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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物議

  第二天,徐青依舊早起,下意識想著今天去馮家學習時,要給女師父帶點什么驚喜,畢竟人家昨天幫了大忙,忽然間回過神。

  童生試的內容,人家昨天教完啦,接下來一段時間到府試,都是在家復習,準備迎接府試。

  修煉“鶴唳”十分耗神,徐青夜里睡得很飽。

  大約是知曉了夜里奇怪聲音的來歷,神魂做好預警,他晚上睡得格外踏實,再沒被梧桐老樹的呼吸吵醒過。

  借著早起的精神頭,徐青先是用“鶴唳”鍛煉脊椎。

  這是一種如龍的伸縮運動,最關鍵的一點是,每次收功時,重心要落到尾椎上去。

  如同道家所謂的搬運周天。

  沒有最后這一步,脊椎的鍛煉形不成完整的周天,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若是有人在旁觀察,會發現徐青的后背不斷聳動,雙手的姿勢,好似要擒住一條大龍。

  一個周天搬運完畢,徐青憑借神魂之力,精準控制身體的重心,落在尾椎上,脊椎骨宛如一條蛇,緩慢悠閑地推下去,渾身發熱,許多熱氣冒出。

  但毛孔緊閉,牢牢鎖住這些熱氣。

  隨即感受到體內受到熱氣的鼓動,膨脹起來。

  他緊守心神,熱氣不斷壓縮,到了小腹處。

  意守丹田,煉精化氣!

  最后熱氣變得更加精純,再散入四肢百骸,其中一股,沖入腦門太陽穴,微微鼓脹,一時間神清氣爽。

  修煉“鶴唳”耗神,又在最后一股熱氣的滋養下,精神的疲乏消退不少,反而有種農夫收獲的滿足和喜悅。

  “無論讀書,還是練武,皆如老農種田。見到了結果,再大的苦累都值得。”徐青舒緩身體,拍了拍旁邊的梧桐老樹。

  枝葉顫顫地動,恍若在贊成徐青的話。

  練完功之后,徐青照樣饑腸轆轆。

  他已經提醒過嬸娘,早上要給他備足伙食。

  徐青算好時間,嬸娘那邊已經準備好,過去用餐。

  這大快朵頤已經持續幾日,周氏看得一愣一愣,小聲道:“青哥兒,你沒身體不舒服吧,每天吃這么多。”

  徐青只好解釋了一遍,他現在身體正在發育,練武又到了關鍵時刻,確實耗費大。

  周氏有些愁眉苦臉:“雞場那邊還沒進項,你這個吃法,加上你叔父最近迎來送往,咱們家剩的錢,堅持不了多久。”

  徐青:“嬸娘,這二十兩銀子,你先拿去對付著。”

  錢是李典史原本給徐青用來娶媳婦的老婆本,現在徐青取中縣試案首,有當家做主的架勢,所以李典史將錢給了徐青自己處理。

  周氏知道這筆錢,沒收,說道:“我不是怕你吃,就是擔心這日子,現在還是入不敷出,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徐青:“嬸嬸,咱們家現在還剩多少錢。”

  周氏:“先前你叔父上任,收了一大筆禮金。不過迎來送往,加上家里的開銷,以及最近搬進這宅子,總計花了一大半。現在手里,還剩大約二十兩銀子。”

  徐青心想:“難怪嬸嬸著急了。”

  他這個吃法,加上家里本來的開銷,確實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雞場的效益,起碼等他院試過后,才稍微能見到一些成果。

  他現在主要精力還是在科考和練武上,家里的事,確實顧忌不了多少。周氏是個婦道人家,操持家務,眼見得入不敷出,沒有安全感是正常的。

  但臨近府試,著實不宜橫生枝節。

  徐青勸道:“嬸嬸,你且寬心,等我過了府試,再找個進項。”說著,他又話鋒一轉,“說不得,叔父運氣好,過幾日接個爭家產的大案子,便有了進項。”

  衙門最喜歡大戶人家爭家產的案子,時間越長,吃得越多。

  吃完原告,又吃被告。

  總之,那叫一個美啊。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普通的大戶人家,根本不會去打官司。

  周氏:“你叔父自從縣試之后,便一直早出晚歸,忙著和巡檢緝捕周邊的盜匪,即使衙門里來了你說的這種案子,也吃不著肉,只能喝湯。”

  徐青知曉此事是趙熊一伙人搞的花樣。

  因為趙熊是巡檢的妹夫。

  他們這是借著本縣的治安的事,拖延李典史整理衙門的內務,方便趙熊一伙人收拾收尾,從縣衙脫身,再去府衙重整旗鼓。

  “叔父手段還是軟了些,換成郭壯他們,下手狠一點,這些趙熊一伙的捕快想要轉到府衙去做衙丁,非得扒一層皮不可。”徐青暗自一嘆。

  這也是徐青想要支持郭壯上位當縣衙捕頭的原因。

  郭壯骨子里是個狠人。

  不過,這世上,唯獨李公圤是真心待他的。

  若是兩年多后,徐青真的會死,他肯定要盡力在此之前,給李公圤夫婦,留下一筆可以安度晚年的財富。

  徐青沒有不耐煩周氏的嘮叨,耐心地安撫一陣。

  這個時代的女人,再大的麻煩,只要肯哄,總歸不是事的。

  如果老是想著滿足她們無禮的要求,自己累,而且對方也永遠不會滿足。反而說漂亮話,哄哄人,最有實際效果。

  應付完周氏之后,徐青回到東院,在梧桐樹下復習女師父傳授的時文題集。

  這些內容他已經背下,掌握大略,接下來的時間,反復揣摩,將其融會貫通即可。

  陽光透過梧桐樹枝葉的縫隙,灑落正在讀書的少年人肩頭。

  院子里的老樹,悄無聲息地滋生出一股緬懷的情緒。

  “大哥,何知府怎么說?”趙豹上次負荊請罪,留下許多傷痕,現在又是夏日,赤著胳膊,臂膀很是猙獰駭人。

  趙熊:“我說了那小子去馮西風家里求學的事,知府大人只說了一句。”

  “什么話?”

  “知道了。”

  趙豹意外不已,問:“何知府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熊:“何知府這次用我,也不過為了讓我給他當刀,完成夏稅和秋稅。我幫他找了個整治那小子的借口,按理說他應該有所暗示。結果只是一句‘知道了’,看來那小子不知道在哪里打通了何知府的關節。”

  “如此說來,府試也讓那小子過了。”

  “他是縣試案首,即使有借口,何知府也不會黜落他。我只是不想讓他中府試案首而已。”趙熊冷笑一聲。

  “那我們該怎么辦?”

  趙熊:“你先找人大肆宣揚那小子拜馮西風為師的事,且特意點明馮西風和何知府的同門關系。”

  “還是大哥高明,這招下去,何知府顧忌物議,也不敢取那小子做案首了。”趙豹贊道。

  “所以讓你做事多動動腦子,打打殺殺,解決不了問題。”趙熊拍了拍堂弟的肩膀。

  趙豹點頭稱是,眼神卻不以為然。

  不是打打殺殺不行,而是他們拳頭不夠硬罷了。

  堂哥到底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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