過AI導游的翻譯，知道周圍食客為什么突然聲音高亢了。
他們就目光轉向餐廳一側的墻壁，那面墻壁上，掛著一臺高清電視機，此時電視機屏幕上，正播放著一條新聞。
屏幕畫面上，是一個似曾相識的星球。
同步響起畫外音：此時金星1號飛船，分離出金星通信衛星…
通過AI導游的翻譯，高文目瞪口呆看著電視機的直播畫面，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起來：“賽里斯人的宇宙飛船已經達到金星了？”
“應該是真的。”施耐德對于這件事倒是比兩個朋友知道得更多，因為他半個月前去過婆羅洲的逐日城考察氣候變化。
彼得也想起來了施耐德的行程，好奇地問起來：“施耐德，你前段時間去過那個天空之城吧？那邊情況如何？”
“怎么說呢？”施耐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在心里面組織了一會語言，才回答道：
“上到天空之城的時候，視覺效果非常震撼，有一種置身于未來的感覺，但是從專業角度來看，這種固定遮蔽天空的浮空設施，對于當地的局部氣候影響非常大。”
高文回過神來，也表情慎重地附和道：“我也考察過不少布置在賽里斯境內的浮空設施，這種設施對于當地的局部氣候影響其實比較大。”
臉色同樣慎重起來的施耐德，對于目前在進行建設的大規模遮光反光浮空設施，同樣覺得有點難以把握其中的利弊，只能祈禱往好的一面發展：
“希望賽里斯可以控制住氣候吧！不然后果會非常可怕。”
彼得搖搖頭：“你們沒有必要在這里擔心，就算是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如果賽里斯不這樣做，我估計全球海平面在未來三十年內，可能會上升50到60米，到時候別說尼德蘭了，歐洲好多地方都要被徹底淹沒。”
“客人，你的燒賣…”服務員拿著蒸屜放下，然后在點餐單上劃掉燒賣那一行。
“謝謝…”高文拿起筷子：“別光喝茶，吃東西吧！”
“好！”
不一會，三人各自夾起一顆燒賣，一邊吃東西，一邊繼續閑聊著。
而電視機屏幕上，金星1號飛船也在金星近地軌道上，連續投放了12顆人造衛星。
4顆通信中繼衛星。
4顆遙感探測衛星。
4顆測距定位衛星。
隨著這些人造衛星陸陸續續運行起來，直播畫面的清晰度也提升了不少，這顯然是通信質量提升了。
這些衛星每一顆都有近3噸左右，加起來差不多是36噸。
不過金星1號飛船的有效載荷是67噸，因此飛船還有近31噸有效載荷。
過了一會。
飛船又投放了4顆人造衛星，這一批人造衛星是專門用來測試太陽風、金星磁場、金星近地軌道輻射之類的科學探測衛星。
最后剩下的19噸有效載荷，很快就揭曉了其用途。
各種型號的氫氣飛艇壓縮包，被飛船按照程序一個個投送下去金星大氣層。
顯然這些氫氣飛艇壓縮包，是作為測試產品的用途，被投送進入金星大氣層。
到達預定的高度，這些氫氣飛艇壓縮包隨即激活液氫儲存罐，向氣囊快速釋放氫氣，氫氣很快充滿一個個氣囊。
大氣濃度本來就非常高的金星大氣層，一下子就讓剛剛充氣完成的飛艇下降速度大減，直到達到一個浮力平衡點，8艘飛艇才懸浮在各自預定的高度上。
從距離金星地面120公里，到距離金星地面50公里，平均每10公里左右，就分布著一艘飛艇。
這些飛艇攜帶的科學儀器，已經開始按照系統設定的程序工作，然后將收集到的各種檢測數據，通過通信中繼衛星發射回地球。
地球的太陽同步軌道上，同樣有一批專門用來接收金星信號的通信中繼衛星。
通過兩次接力，這些從金星上發射過來的信號，成功抵達了地球地面指揮中心。
不過這些信息顯然是機密，電視直播畫面上并沒有顯示這些信息，而是在播放著幾艘飛艇在金星大氣層的畫面。
高文喝了一口普洱茶，看著直播畫面：“這個畫面是距離金星地面五十公里的大氣層嗎？昏黃色的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呀！”
“不僅僅看不清，而且鏡頭還非常晃，顯然這個位置的大氣活動非常激烈。”施耐德發現了一個細節。
彼得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分析著：“其實海拔五十公里的高度，在金星大氣層中，是一個大氣活動相對激烈的空域。”
高文和施耐德點了點頭，以示認同這個觀點。
他們都是專業的氣候學者，對于地球大氣層的研究非常深入，在觸類旁通的情況下，根據一些信息，也可以判斷出金星大氣層的一部分情況。
金星大氣層的氣體濃度，是從地面向高空銳減的，這和地球大氣層大同小異。
而各種強對流天氣，并不是空氣濃度越高，威力就越強的，而是有一個相對的濃度。
從現在那幾艘不同高度的探測飛艇，其鏡頭抖動情況來看，海拔高度超過90公里以上，由于氣體密度下降，就算是空氣對流速度比較快，其可以產生的破壞性，也是相對有限的。
而如果彼得沒有猜錯的話，金星海拔30公里以下的高密度大氣，反而會讓空氣對流速度下降。
因此金星大氣層中，真正的大氣活動高風險區域，應該是在海拔30公里到90公里之間的空域，這里空氣密度適中，而上下的溫差，會讓該區域產生強烈的強對流氣象災害。
哪怕是沒有看到內部數據，彼得根據鏡頭的激烈抖動，都可以清晰判斷出，在海拔50公里、海拔60公里、海拔70公里的探測飛艇，其漂移速度非常快。
事實上，就如同彼得的分析那樣。
此時地球的地面指揮中心這邊。
看著反饋回來的數據中，關于飛艇移動速度的相關數據，就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8號探測飛艇在金星大氣層海拔50公里的高度，此時其漂移速度為每小時479公里。
這不是有動力的漂移，而是無動力漂移，飛艇被金星大氣層的氣流裹挾著漂移。
如果不是在建造過程中，設計了很多高強度的骨架，遇到如此恐怖的混亂烈風，估計這幾艘探測飛艇早就被風吹得散架了。
但地面指揮中心的工作人員們，并沒有太樂觀。
因為他們發現飛艇的一部分檢測儀器，開始出現問題了。
一個星球氣候學家提了提眼鏡說道：“是顆粒…”
“火山灰顆粒嗎？”
“嗯！”
“也是，金星地面長期有火山活動，這些火山活動將大量火山灰噴射到高空，被強烈的大氣環流裹挾，金星大氣層中必然存在大量的火山灰顆粒。”
“報告！8號探測飛艇的D25攝像頭損壞…”
幾個學者眉頭一皺，然后對視一眼，目光也隨即凝重起來。
顯然探測飛艇出現部件損毀的時間，有點超出他們的預料，比之前預計的幾天，縮小到幾十分鐘。
不過他們雖然表情凝重，但也知道這一次金星大氣層的探測非常有意義。
“報告！空氣濕度出來了…”
一個研究員邊跑邊問道：“哦？是多少？”
數據分析員頭也不回地答道：“比預想中高，海拔50公里高度的大氣層濕度，比預想中高了大約87倍，平均含量為0.14左右。”
那個研究員摸著下巴分析起來：“是金星地殼中含有的水，被火山活動噴射到大氣層中，不過水分子比較重，加上金星大氣層比較厚，因此以往的遠距離光譜分析中，肯定沒有辦法收集到這個高度的大氣層成分情況。”
“這是一個好消息。”
“確實是好消息，至少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金星大氣層中，必然存在一個含水層，這減少了我們以后開發金星的難度。”
那個研究員繼續問道：“天銘，二氧化硫的濃度是多少？”
數據分析員看了一眼面板的數據：“海拔五十公里高度的二氧化硫含量比預想高，特別是那些水氣之中，基本都是以硫酸液滴的形式存在。”
“報告！8號探測飛艇的C11攝像頭損毀…”
“可怕！”
“何止是可怕，這簡直是貨真價實的天然地獄。”
“高強度的狂風，密集的硫酸雨滴，鋪天蓋地的火山灰顆粒，怪不得以前老毛子的探測器有去無回。”
“這就好比給設備噴涂硫酸，同時還在噴砂室內不斷進行噴砂。”
等周希夷從外面進來地面指揮中心，他就拿到了八艘探測飛艇的一小時數據。
看完這些數據，他的臉上是又驚又喜。
高興的地方，自然是發現了金星大氣層中，存在一個天然的含水層，可以解決未來開發金星的很大一部分用水問題。
憂愁的地方，則是金星大氣層的可怕破壞力。
僅僅是過去一個小時。
在第42分鐘，8號探測飛艇就失去了聯絡，大概率是被破壞了通信天線。
哪怕是探測飛艇有三套通信天線，仍然扛不住金星惡劣大氣的摧殘。
至于墜落金星地面，這個可能性倒是不大。
周希夷知道這些探測飛艇的設計，那些飛艇的氣囊表面，都覆蓋了一層特殊的高強度碳化硅，哪怕是金星大氣層宛如噴砂，加上硫酸的腐蝕，仍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破壞其氣囊結構。
但這個情況，并沒有周希夷感到放松。
畢竟金星大氣層的惡劣程度，真的有點超出他們的想象。
如果是單純的高溫高酸高腐蝕大氣層，其實有不少解決方案。
但加上噴砂一樣的風暴，那就不是一加一的難度了，而是翻了好幾倍的難度。
因為噴砂風暴和破壞設備表面，從而讓硫酸液滴更加容易滲透進設備內部，加速各種設備的損壞。
一旁的顧麟羽倒是沒有太擔憂：“雖然金星海拔50公里到70公里附近是這種情況，但以上的空域二氧化硫濃度大大下降，也沒有噴砂風暴，安全還是比較高的。”
周希夷笑著回道：“我知道，如果是前期在高空建設天空之城，那問題確實不大。”
顧麟羽拍了拍他肩膀：“我們這幾天要加班了。”
“要改進方案嗎？”
顧麟羽微微點頭：“嗯！畢竟下一艘金星飛船將在半年后發射，我們要抓緊時間。”
“好吧！難得要加班，這兩年在你們公司當技術顧問，倒是有些不習慣加班了。”周希夷開玩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