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特的怒火再也無法遏制,從被伏擊,再到回來之后,接二連三的壞消息,直至失竊的五枚維度結晶,徹底將他點燃。
每一枚維度結晶,都是他們組織珍貴的財富,價值非凡,更是武器。
現在,一下就失竊了五枚,如何能讓他冷靜下來。
皮爾臉色慘白,被柯尼特身上所爆發出的氣息連連迫退,同樣愕然,但不知為何卻,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連維度結晶都失竊了?
那這主炮的問題,好像也不算太大。
不是價值問題,而是兩者的安保級別相差太大。
站在一旁的泰德冷汗直冒,短暫的震驚過后,便是止不住的驚悸。
在火炬組織基地中,也只有他出入儲放維度結晶的倉庫最為頻繁。
就像是三門主炮被人調包,受到懷疑的,必然是皮爾他們。
“維度結晶居然都失竊了。”費南德臉色鐵青,又泛起羞愧。
他也不確定,這些東西是什么時候失竊的,如果是自己把德耶斯調到主基地來之后才失竊,那他罪過可就大了。
“咱們引以為傲的主基地,都快成篩子了。”柯維斯冷笑,“永續之界的力量都攔不住他,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柯尼特收斂氣息看似已經冷靜下來,但明眼人都能發現,那陰沉著的臉頰下,蘊含著的滔天怒火。
他的目光從泰德身上一掃而過,但并沒有多說,沉聲道:“柯維斯,你來搜查佐格以及埃克托的記憶。”
佐格兩人臉色煞白,瑟瑟發抖,以往聽說過被搜查記憶過后的慘狀。
神經組織受損,腦部細胞大面積壞死,導致半身癱瘓,下肢不遂,等等后遺癥…
“我?”柯維斯皺眉,“還用的著我出手?萊雅應該還在組織內部吧?”
搜查記憶是個精細活,生命體腦部結構極其復雜,稍微一不注意便可能引起連鎖反應,記憶還沒搜查,人已經死了。
柯維斯身上的傷勢還沒有痊愈,不想進行這耗費心力的活。
“首…首領。”佐格硬著頭皮道:“我們是直接負責人,出了問題,應該由我們負責。”
“可我們也只是普通工作人員,只能按照既定的檢測程序,要是查明真相和我們無關,那我們…”
為組織獻身是火炬的宗旨之一,佐格顯然沒有這種覺悟,但柯尼特也沒用這種場面話去壓制他,只是冷聲道:
“放心,柯維斯親自出手,他是a級生命體,對心靈之力的調控超乎想象。你們兩個連C級生命體都不是,只要他把控得好些,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
佐格聞言,渾身一震,就連皮爾也神色復雜地看向柯尼特。
出了這么大的事,就算首領直接處死佐格他們兩人,也不算什么。
但偏偏,首領還能考慮到佐格他們是無辜的這種可能性。
他心中忍不住有種沖動,說出一切的沖動,但最后還是理智阻止。
“首領…”佐格也愣住了,眼神發愣,而后赤紅,咬牙道:“來吧,也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證明我的無辜。”
“嘖…”柯維斯莫名地嗤笑了一聲,但在柯尼特陰沉雙眼的注視下,還是聳聳肩,走到佐格面前。
手掌放在了他的額頭上,隨即柯維斯的眼珠轉動,竟映照出一幅圖景,其中的畫面在飛速流轉。
佐格翻起白眼,渾身在顫抖,四周隱約匯聚起紫色能量,掀起如同潮汐般的波紋。
但在費南德拿出的紫色晶體下,又逐漸消散了,巴爾扎克斯似乎極度討厭心靈力量。
“柯維斯!”柯尼特喝道。
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畫面的流轉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佐格的抽搐也逐漸停歇。
“…聽到啪的一聲后,你已經完成了對日輝裂星的檢測…”
“…日輝裂星出現這種問題不是很正常嗎…”
畫面搖晃而又不停,傳來的,只有經過處理后聲音。
眾人的眼神奇異,眉頭緊鎖,皮爾喉頭聳動。
因為在畫面中,佐格聽從了畫外音的命令。
顯然,他真的背叛了。
“有趣…”柯維斯忽然說話,“這是什么手段,居然讓這家伙真的以為自己完成了檢測。”
“不是心靈之力,似乎是…”
柯維斯的話沒說完,但眾人的眼神都略有迷茫。
柯尼特不解,“什么意思?他們沒有背叛?”
“沒有,或者說,在他們自己的認知中,并沒有。”柯維斯搖頭,而后畫面變幻,最終浮現一塊銀白色的機械表。
不停閃過。
“居然是…催眠?”柯維斯語氣驚異,“真是大驚喜啊。”
皮爾看著畫面中不斷閃過的銀色懷表,不知為何臉色有些恍惚。
泰德心神微動,盯著那塊懷表,忽然道:“我想起來了,我們在搜查德耶斯的房間時,的確發現這么一塊懷表。”
他迅速反應,讓人去拿,柯維斯此刻已經放下佐格,來到埃克托身邊。
而很快,柯維斯便收回手掌,沉聲道:“幾乎和佐格的情況一模一樣。”
佐格兩人癱軟在地上,不時地抽搐著。
“他們被人利用了,通過催眠,種下了心理暗示。”柯維斯解釋道:“自認為對主炮完成了檢測。”
“從這方面可以推測出,這三門主炮,在很久之前就被替換掉了。”
“催眠?”柯尼特皺眉:“能達到這種程度?”
“我也很驚奇,按理來說,這種心理催眠最多對付普通生命體,心智稍微堅定的生命體都能抵觸,更不用說基因進化體。”柯維斯也很不解。
皮爾已經回神,聽著柯維斯的話,神色陰晴不定。
“就是這東西。”泰德從手下那里接過一個金屬盒,打開之后,拿出一塊銀白色的精致機械懷表。
“我看看…”柯維斯接過,詳細打量著這塊機械懷表,盯著其指針,刻度,乃至外殼部位,臉色愈發驚奇。
“匪夷所思…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這東西…太…”柯維斯一時間找不到說辭描述。
他隨便拉來一名士兵,讓他摘下頭盔后,用這塊懷表在他眼前晃了晃,不過兩三下,對方便陷入一種恍惚迷離的狀態。
“你叫什么?”
“巴特爾…”對方麻木著回應。
費南德吃驚,“晃兩下就能操控一個人?”
“操控一個人并不值得驚奇,心靈之力能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這東西的真正作用,只是為了隱匿。”柯維斯感嘆道:
“真是厲害啊,參與制作的少于十個催眠大師,都不可能制作出來。”
他甚至感覺,這種東西,應該不可能制造出來。
因為催眠的本質,是讓人陷入一種極易操控的特殊狀態中,讓每個人陷入這種狀態的誘因都不一樣,沒有統一標準。
“而且,作用沒那么大。”說著柯維斯拿著這東西,在皮爾眼前晃了晃,卻沒任何作用。
費南德推測道:“操控底層的手段,德耶斯應該就是用這種手段獲取了大量碎片化信息,又抽絲剝繭。”
“真是可怕,對方居然能在這里來去自如。”
柯尼特默不作聲,而后命令道:“皮爾…”
第一次呼喊沒有反應,柯尼特加重了語氣:“皮爾!”
“在!”皮爾一個激靈,急忙應道,聲音聽起來含糊其詞。
柯尼特也沒追究,只是命令道:“去查一查,畫面中聲音出現的時間段中,德耶斯在什么地方。”
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其他所有人的時間線。”
“你還懷疑?”柯維斯不由得看來。
“不是懷疑,是確定。”柯尼特搖頭,“如果真的是他,一切都能對得上才對。”
“不還有布羅特嗎,這家伙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間中,他的時間可太充裕了。”柯維斯補充道。
“布羅特…”柯尼特沉吟不語,“布羅特應該沒有這種隱匿于無形的能力。”
柯維斯有不同意見:“不能只看表象,他們幾個人中,最精通隱匿的是泰奧。”
柯尼特皺眉,不是他疑心病重,而且這次損失太大,而且過于詭異,他想徹查清楚,不留下任何一絲疑點。
“最關鍵的,還是他究竟怎么消失的,這可是永續之界的覆蓋范圍啊…”他呢喃著。
“首領…”皮爾忽然開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開口,避免嘴里被咬破舌頭滲出的血被看到,“您,您可能陷入了思維陷阱里。”
“德耶斯能離開,或許并不是依靠他自身的力量。”
“嗯?”柯尼特看了過來,皮爾艱澀解釋:“別人,也有可能,通過獻祭維度生物,獲得奇特力量。”
“維度生物!”柯尼特眸光大亮,不錯,的確有這個可能性。
獻祭維度生物可不是他們的專利,他們只是偶然間擁用了這種手段,并且還在不斷探索中。
“其他維度力量,更會引起巴爾扎克斯的強烈反應。”費南德持不同意見。
“如果是擅長隱匿的呢?”皮爾低聲道。
費南德不說話了,維度生物千奇百怪,各種能力都有,匪夷所思也超乎想象。
“的確有這種可能性。”柯尼特點頭,總算有了點慰藉。
皮爾還算不錯,不管是破譯那什么編碼,還是突發奇想,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問題,都提供了破局思路。
“德耶斯下落不明,無法確定基地坐標是否泄露,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進行暫時性撤離。”
柯尼特長舒一口氣,按捺下心中的肉疼與無奈。
缺失了三門主艦級炮臺,可以說打亂了他們的相當一部分計劃。
以三艘主艦為核心的艦隊組建完成之后,雖說依舊不可能和聯合艦隊正面抗衡,但在某些時候也有奇兵的作用。
再不濟,純粹的自爆式攔截,也能拖延不少時間。
但現在,最主要的攻擊方式沒了,威脅性大大降低。
“離開基地?”費南德沒想到柯尼特果斷到這種地步,忍不住道:“如果德耶斯真的知道基地坐標,那阿斯瑪拉就不是去伏擊你們了。”
“我明白,但不得不防。”柯尼特態度很堅決,“況且,距離紅河星流潮汐期也還只剩一個月,也正好去那附近等著。”
“如果要撤離這里的話,可就沒了壓制那些A級生命體的手段。”柯維斯提醒道。
柯尼特不說話,轉而詢問費南德:“他們知道德耶斯的情況嗎?”
費南德搖頭:“具體情況應該不知道,但是德耶斯已經長時間沒去核心實驗室,他們多少也能猜到出了問題。”
“不知道具體情況就好,去試試他們。”柯尼特臉色發冷,幾人的身影在他眼前掠過,卻始終難以定格。
“早就想對他們動手了。”柯維斯嘴角扯開。
核心實驗室中,剩的三位大機械師都在,本尼看起來頗有些憂慮,看著屏幕上彈出的紅色感嘆號。
他嘆了口氣,將發紅的能量結晶體拿了下來,低聲道:
“又錯了,系數不對,承擔不了分流的能量譜系。”
“德耶斯到底去干什么了?這么長時間都不來核心實驗室,火炬組織那邊也含糊其詞,沒個準話。”
“整體制造進度已經接近80,這是最后一個核心節點,只要解決能量聚焦晶體系數以及粒子作用器,很快就能把升華器推完。”
自從德耶斯不來之后,他們的制作進度肉眼可見的衰落。
杰塞亞臉色冷漠:“只剩最后這點,難道我們三個大機械師還解決不了嗎?總不能說缺了德耶斯,我們就什么也干不成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整體已經造得差不多,只剩收尾,我們幾個的確能磨出來,但那耗的時間也太久了。”本尼連連嘆氣:
“我估摸著,沒有半年,恐怕很難完成。”
說罷,他的眼神看向正低頭工作的李銘,又多說了幾句,“青龍閣下,到這個時候,您就別藏私了,有什么條件直接向火炬組織提呀。”
“您這是什么意思?”李銘抬頭,略顯詫異,“怎么搞得好像我有辦法一樣。”
“您沒有嗎?”
“我有嗎?”
本尼看起來更加無奈,一副想戳破,又不好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