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會呼吸的靈臺星海 九黎蠻王心意已決,那股決然之意恰似洶洶燃燒的烈火,于其心底熊熊翻騰。這股熾熱的信念,仿若一只無形卻有力的大手,推著他迅速投身到一系列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
他心底透徹,此番踏入靈臺星海,無疑是置身于荊棘滿布丶危機四伏的絕境,稍有閃失,便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可在這窮途末路之際,靈臺星海又宛如那縹緲卻誘人的曙光,是九黎蠻族掙脫困境丶逆天改命的唯一希望。
靈臺星海,這片神秘莫測之地,長久以來皆是四大道宗的禁。它仿若被一層厚重且神秘的面紗嚴嚴實實地籠罩著,周身散發著未知與禁忌的氣息。唯有在論道滅神法會開啟之時,那通往星海的大門才會吝薔地短暫露出一絲縫隙,稍縱即逝。
然而,九黎蠻王從蠻族古老且隱秘的傳承里獲悉,靈臺星海絕非一處簡單的禁地那般尋常。它并非在太虛宇宙開辟之后才姍姍誕生,甚至從本質而言,都不能將其簡單地以「星海」來定義。
傳承中所描述的關于靈臺星海的內容,驚世駭俗到了極點,猶如荒誕不經的天方夜譚。即便身為蠻王,見多識廣,對此也是滿心疑慮,半信半疑。但此刻得他,已然沒有太多可供選擇的馀地,唯有鼓起勇氣,放手一搏。
要進入靈臺星海,身邊必然得有得力干將相助。
蠻王那銳利的目光,仿若兩把寒芒閃爍的利刃,在眾多大巫身上一一掃過,
心底不禁暗自嘆息。九黎部落的大巫數量雖說不少,可在他嚴苛的眼中,大多都是些只知貪圖享樂丶渾渾的酒囊飯袋之輩。
真正能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與他并肩作戰丶生死與共的,卻是屈指可數。對于跟隨他進入靈臺星海的大巫人選,蠻王只能絞盡腦汁,反覆權衡,細細思量。
回想起在純陽界的受挫經歷,除了丟失修羅旗這一猶如泰山壓頂般的沉重打擊之外,從另一個角度審視,結果反倒并非全然是壞事。倘若真的攻破了純陽界,那無疑是徹底激怒并得罪了天河丶純陽兩大強勢道宗。當年,九黎蠻族驅趕道門離開九黎世界,雖說已然深深得罪了這兩宗,但那時畢竟是公平賭斗,并且有太上道宗主持大局。基于此,兩宗對于結果并無異議,蠻王自然也無需懼怕他們事后伺機報復算帳。
可此次情形截然不同,為了太上道宗的利益,九黎蠻族充當了沖鋒陷陣的打手,結果卻事與愿違,弄巧成拙。不僅丟了視為鎮族之寶的修羅旗,還落得個里外不是人的尷尬與凄慘下場。說到底,此次行事在道義上并不占理,可太上道宗又何嘗是個遵循道理丶講究仁義的主?
蠻族視作命根子的鎮族之寶修羅旗,他們說拿走就拿走,毫無半分顧忌與遲疑。這等奇恥大辱,如同深深鐫刻在巨石上的字跡,被九黎蠻王銘刻于心,永生永世都難以忘懷。相比之下,奪走修羅旗的那個人,在蠻王心中反倒顯得不那麼令人惱恨了。畢竟,從修羅旗被無相道人取走的那一刻起,九黎蠻族實際上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對修羅旗的所有權。至于最終它被誰奪走,似乎在這諸多變故之后,已不再那麼舉足輕重。
這些過往的紛爭與糾葛,此刻在蠻王心中已然漸漸沉淀下來,化作一團沉甸甸的陰霾。他深深明白,一切問題的根源,歸根結底還是在于九黎蠻族自身太過弱小。在這個弱肉強食丶殘酷無情的世道里,弱小就意味著只能挨打,只能在強者的陰影下茍延殘喘。正如九黎蠻族征伐其他世界時,憑藉自身的強大實力,肆意踐踏那些弱小勢力一般。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冰冷殘酷,強者或許未必全然正義,可弱者卻一定是錯的,只能在強者的威嚴與壓迫下,苦苦掙扎求生。
好在蠻王在漫長歲月里對蠻族的悉心經營并非全然徒勞無功。他經過長時間的深思熟慮,反覆權衡其中的利弊得失,終于確定了進入靈臺星海的大巫名單。
夜幕深沉如墨,宛如一塊廣無垠的黑色綢緞,將整個王庭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王庭深處的宮室中,燭火在微風中搖曳不定,昏黃黯淡的光線在墻壁上投射出詭異而扭曲的光影,肆意舞動,仿若群魔亂舞。
九黎蠻王端坐在那巨大且散發著古樸氣息的獸骨王座上。這王座承載著歲月的滄桑,仿佛在悠悠訴說著往昔蠻族的輝煌與榮耀。蠻王手中把玩著一枚散發著幽微光芒的古巫令牌,令牌上刻滿了神秘晦澀的符文,那是蠻族古老力量的象徵,每一道符文都仿佛在低語著古老的秘密。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仿若能夠洞穿一切虛妄,將蒼穹都切割開來。此刻,他正逐一審視著面前整齊站立的諸位大巫。這些大巫們個個神情肅穆,大氣都不敢出,仿若一群虔誠的信徒,在等待著神明的旨意。他們深知,此番任務關乎重大,稍有差錯,便會給整個部落帶來滅頂之災。
「祝幽,此次行動,你負責帶領本族精銳,守住王庭。」蠻王率先開口。
祝幽大巫高聲應道:「大王放心,有我祝幽在,定讓王庭堅不可摧!」
正因為祝幽是心腹中的心腹,所以蠻王決定留下他守護大本營。
接著,蠻王又將目光投向了其馀幾位大巫,依據他們各自的專長,有條不紊地分配著任務諸事安排妥當后,蠻王揮了揮手,讓諸位大巫先行退下。
待眾人離去,密室中只剩他一人,蠻王緩緩起身,步至密室盡頭,那是一副巨大的星海圖案。
「哼,太上道宗,待我從古神殿歸來,定要讓你們知曉,九黎絕非任人拿捏的軟貨!」蠻王看著鏡中的畫面,低聲呢喃。
這是一場豪賭,若成功,九黎將迎來脫胎換骨的機遇;若失敗,整個九黎部落或許將萬劫不復。
但此刻,他已沒有退路。今天太上道宗能毫無顧忌地奪走修羅旗,明天就能拿大巫們血祭,至于他這個蠻王,在人家眼里,也不過是一條獵犬罷了。
徐青掌心托著泛著溫潤光澤的先天玄水旗,旗面如同一汪深邃的玄色湖泊,
倒映著他眼底跳動的金芒。
當指尖撫過旗面時,那些曾被修羅旗染成血色的紋路正化作潺潺清流,在他三垣帝脈中流淌出冰與火交織的奇異感受一一那是玄水旗在返本歸源后,與他體內太初太始魔烈產生的共鳴。
「天師,我來解決煉丹井的魔氣了。「徐青來到龍虎山,與少年天師相會。
少年天師握緊手中的桃木劍,劍柄上鑲嵌的夜明珠散發光芒,在煉丹井的魔氣中明滅不定。
他偷眼望向徐青手中的玄水旗,喉間滾動著未說出口的疑問:這面看似普通的玄色小旗,真能凈化煉丹井中連歷代天師都束手無策的魔氣?
徐青沒有答話。
強大的氣息散發出來,激起煉丹井內那些妖魔精華之烈的翻涌。
他的自光掃過煉丹并上空盤旋的黑色云渦。那些形如髏的云層正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每一道裂縫中都滲出紫黑色的毒霧,井底的妖魔骨堆腐蝕得滋滋冒青煙。
「好。「徐青忽然低喝,玄水旗在風中展開,十二道水龍吟般的清嘯自旗面進發。旗面中央浮現出先天水精圖騰,化作遮天蔽日的玄色光瀑傾瀉而下。最先接觸到光瀑的魔霧發出尖嘯,如熱油潑雪般消融,露出其下被魔氣扭曲成麻花狀的空間。
「這是——先天水行大道的道韻!「
雄禪大和尚也跟了過來。
隨著光瀑滲透進煉丹井的底部,深埋地下的妖魔骨堆突然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那些被魔氣浸染得漆黑的骨骼表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陰霾,露出底下流轉著靈光的玉骨。更有甚者,幾具完整的妖魔尸身竟在光瀑中分解為精純的水行靈氣,被玄水旗自動凝聚成拇指大小的「靈露「,懸浮在旗面如繁星閃爍。
「道人,你這真水,竟有一點三光圣水的影子。」鶴童驚訝無比。
三光圣水是大帝的秘法,甚至連枯死的天地靈根都能救活。
當年長生大帝便是靠著三光圣水,交游廣闊,與諸多大能結下善緣。
「鶴童,開啟玄黃鼎吧。」徐青沒有廢話,直接給鶴童下指令。
鶴童撇了撇嘴,但還是乖乖掐出長生大帝傳下的法訣,玄黃鼎應聲懸浮在煉丹井上空。
鼎身浮現出大道古篆,將那些被凈化的妖魔精魄吸入鼎中。
少年天師親眼看見,一只背生雙翅的妖魔精魄在鼎內化作光點。
這靈機,絕對純凈,任何修煉者都能因此受益,但說邪門,也確實邪門。
鶴童似乎感受到了少年天師的心思,說道:「大帝說過,我等都是太虛宇宙的物質,生從此來,死往此去———」
徐青在旁笑道:「物質不滅,若是我等死了,也是散歸為蕓蕓眾生的口糧或者他們身體的一部分罷了。」
雄禪口宣佛號:「所謂成住壞空,不外乎如是。」
少年天師輕輕頜首,說道:「這妖魔精魄,最是難以煉化,沒想到公明你能輕易將其解決,從此使龍虎山少了一大隱患。」
他說的不錯,煉丹并的妖魔骸骨丶精魄以及魔氣,都是暗藏的劫數,一旦爆發,龍虎山的千年底蘊都會毀于一旦。
徐青此舉,對于龍虎山上下,無疑是功德無量。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龍虎山的煉丹井時,原本周邊寸草不生的猩紅惡土上正萌發新綠。那些被魔氣侵蝕得扭曲的古樹,此刻抽出翡翠般的新芽,樹根處滲出的不再是黑血般的污水,而是清冽的靈泉。更有大膽的山雀落在徐青肩頭,歡快地啄食旗面凝結的靈露,羽毛在玄色光芒中竟隱隱透出冰晶光澤。
消息隨著山風傳遍大虞仙朝。
許多妖魔出沒的禁地的毒霧退了,死寂百年的風水地脈活了!
妖魔作票的事,越來越少。
尤其是一些窮山惡水之地,連大虞朝廷都不管的地方,原本是邪魔出沒之所,現在也被徐青用先天玄水旗拔去根基。
而且徐青將那些魔氣,化為玄冥真水。
期間,他甚至顯圣五首圣相,再加上自己的本相,真可謂是徐六首了。
各地的百姓跪在路邊,對著徐青離去的方向叩首,他們發現被魔氣污染的井水變甜了,久病的親人竟能下地行走一一這些在玄水旗凈化范圍內的「仙跡「,
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看大虞。
「父親,百姓們在傳您是'玄武大帝轉世。「徐青的兒子徐天齊在徐青回家之后,向自家老子說起京城的趣事。
徐天齊到底和別的子女不一樣,一直在他和馮蕪身邊,哪怕徐青忙于事務,
和兒子見得少,但大體相處,還是沒那麼拘束的。
所以臭小子對他這個老子完全沒濾鏡啊。
徐青白了徐天齊一眼,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看上的女子,我讓你娘去給你說親。」
這世上當爹媽的,沒有不在乎兒女婚事的。
哪怕兒女自己都不在乎。
顯然徐天齊是不在乎的,他說道:「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我才不要成家。
反正咱們家是修仙的,長生不老,若是多子多福,對大虞朝也不是好事。」
徐青知道徐天齊的意思,他們徐家子孫,注定是人上人,若是多了,肯定容易出不肖子弟,欺負底層。
徐青:「你要是能說服你娘,那我也無所謂了。」
書房里,徐青對馮蕪說了徐天齊的想法。
馮蕪忽然望向窗外星空,「天齊說得對,若子子孫孫皆如野草般瘋長,再好的靈土也會枯竭。我們不能做那個竭澤而漁的人。」她轉身時,鬢角的青絲已被月華染得透亮,明眸里全是徐青的身影,她微微笑道:「或許,這次玄水旗洗凈的不僅是魔氣,還有你心中對永恒的貪執。」
徐青釋然一笑,說道:「不錯,我現在大抵知道什麼是長生了。」
長生給了人許多選擇。
可以多子多福,也可以自由自在。
長生可以包容一切愿景的嘗試。
若是人只有短短幾十年,那就必然有太多遺憾了。
長生不是擁抱所有,而是能容錯。
前提是,你心中依然有對錯。
有對錯,才是有情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