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雪前輩,你在家嗎?我到樓下了,保安不讓我進去。”
果然。
就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深城美雪住在了離公司很近,卻有24h保安系統的高級公寓里。
而剛到樓下的我,也只能按下她的門牌號,試圖通過門禁系統的對講機,讓她放我進去。
“....呀,哇!”
可眼前的對講機里,卻傳來了兩下奇怪的磕碰聲,然后又道,“春、春希嗎?嗚嗚,磕到腳趾頭了....啊,不對。請進吧,我解鎖了。”
磕、磕到腳趾頭了?
聽起來就好疼啊。
不過,比起這個,沒想到平日里那個可靠的前輩,居家的時候竟然會這么冒冒失失的。
如果是這個她,會讓人覺得要把她騙到花園公館同居的話,難度好像也沒那么高呢。
于是,我把目光挪向剛才那位把我攔在門口的保安身上,眨巴了下眼睛,證明自己的確是被朋友叫過來的,就笑著走進了這棟高級公寓——
這天,由于時間還早,天也還沒亮。
眼前,陰冷的月光正透過落地窗灑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光影與街邊的路燈疊現,一時之間,有種自己的腳踩著的不再是地板,而是漂浮于湖泊之上的迷離感。
這,就是東京的高級公寓嗎?就連地板都擦得如此油光锃亮。
“美雪前輩,這棟公寓就是那種全封閉式24小時通風換氣的....有錢人住的地方嗎?”
很快。
我乘坐著電梯,在電梯小姐的引導下,來到了這間1402號公寓,對著我的前輩深城美雪,有點酸酸地問道。
“沒、沒有啦。就、就是,你看,現在不都快二月份了嘛?我有點花粉癥,所以不是全封閉式的公寓,晚上會有點睡不著呢。”
此時的她,正穿著一身毛茸茸的粉色睡袍,敷著面膜,躺在寬敞到有些通透感的客廳里的沙發上,如此地回應道。
先不說這夸張的居住面積,深城美雪本人還真不把我當個外人啊。
要知道,在這薄涼的大都會里,除了在正式交往的男女朋友,抑或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女生基本是不會讓男生見到自己的素顏的。
更別提敷面膜的樣子了。
“美雪前輩,所以你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嗎?還是說,你已經結婚了?但我怎么從沒聽你提起過自己的家人呢,好見外啊。”
“....哇!”
可我,明明只是提出了一個很合理的質疑。
畢竟這么寬敞的公寓,哪有人會自己一個人住的?肯定是跟自己家人一起住的吧?
可剛剛那個還在敷著面膜的女生,卻仿佛受到沖擊一般,忽地就從那光滑的真皮沙發上滑落到了地板。
“美、美雪前輩,你沒事吧?”
“....嗚嗚。有事,屁股好疼。”
而她的面膜也掉落到了地上,當然,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只手捂著自己屁股的她,抬起了頭,雖說眼角噙著淚,但那張素顏——
卻宛若果凍般,細膩而柔滑。
是因為剛剛敷了面膜的關系嗎?
掛在上面的水珠,甚至會讓不禁地遐想,如果能把它們收集起來,泡上一杯小糖水,也不知會是什么樣的味道?
“春、春希,我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哦,你可別誤會了。”
也不知是不是消腫了,還是她沒那么疼了。
總之,此時的她,拾起地上臟掉的面膜,丟到垃圾桶里,就背對著我,有點垂頭喪氣似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哦、哦。我就好奇問一下而已。實在沒想到美雪前輩自己一個人住在這么寬敞的地方,這得有3LDK規格了吧?打掃起來不麻煩嗎?”
沒見過太大世面的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起了她的家——
客廳沙發旁有個吧臺,吧臺后方的酒柜里掛滿了不知名的美酒。
而從全封閉式落地窗望向屋外,更是黃白色的車燈與藍紫色的霓虹燈交相輝映,目之所及,皆是一番璀璨遼闊的東京夜景。
也難怪東京的有錢人都喜歡住在高層,原來都是為了這番景象啊。
我自顧自地站在落地窗旁,舉著空氣酒杯,有點酸溜溜地嘀咕了起來。
“....嗯。打掃是比較麻煩,但我有請家政公司幫忙,所以其實也還好。”
而我們的那位美雪前輩,人不可貌相的小富婆,卻也在不知覺間站到了我的身旁,搔著臉頰,很不好意思似的說道,“春希,我明明單身卻還住在這種地方,果然會很奇怪對吧?”
“....不不不,美雪大人。很多人想住都還沒資格住呢,怎么會覺得你奇怪呢?”
第一次發覺她是小富婆的我,連說話的語氣都不由得恭敬了三分。
雖然吧,我覺得自己是在開玩笑,但沒想到聽我這么說的她,卻也驀地低下頭,很寂寞、很難過似的,眨巴起了那雙柔和的眼眸。
奇怪。
能自己一個人住在這么寬敞透亮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傷心的呢?
無法理解那個表情的我,便又把視線從東京夜景挪回客廳,才發現——
那一間間的臥室、廚房、儲物間,都籠罩在了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一眼望去,就會在霎時間打消觀賞夜景的情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寂寥、壓抑的情感,如巨石般壓在胸口,讓人有些喘不上氣。
更別提,這間公寓里平時沒有我在這里,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美雪前輩,不好意思啊,剛剛是我失言了。”
由于我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么,便抬起頭,甚至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眸,只能拍拍她的肩,如此這般嘗試著給她一點點的鼓勵。
可是,同時我也會想,既然她也知道自己一個人住在這么寬敞的地方會很孤單,那她又為何不肯搬走呢?
“嗯,沒事的啦,春希。我還好的,都習慣了呢。”
而我們的職場女精英,東京都的小富婆,振作精神的速度還是那么的快。
如此說著,就把手架在身后,像個芭蕾女演員似的,倏地轉了個身,就出現在我的面前,仰起頭,咧著嘴,露出了個大大的微笑。
“....那、那你怎么不換個地方住呢?全封閉式的住宅,應該也有單身公寓吧?”
可不知為何,今天的我仿佛著了魔似的,更確切地說,就像是個在聯誼會上對女方不停盤問的書呆子似的,又提出了這么個古怪的問題。
“啊,我就這么隨口一問,美雪前輩,不方便回答也沒事的,我真就隨便問問。”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隨便問問,因為我真的很好奇,這些有錢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難道說,他們的財富已經不允許他們住在那種小型公寓里了嗎?
如果真是那樣,那....
那之后的收留任務,我又該怎么辦呢?
“不是的啦,春希。其實,我從小就住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