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的官道上,塵煙滾滾,蹄聲如雷。
萬余位北伐軍的輕騎,在王孝伯、劉道堅的帶領下,風馳電掣一般,正朝著蒼山方向奔襲而來。
這里已經能看到蒼山的輪廓。
大軍長途跋涉,中途沒有歇息,抵達此地之時,已接近黎明,天還未亮。
王孝伯眺望遠方,注意到前方官道上,正有幾人披頭散發,身上沾染著血跡,正慌不擇路的朝這邊逃竄。
幾人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神色驚恐莫名,好似正被極為可怕的怪物追趕!
王孝伯微微皺眉。
劉道堅會意,揮手示意北伐軍放慢腳步,同時將幾人攔了下來。
幾人見到這支北伐軍,如蒙大赦,紛紛跪倒在地,連忙說道:“將軍救命,將軍救命!”
“你們是誰,從何處來,為何如此驚慌?”
劉道堅縱馬上前,輕聲喝問。
“我們是梅香縣的,從蒼山逃出來的,太慘了,全死了……”
幾人七嘴八舌,聽上去極為混亂。
再加上這幾人像是受到什么驚嚇,說的也是語無倫次。
劉道堅面色一沉,手中馬鞭抽在半空中,發出一聲脆響,打斷幾人的話語,同時指著其中一人說道:“你來說!”
“我們幾個都是梅香縣的人,被玄天教洗劫之后,被迫加入玄天教……”
說到這,此人似乎想到什么恐怖之事,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氣,才道:“沒想到,今晚蒼山來了一位殺神,一人一劍,便將一支玄天軍殺穿了!”
“什么?”
北伐軍眾人聞言,都是心神一震。
王孝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問道:“你說的這人多大年紀?”
那人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看著不大,二十歲左右,好像是叫,叫陳棠。”
“是他?”
“不可能吧,他只是開竅境,只是一人,便能掀翻一處玄天教法壇?”
“這處玄天教法壇沒有祭酒坐鎮,沒有其他玄師嗎?”
北伐軍中頓時響起一陣嘈雜,眾人低聲細語,相互交談,言語中盡是懷疑。
他們與玄天軍交手多次,深知玄天軍的可怕。
那些掌控飛劍、玄術的玄師,每一個的戰力,都能以一當百。
躲在人群中,駕馭飛劍,便會對北伐軍的將士陣型,造成巨大的傷害和破壞。
而普通的玄天兵卒,在玄天教的洗禮之下,一個個悍不畏死,變得極為兇殘。
只是開竅境武者,如何能對抗一支玄天軍?
若說是葉玄親自出手,還有可能。
聽到北伐軍眾人的議論,另一人連忙說道:“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在暗處。”
“不對,不對,那不是人,那是女鬼!”
“我親眼看到,只是一道鬼影閃過,那些神通廣大的玄師就死了!”
“不錯,有不少玄天軍都死在半山腰上了,被那個女鬼索去了性命。”
北伐軍眾人越聽越是驚奇。
聽這幾人的意思,似乎只有兩個人,便將這支玄天軍殺穿了?
這處法壇的祭酒呢?
其他玄師呢?
王孝伯沉吟道:“將他們幾個帶上,繼續趕路!”
不消片刻,王孝伯便已經帶人抵達蒼山腳下,眾人紛紛下馬,各自施展身法,朝著蒼山上奔行而去。
這其中,速度最快的自然是王孝伯、劉道堅二人。
緊隨其后的,竟然是宋武!
他的身法速度,甚至超過幾位通脈境強者!
一路上山,看到不少玄天軍的尸體,零零散散,橫在樹叢林間。
有人被一劍封喉,有人中箭身亡,有人胸口被利器刺穿。
王孝伯幾人來到山頂玄天教這處營地,縱目望去,不禁心神一凜。
王孝伯和劉道堅對視一眼,以兩人的見識,看到這一幕場景,也不禁面露驚容!
這片營地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尸體!
這支玄天軍,已經全軍覆沒!
不遠處,幾道身影朝這邊疾馳而來,轉眼間來到近前。
“王將軍,劉將軍。”
來人正是從瑯琊閣帶人過來的葉韜元,比王孝伯眾人來的更早一些。
“葉女俠。”
王孝伯微微頷首,打了聲招呼,道:“這邊怎么回事?”
“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葉韜元道:“擒了幾個裝死逃走的玄天軍,說是陳棠和一位少女聯手,將這支玄天軍殺穿了!”
“沒有旁人?”
劉道堅忍不住問道。
葉韜元搖了搖頭。
雖然早到一步,可她的眼神中仍難掩震撼。
另一邊山頭,有數百人趕到此地,為首之人,正是梅花劍派掌門,梅清元。
跟在他身后的,除了梅花劍派的弟子,還有兩百余位重金聘請的亡命徒,綠林好漢。
眾人打過招呼,知道都是趕來幫忙的,很快消除了敵意。
這一會兒的功夫,宋武、梅枕玉眾人也陸續抵達此地,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王孝伯問道:“這里的祭酒呢?”
“我聽梅花劍派的朋友說,這里的青松祭酒在梅花劍派想要殺掉陳棠,結果被他反殺了。”
葉韜元道:“再加上,這支玄天教屠戮洗劫梅香縣,陳棠逼問出這處法壇位置,一怒之下,便趕到這里大開殺戒,血洗了這支玄天軍!”
三路人馬齊聚此地,卻無人說話,一個個肅然無聲。
只剩下一陣陣風聲拂過山頂,輕聲嗚咽。
江湖上的各大門派,即便是頂尖勢力,對玄天教都會極為忌憚,盡量避免與玄天教發生正面沖突。
江湖中人,勢單力薄,面對玄天教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這個陳棠好大的膽子!
玄天教的報復,極為兇狠瘋狂。
此人比玄天教還狠,還瘋!
跟在梅清元過來的那些綠林漢子,一個個都是亡命徒,行走江湖多年。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見過這種狠角色。
“陳棠呢?”
許久之后,宋武打破平靜,問道:“他怎么樣?”
葉韜元道:“聽說人沒事,已經下山去了,不知去向。”
宋武、梅枕玉眾人都是輕舒一口氣,面露喜色。
其余眾人都是暗暗咋舌,驚駭莫名。
血洗一處玄天教法壇,還能全身而退!
“親兵,親兵……”
王孝伯神色復雜,低聲輕喃幾聲。
他原本想將陳棠收入帳下,從親兵做起。
平心而論,這個起步已經遠超旁人,足以看出他對陳棠的欣賞和器重。
畢竟是跟在他身邊的親兵,耳濡目染之下,能學到很多東西。
而且,還能得到很多立功表現的機會,未來可期。
更何況,陳棠年紀太小,不可能剛入北伐軍,就賞一個高階軍職。
直到方才,他才意識到,曾經給陳棠開出的條件,還是太低了。
別說是親兵,便是來他帳下做一個先鋒將軍,都不算什么。
得此一人,可抵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