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四人外衣上的血跡洗去,獨孤傾城用力擰了擰,將外衣晾在不遠處的樹杈上。
隨后她下河抓了幾條魚,此時正值開春,河魚正是肥美味鮮的時候,將魚簡單處理一下,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這一套流程下來,看上去極為熟練,明顯不是第一次了。
沒過多久,宇文黑狗最先醒來。
他沒有第一時間睜眼,而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發現什么異常,才放下心來。
他鼻翼翕動,聞到烤魚的香氣,不禁口舌生津。
咕嚕咕嚕!
宇文黑狗的肚子餓的叫了起來。
獨孤傾城聞聲望來,拍手笑道:“鼻子這么靈,不愧是大黑狗,最先醒過來!”
宇文黑狗自知裝不下去,便直挺挺的坐起身來。
他目光一轉,看到樹杈上已經洗的干凈,正在晾曬的衣物,又看了一眼獨孤傾城正在做的烤魚,原本還想數落幾句,話到嘴邊,便說不下去了。
宇文黑狗只是輕哼一聲,默默的來到火堆旁,等待投喂。
另一邊。
長孫驚人也迷迷糊糊蘇醒過來,猛地站起身來,拎槍在手,環顧四周,神色緊張。
待看到沒什么危險,才輕舒口氣。
長孫驚人瞪著獨孤傾城,問道:“你給我們下毒做什么?”
“玩”
獨孤傾城回了一個字。
長孫驚人聽了差點吐血。
獨孤傾城戲謔道:“瞧瞧你們,一個個能說會道,動不動江湖經驗的,有什么用?還不是被我隨隨便便就毒翻了。”
“那,那是因為……”
長孫驚人臉色一紅,爭辯道:“我信任你,沒有任何防備,才會著了你的道。”
“好啦好啦!”
獨孤傾城哄著說道:“我給你們烤魚了,一人一條,就當賠不是了。”
陳棠此時也裝作剛剛蘇醒,坐起身來,一語未發,直接來到火堆旁,等著吃魚。
“看看人家海棠。”
獨孤傾城道:“醒來之后,不生氣不埋怨,這才是大丈夫的胸懷。”
宇文黑狗和長孫驚人心中也是暗自驚奇。
古怪,他怎會如此淡定。
難道真是我們小肚雞腸了?
宇文黑狗實在有些餓了,見那魚已經烤的差不多,就要上手去抓。
獨孤傾城一伸手,拍在宇文黑狗的手背上。
“不許動,還沒好!”
獨孤傾城輕斥一聲。
宇文黑狗縮了下手掌,微微垂首,草帽遮住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手背,神色復雜,似乎對于這種舉動還有點不適應。
“我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長孫驚人催促道。
獨孤傾城道:“不行,要烤的外焦里嫩才好。過了魚皮會糊,火候不到,味道便差了一些,這可是我多少次總結的經驗。”
又等了一會,獨孤傾城開始在上面撒上一些佐料,隨后將三條烤魚遞給陳棠三人。
自己拿著最后一條,輕輕吹著上面的熱氣,準備涼一會再吃。
仔細吹了一會,獨孤傾城一抬頭,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陳棠三人正眼巴巴的坐在火堆前,看著她手里的烤魚。
“你們……的魚呢?”
獨孤傾城問道。
“吃沒了。”
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陳棠和長孫驚人的身邊,還有些魚骨頭。
宇文黑狗剛才連骨頭都沒吐,嚼吧嚼吧全咽肚子里了。
“伱們吃的也太快了吧!”
實在受不了三 人的眼神,獨孤傾城只好又去抓了幾條魚,拾掇干凈,給陳棠三人烤了起來。
折騰一個多時辰,四人才吃得酒足飯飽,各自上馬,朝著青城郡行去。
沒走多遠,四人同時聞到一股血腥氣!
四人循著氣息找了過去,只見一片距離官道不遠的叢林中,躺著幾具尸體,年齡大概在二三十歲,穿著護衛服飾,不像是平民。
每具尸體身上都有致命刀傷。
宇文黑狗下馬,在幾具尸體身上檢查了一下,道:“看時間,應該是昨晚死的。”
“昨晚?”
長孫驚人若有所思,道:“會不會是巫山寨那群人下的手?”
宇文黑狗道:“看傷口應該是。”
“青城郡府的令牌!”
陳棠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摸出一塊令牌,看了一眼。
四人對視一眼,心中疑惑。
青城郡守若是巫山寨的畫皮鬼,郡府的護衛為何會死在城外,還是被巫山寨所殺。
四人在幾具尸體上翻找一下,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便繼續上路。
長孫驚人道:“其實黑狗說的也有道理,此事應該通知青龍司,讓他們出面調查比較好。”
陳棠道:“青龍司能解決此事,自然最好不過,咱們不必以身犯險。而且,咱們想要接近一位郡守,揭開他的真面目,恐怕并不容易。”
沒有什么身份,尋常人哪有機會見到郡守。
“行吧。”
獨孤傾城見三人都這么說,只好妥協,但仍是有些不情愿,道:“反正我是信不過什么青龍司。”
“你怎么對青龍司意見這么大?”
宇文黑狗突然問道。
“哼!”
獨孤傾城輕哼一聲,道:“我對乾國朝廷都信不過!”
宇文黑狗沉默。
到了晚上,四人抵達青城郡。
此時,城門早已關閉。
當然,即便是在白天,四人身上沒有什么通關文書,也不方便進城。
“這城墻三丈多高,你們能溜進去嗎?”
獨孤傾城問道。
宇文黑狗一語不發,縱身一躍,足尖在城墻上連續輕點,不斷借力上升,沒一會兒,便來到墻頭上。
等待巡邏守衛過去之后,他才約上墻頭,朝著下方的三人招了招手。
“大黑狗身法還真不賴。”
獨孤傾城小聲稱贊一聲。
“海棠,你行嗎?”
獨孤傾城問道。
陳棠的修為境界,在三人中最低,只是七品下。
其他三人都是六品。
“問題不大。”
陳棠點點頭。
獨孤傾城道:“別托大,不行的話跟我說,我帶你上去。”
“你還能帶人呢?”
長孫驚人有些驚訝,隨后小聲道:“這種翻墻的身法我不擅長,你帶一下我吧。”
“好說!”
獨孤傾城從懷中摸出一個圓筒狀的裝置,頂端有一個勾爪,觸動機關,勾爪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掛在墻頭上。
隨后,獨孤傾城拽著長孫驚人的手臂,順著繩索,兩人輕松飛上墻頭。
三人來到城墻上,低頭看著墻角的陳棠。
陳棠二話不說,施展壁虎游墻術,整個人幾乎貼在城墻上,身體游走,只是三兩下,便竄到墻頭上面。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壁虎游墻功!”
長孫驚人認出這道身法。
“大壁虎!”
幾乎是同時,獨孤傾城也說了一句,明顯同樣認出這道身法。
棠點點頭。
四人沒在城墻上多做逗留,溜下墻頭。
當夜,一支綁有信箋的羽箭,落入青龍司中。
第二天。
陳棠四人在郡守府附近找了家客棧,暫時住了下來,同時這里能觀察到郡守府來來往往的人,有什么動靜,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快看,是青龍司的人!”
四人朝郡守府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隊青龍衛騎著高頭大馬,正朝郡守府走來,為首之人身穿銅甲,在他身后,還有幾位穿著銅甲的衛尉。
幾人身后,便是數十人的青龍衛。
陳棠道:“看來青龍司很是重視,校尉帶著幾位衛尉過來了。”
四人眼看著青龍司眾人進了郡守府,便在客棧里暗中等待。
沒過多久,不遠處又有一群玄天觀的弟子朝郡守府走來。
其中一人坐著八抬大轎。
圍觀群眾看到此人,臉上紛紛露出敬畏之色。
有些人甚至駐足行禮,神色恭敬。
青城郡的玄天觀主,文聞。
“玄天觀的人怎么來了?”
“不清楚,難道跟這件事有關?”
四人聊了幾句,沒討論出個名堂。
玄天觀主帶著一眾弟子,進了郡守府。
等晌午過了,青龍司一行人和玄天觀眾人陸續離開,青城郡守親自出門送客,笑容滿面,拱手作揖。
“這就沒事了?”
四人對視一眼,大皺眉頭。
宇文黑狗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說道:“我出門一趟,很快回來,你們在這等我。”
說完,宇文黑狗快步離開,似乎有什么要緊事。
陳棠若有所思。
看這個樣子,青城郡守已經沒事了。
也就是說,有兩種可能。
第一,青城郡守原本就沒問題,巫山寨七當家提供的消息是假的。
第二,青城郡守確實是畫皮鬼,但因為某些原因,或是有什么證據,足以讓青龍司打消懷疑,帶人撤走。
不論哪種可能,都可能會引發一個后果。
蛇驚了。
青城郡守回府沒多久,郡府便有眾多衙役朝著城中四散開來,一些衙役帶著白役,開始陸續在街上搜查,甚至有一些巡邏的城防軍加強戒備。
他們這家客棧,距離郡守府很近。
要不了多久,就會查到這里!
而他們身上,都沒有官府印發的通關文書。
一旦查到他們頭上,很難說的清楚。
“得趕緊走。”
長孫驚人同樣察覺到這一幕,低聲說道。
獨孤傾城皺眉道:“可大黑狗還沒回來,他讓我們在這里等他。”
長孫驚人看向陳棠。
陳棠沉吟道:“再等等看,現在離開,城里恐怕也沒有什么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