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青沐是乾國長公主,陳棠體內的八卦之魂,頓時燃燒起來。
“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棠問道:“乾帝為何會將當今圣上打入天牢?真是因為什么獨孤氏被賜死,才被遷怒的嗎?”
青沐聞言,眼神一黯,道:“母親死后,大哥因此事與父親發生爭吵,最終觸怒父皇,將其打入天牢,準備問斬。”
“虎毒不食子,乾帝怎忍心殺自己的兒子?”陳棠皺眉問道。
青沐默然,道:“其實父皇的很多做法,大哥都難以理解,也曾勸諫過許多次,每次都惹得父皇大怒。”
胖老頭冷笑一聲,道:“乾帝那種人什么事做不出來?我將你也一起救出去,就是因為你們都是獨孤氏所出,若是只救太子,乾帝盛怒之下,甚至會殺你泄憤!”
這么狠?
陳棠暗暗咋舌。
不過轉念一想,能立下子貴母死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仁慈之輩。
子貴母死,無非就是顧忌母親這一方的勢力,擔心外戚專權,把持朝政。
但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出應對防范。
子貴母死的法子,不論對子,還是對母,都太過殘忍。
陳棠隱約記得,似乎在前世聽說過類似的規矩,具體在哪個朝代,他記不清了。
“那救出去之后呢,你們兄妹倆沒有在一起?”陳棠問道。
青沐搖搖頭,道:“大哥畢竟是太子身份,得留在神州,師父便將他托付給另一個人,帶著我離開了神州。”
胖老頭道:“主要是帶著你們兩個人,不好逃命,萬一被人追上,容易一鍋端了,只能扔下一個。”
陳棠又問了青沐有關乾國的不少問題。
許多在青龍司那沒看到的信息,在青沐這都有了答案。
離開家的時候,陳棠神氣十足,走起路來都有點飄了。
知道青沐的身份,還怕啥了?
管你什么郡尉韓瑯,黑水幫、武安侯的,背后勢力再大,能有他背后的勢力大?
他的背后是長公主。
長公主的背后,是當今圣上!
家里有朱雀衛,單位是青龍司。
背靠公主,傍上皇帝,在這武安郡橫著走都沒事。
陳棠來到青龍司,徑直跑到蔡那,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大聲道:“蔡頭,我要告假!”
沒來幾天,又要撂挑子?
蔡牛眼一瞪,正要發火。
但他見陳棠有恃無恐,轉念一想,這位家里還有一尊大神。
還是算了。
蔡擺擺手,淡淡的說道:“早點回來。”
陳棠心中大爽。
前世請個假,都得在心里斟酌許久,在老板面前要客客氣氣,實在不行還得賣慘裝可憐。
現在不用了!
實在沒辦法低調,實力不允許。
告假,自然是上雪山。
山中客讓他打聽的事,已經查的差不多。
而且,他的修為也有所突破,正好去雪山上跟山中客說一聲。
雪山上,一切如故。
“我回來啦。”
陳棠打了聲招呼。
“這是有什么喜事了?”
山中客眼皮一抬,就看出來了。
陳棠嘿嘿一笑,道:“前輩,伱讓我打聽的幾件事,我查的差不多了,正好回來跟你說說。”
“如今的天子叫元青山……”
陳棠將元青山和平州牧的信息,都跟山中客講述了一遍。
“乾國的太尉一直空缺,據說乾國十年,太尉就解甲歸田了,這個職位便空到現在。”
陳棠道:“至于青龍司和玄天教,目前沒查到有什么關聯。”
山中客聽著陳棠帶來的這些信息,沉思片刻之后,突然說道:“平州牧要反了!”
陳棠驚了一下。
山中客道:“平州各個郡縣,應該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武安郡也是如此。你所依仗的那點力量,什么朱雀衛,在千軍萬馬面前,毫無用處。”
什么情況?
陳棠有點懵。
原本他的興奮勁還沒過,山中客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來,瞬間讓他冷靜下來!
只是,山中客的思維跳躍實在有點大,他一時間沒想明白。
“前輩,你咋知道的?”
陳棠忍不住問道。
山中客整天呆在雪山上,看他對乾國也不太了解,連當今圣上是誰,平州牧是誰都不清楚,怎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來。
“其實,上次聽你提起一些事,我便察覺到有些不對。”
山中客道:“寒鐵乃是極北寒域最稀有的資源,不論是寒域七國的哪一個,都不太可能將寒鐵交易到乾國來。”
“前輩是說兩地的貿易是假的?”
陳棠有些難以置信,道:“這件事確實是平州牧主持的,但想要以假亂真,瞞天過海恐怕做不到吧?”
山中客道:“以假亂真不至于,應該是以次充好,交易到乾國的寒鐵,絕不是寒域上等品質。”
“只是換取一些黃金玉器,滿足不了寒域七國的胃口,他們肯做這場貿易,肯定是有更大的目的。”
“而極北寒域對乾國平州圖謀已久,前朝如此,乾國也不會改變。交易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讓黑水幫進入平州,逐漸在平州各郡縣建立勢力。”
陳棠問道:“前輩的意思,這次平州牧謀反,是和黑水幫聯手?”
“不錯。”
山中客道:“若只是靠平州自身的力量,他還沒這個膽子,也對抗不了乾國大軍。”
“可這樣做的好處是什么?”
陳棠追問道:“賀野千已是平州牧,又被封為靖北公,幾乎做到人臣極致,他為何要兵行險著,起兵謀反?”
“其中一個原因,是你方才說的,那位青河王在京城皇位的爭斗中落敗。”
山中客道:“如今的乾天子雖然只是將青河王囚禁,還封平州牧公爵,但他一定會對平州牧有所防范,平州牧也會有所感知,察覺到危機。”
“青河王母子都在京城。”陳棠說道。
“能做大事者,不會在意這些,更何況,只是他一個女兒和外孫。”
山中客繼續說道:“第二個原因,有極北寒域的支持,平州牧起兵反叛,就可以并入極北寒域,成為第八國。而平州牧,便可以順理成章的稱王。”
如果說,最初陳棠還抱有懷疑。
聽到這里,他已經有些相信山中客所言。
因為,他突然想起另一個消息。
征兵!
年后的這次征兵涉及平州十三郡,力度空前,而且是強制性的,只有入品武者才有選擇的機會。
如今看來,這很可能是平州反叛的征兆!
陳棠心中又升起一個疑惑,問道:“這么大的動靜,肯定會有一些蛛絲馬跡,青龍司在平州城和各郡都有駐點,他們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這正是關鍵所在。”
山中客道:“青龍司可能會站在當今天子一邊,也可能不是。”
“這是何意?”
陳棠不解,皺眉道:“據我所知,青龍司直接聽命于乾帝,監察百官。”
山中客道:“乾帝是宗師,打下來的天下,創建乾國,青龍司或許聽命于乾帝。但 如今的乾天子剛剛繼位,不論是威望還是實力,都遠遠不夠,多半無法掌控青龍司。”
陳棠問道:“不站在乾天子這邊,難道青龍司還要幫助平州牧不成?”
“青龍司也不用幫助平州牧。”
山中客道:“青龍司只要裝作不知情,保持中立,最多有失察之責。”
陳棠又問:“可這對青龍司有什么好處?”
“不好說,兩種可能。”
山中客沉吟道:“所以,我讓你調查的另外兩件事,就是如今的太尉是誰,青龍司與玄天教有什么關系。”
“青龍司保持中立,一旦平州反叛,乾國必定要出兵討伐,以乾天子如今的威望,想要征伐背靠極北寒域的平州,完全沒有勝算。”
陳棠恍然,道:“所以,想要拿回平州,乾天子只能重立太尉,執掌天下兵權!”
“不錯。”
山中客道:“乾國中有這份威望和實力的人不多。”
陳棠道:“第一種可能,青龍司中立,可能是為了重立太尉,那第二種可能,就是與玄天教有關了?可平州反叛,對玄天教有什么好處?”
山中客道:“乾國屬于政教并存,玄天教在乾國的影響,應該還在皇權之上。乾帝當年被真龍選中,受到萬民追隨,既然如此,真龍也可以選擇別人。”
“對玄天教而言,傳教的意義更大。”
“玄天教可能與極北寒域有什么約定,如果在這次平州反叛中保證中立,就允許他們進入極北寒域傳教。當然,以上這兩種可能,都只是我的猜測。”
陳棠深吸一口氣,盡可能消化著山中客說的這些信息。
平州牧賀野千要起兵謀反。
霍家世子的夫人,正是賀野千的女兒。
也就是說,平州反叛,武安郡一定會響應!
武安郡的軍防,都在郡尉韓瑯手中。
韓瑯又是霍家的人。
再配合黑水幫,霍家想要掌控武安郡,簡直是易如反掌!
當然,這其中,還有兩個變數。
就是玄天教和青龍司。
如果這兩個勢力保持中立,那武安郡一定會落入霍家和黑水幫的掌控之中!
到時候,別說找黑水幫少幫主復仇。
他自己恐怕都性命不保。
青沐這個公主身份,也沒什么用,多半還會成為與乾國談判的籌碼。
陳棠這一天,好似經歷了大起大落。
在武安郡的時候,還意氣風發。
來到雪山上,聽了山中客一番話,他甚至都不想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