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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性本餓

  魔尊看著滿臉真誠,卻胡說八道的陳棠,并未戳穿。

  “你說人性本惡,還是本善?”

  魔尊突然拋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一下岔出十萬八千里。

  若換做正常狀態,陳棠倒是能跟他說道一二。

  畢竟在前世,這算是經典的論題,早在諸子百家,便有孟子荀子兩位大家對此做出論述。

  但如今,陳棠半個月滴水未進,餓的兩眼昏花,前胸貼后背,人都是恍惚的,聽到什么"惡"這種字眼,下意識的說道:“本餓,絕對本餓,實在太餓了……”

  魔尊有些意外,暗暗點頭。

  沒想到,這小子年紀不大,居然能認識到這個層面。

  念頭未落,只聽陳棠又在那嘀咕著:“我現在餓的能吃下一頭牛,前輩要帶我去干飯嗎?”

  魔尊老臉一沉,冷哼一聲。

  陳棠一個激靈,有點清醒過來,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他剛剛出現幻聽了,居然聽見魔尊關心他,還問他餓不餓。

  魔尊緩緩道:“你的事,我聽說過一些,北乾容不下你,到了南夏之后,你斬殺不少玄天教、東夷族,卻還是被南夏不少江湖人誤會,被朝廷不容。”

  “只是因為你北乾出身,便對你心生敵意,這群人有些愚昧無知,有些清醒得很,卻故意顛倒黑白,想要殺你而后快。”

  “我看你天資不錯,不如入我魔門,將來回北乾也好,去南夏也罷,可以肆無忌憚,殺個痛快!”

  陳棠整個人迷迷糊糊,前面沒怎么聽進去,后面卻突然眼前一亮,問道:“痛快?去哪吃個痛快?”

  這種饑餓感,快讓他抓狂了。

  更何況,再拖下去,他的身體也遭不住,恐怕要徹底廢了。

  魔尊嘴角抽搐了下,深吸一口氣,耐住性子,沉聲道:“來人,送些吃食進來。”

  “吃屎?”

  陳棠神色一變,面露難色。

  他確實餓的發瘋,腦袋遲鈍,甚至會產生幻聽,但吃屎有點太不尊重人了。

  這點底線,還是要守住!

  陳棠正在天人交戰之時,密室大門打開,陣陣香氣撲面而來。

  那是食物的氣息。

  幾個身姿曼妙的侍女端著一個個精美絕倫的托盤,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食物,大塊切片的牛肉,熱氣騰騰的手抓羊肉,還有堆疊成小山形狀的點心,新鮮干凈的果蔬……

  這些侍女陸續來到密室的石桌前,依次將托盤擺放上去。

  那石桌前方才還沒人,轉眼間,對面就坐了一個滿身污血,胸膛腐爛,散發著惡臭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面無血色,看上去很是虛弱,就是兩眼冒著綠光,有點滲人。

  當先那位侍女首領站在石桌前,接過后面侍女遞過來的托盤,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

  當她回頭拿第二個托盤的時候,剛剛轉過身,就看見方才放在桌上的那個盤子已經空了。

  侍女首領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那一盤子手抓羊肉,一轉身的功夫就沒了?

  可魔尊還沒吃呢。

  侍女首領陳棠嘴里塞得滿滿當當,還在努力吞咽,本想呵斥幾句,可看見他胸前觸目驚心的傷口,心頭一軟。

  她偷瞄一眼魔尊,見魔尊沒有惱怒,便裝作沒看見,將手中的托盤放在石桌上,轉頭去拿第三個托盤。

  等她回過身的時候,桌上第二個托盤又光了。

  侍女首領瞪著陳棠。

  若非見陳棠嘴里塞得,都快鼓成一只倉鼠了,她甚至懷疑,眼前這年輕男子將方才的牛肉都給藏起來了。

  侍女首領有些無奈,還是將手中托盤放下。

  到后面,陳棠倒是吃的慢了些。

  填飽肚子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

  吃飽喝足,陳棠漸漸恢復了一些理智,腦筋也活絡起來。

  他隱約意識到,魔尊似乎不想殺他了。

  雖然不知具體緣由。

  那些侍女將這些酒菜擺好之后,又順手收走大半個空盤子,才轉身離開,密室大門重新關閉。

  陳棠檢查了下身體狀況。

  王孝伯這一掌實在太狠。

  蛟龍內甲被拍碎了,胸膛大片骨頭斷裂,渾身經脈被震斷,就算有金剛舍利相助,都未必能痊愈。

  而且不知為何,金剛舍利竟變得無比安靜,沒有一絲復蘇跡象。

  陳棠吃著吃著,便沒了最初的激動,怔怔出神。

  “你在想什么?”

  魔尊察覺到陳棠情緒的變化,主動問道。

  “沒什么。”

  陳棠道:“只是擔心阿離,哦,就是跟在我身邊那個丫頭。”

  停頓了下,陳棠淡淡一笑,又道:“上次吃飯,還是在那客棧里,聽著客棧老板和那幾個食客閑聊,那老板人不錯,只可惜……”

  魔尊語氣冰冷,開口問道:“你在怪我沒有出手救人嗎?”

  “不敢。”

  陳棠微微搖頭。

  “你傷成這個樣子,幾近廢人,還有心思擔心別人?”

  魔尊道:“給你一句忠告,世間多惡人,不值救。救人就會涉及因果,就容易將自己牽扯進去,招惹是非。”

  “救的人越多,因果就越大,反噬就越狠!”

  “武帝當年雖天下無敵,想法卻很天真,妄想一統神州,天下大同,救天下人。但這怎么可能?他的敗亡早已注定!”

  聽到魔尊提及武帝,而且語氣透著一絲嘲諷輕視,陳棠再度謹慎起來,生怕自己泄露線索。

  陳棠道:“也不盡然吧,若非道宗從中作梗,用了鬼蜮伎倆,武帝也未必會敗。”

  “哼!”

  魔尊冷笑道:“就算有一天,神州一統,武帝又能改變什么?他能救得了誰?天下大同,不過是水月鏡花。不論興亡,天下人總是擺脫不掉奴役之命,經受百般苦難。”

  陳棠道:“若遇明君……”

  “哈哈!”

  魔尊大笑一聲,道:“期待明君清官,更是天真!人性本惡,人總會變,隨著環境地位不同,沒了規則限制,力量束縛,種種惡念歹念就會滋生出來。”

  陳棠皺眉道:“天下無道,禮崩樂壞,才會使人性墮落,競相為惡。”

  “就算武帝勵精圖治,海晏河清,他能保證后繼者也是如此?”

  魔尊道:“你那位師兄初登皇位,廣施仁政,其子又如何?就算他不死,你能保證再過十年二十年,到了晚年,他依舊如此?”

  陳棠無法保證。

  別說旁人,前世他連自己少熬夜都保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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