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男人沒錢身閑著,女人沒錢體遭罪啊……”
天剛微亮。
南荒修仙界,青陽坊市外圍的棚戶區。
一道木門打開,從里走出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
秦銘打了個哈欠,精神萎靡地搓了搓通紅的雙眼,抗上靈鋤準備出門干活。
臨走時,他回頭望了望隔壁鄰居的院子,氣不打一處來。
“三更半夜的,叫什么叫啊?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
他的鄰居,是名年輕女修,頗有些姿色,可隔三差五便會帶男修回家過夜,行那茍且之事。
昨夜更是嗷嗷浪叫了一整個晚上。
‘等有了靈石,即使換不起屋子,也一定要先布置一個隔音法陣!’
秦銘咬了咬牙,心中暗暗發誓!
這附近的房屋隔音著實太差了。
夜里秦銘正在打坐練功,隔壁的動靜太大,弄得自己心猿意馬,氣血上涌,道心差點出現了動搖。
實在是太險了!
沒辦法,秦銘只好硬著頭皮熬了整整一個通宵,配著隔壁搖床的節奏,怒抄清凈經一千遍,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緒……
一想到今日靈田地里還有干不完的活,秦銘的心態更是炸裂。
“穿越到這個修仙世界都已經快五年了,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就這環境,還修個勾八仙啊?”
“連個覺都睡不安穩!”
“哎,沒有金手指就是難受哇……”
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在秦銘的認知當中。
修仙,應當是朝游北海而暮蒼梧,飛天遁地,劍氣縱橫九萬里。
可事實上呢。
雖然修仙聽上去挺高端,但底層修士哪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每天為了生存苦苦掙扎,壓力山大。
‘要不是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是被靈羽門從修仙家族強制征召,奉命到此處進行開荒任務,必須要服滿一甲子期限的徭役。’
‘都不如找個凡人世俗養老去,起碼好歹還能活幾十年好光陰。’
這么多年過來,秦銘也早已看清現實,終于明白自己終歸是平庸之輩。
畢竟。
憑他四系偽靈根的資質,沒有特殊機緣,就算是修煉到死,也不可能到達筑基期。
蹉跎十幾載啊……
修為還是卡在練氣期二層坐牢,基本上屬于仙途無望了。
家族選擇放棄他,和宗門交換資源也是情有可原。
好在是,家族中提前給他打點了一下關系,至少用不著上前線去跟妖獸拼命。
秦銘在大后方被清理出來的外圍區域,租了三畝靈田,當上了一名靈農。
而今日,就是靈米收獲的日子。
可是。
秦銘的臉上,并沒有絲毫收獲的喜悅。
反而內心有些忐忑。
豐收的日子,也同樣意味著上邊會派人前來征收靈米賦稅。
“喲,小秦起這么早啊?看來這一季的靈米長勢不錯啊!”
秦銘去靈田的半道上正思忖著,就見旁邊的巷子中,走來一名老農模樣的修仙者,笑吟吟地跟他打著招呼。
對方身上的修為氣息要比他高不少,練氣期四層。
“早啊,老九。”
秦銘碰到此人不由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緊接著嘆氣道。
“哎,可別提了,你也知道我才練氣期二層,靈雨訣才修煉至初級,一個月也施展不了幾次。”
此人名叫蔡九武,附近的修仙者都喊他蔡老九,是這片棚戶區的老人了。
秦銘也不清楚他具體來歷,只知道他已經在塊地方深耕了十幾年之久。
蔡老九皮膚黢黑,臉上滿是褶子,胡子拉碴叼著個煙袋,卷著褲腿,不修邊幅,肩上搭著靈鋤靈鐮。
給人的感覺,像乞丐多過像修仙者。
可根據秦銘的接觸,知曉對方實際年齡才四十歲出頭……
“對了,倒是老九,你練氣期四層的修為,加上中級靈雨訣,想必今年的收成應當會很不錯吧?”
秦銘言語隱約之間,流露出一絲羨慕之意。
靈雨訣,乃是宗門傳給他們這些靈農的一種靈植法術,將靈晶、靈石或者靈脈中的靈氣散入空中,可強行降下靈雨。
受靈雨滋養的各種靈谷、靈米、靈果、靈草,不僅可避免蟲噬鼠咬,還可極大增強靈植作物的產量。
秦銘也沒想到,這就是種個地,還能跟修為掛上鉤,且息息相關。
當他練習了大半年的靈雨訣,施展開來,降雨范圍僅兩丈遠,靈力只能維持不到小半炷香時。
想死的心都有了……
別人撒泡尿的量都比這個多。
“嘿嘿,還行,也就湊合吧,等今日收完靈米,繳了賦稅,要不要一起去坊市內的聚軒閣小酌一杯,放松一下?”蔡老九砸吧著嘴,回答很含糊,一副鬼精的模樣。
“得了吧,那種銷金窟,我就不去了。”秦銘搖了搖頭。
他也不是不想去,主要是囊中羞澀……
蔡老九“嘖”了一下。
“我說你小子可真沒意思,這以后的日子還長呢,偶爾享受一下也沒什么關系……”
“俗話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像你我這般,還管它什么個勞什子的求長生證仙道啊?不如大夢早醒早逍遙啊。”
“行啊,那你請客?”
“去去去,滾蛋!滾一邊去!”
不多時。
一座被云霧氤氳環繞的巨大山脈映入眼簾,群山蒼莽,山間瀑布飛流直下,窟引龍潭,煙波浩淼,呈現出一幅水墨畫卷。
被開墾出的半山坡上,數百畝靈田呈階梯狀,被劃分得井然有序。
這里有一階靈脈提供的靈氣,種植一些低階靈谷靈植,已是綽綽有余。
靈田內金燦燦的靈穗,散發著絢麗的光華,隨風搖曳,靈米特有的香氣四溢,撲面而來。
引得附近空中的飛鳥前來覓食。
“鐺!”
鳥群還未落下,卻聽得一聲炸響。
靈田中設置的簡易草人傀儡,手中靈鑼一震,向四周散發出陣陣刺耳聲波,驚得鳥群四散飛去。
秦銘倆人沿著山間小道,到了各自的靈田內,開始忙碌起來。
靈田內。
秦銘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其中一塊地,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喪氣。
只見這塊靈田中,有半畝左右的靈稻,還是綠油油的,畫風跟周圍成熟的金黃靈稻截然不同。
別人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他此處種的是蒜苗呢……
造成這種畫面的緣由,他自己其實很清楚。
那就是靈雨訣不夠熟練,等級太低,施展次數過少,降雨分布不均勻導致的。
“看樣子這一季的靈米要減產了,也不知道這一次繳稅能不能應付得過去。”秦銘心中有些憂慮。
搖了搖頭,秦銘開始收割靈穗。
靈鐮從稻谷底下劃過,一撮撮靈稻倒下,被他熟練的扎成捆。
此地靈稻一年三熟,只要留著根部,過幾個月會再長出來,還能再收一次。
跟割韭菜差不多。
夕陽西斜。
割完靈稻,打了靈米,裝完袋。
秦銘體內的法力徹底被榨干,累的跟條狗一樣。
他剛擦完汗,就聽到遠處有法器破空聲傳來。
秦銘連忙抬頭一望,只見一艘青葉法舟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青芒,緩緩降落下來。
從上面下來一人。
對方是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修士,身著靈羽門外門的藍白相間服飾,腆著個大肚子,威風八面,踱步行至他跟前。
這胖子名叫杜海富,是這一片靈田的監工。
掌管著這一整座山的靈田和靈農,對于秦銘他們來說,就是實實在在的土皇帝。
“呵呵呵,小秦手腳挺麻利啊!這么快把靈米都給收好了。”
杜海富扒開秦銘跟前的靈米袋子,伸手捏了幾粒靈米,先是放鼻下聞了聞。
隨手將靈米丟入嘴里慢慢咀嚼了起來,隨后露出一副笑瞇瞇的滿意神情。
“嗯,品質倒挺不錯的,看來沒少下功夫。”
杜海富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取出稱量的大斗法器,開始稱重。
“收獲靈米兩石又八十斤,應交繳納賦稅七成,也就是一百九十六斤…”
“咦?不對啊?”
“怎么比上一季收的靈米反倒少了五十斤?”杜海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取出一本冊子核對了一番后,神色一冷,目光移向秦銘。
秦銘聞言,心中頓時一凜。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錦囊,趕忙給對方遞了過去。
隨后堆起笑臉賠笑道:“杜前輩,實在對不住,靈田里出了點小問題,差的半袋靈米,用這些靈石給您補上,您多擔待一二。”
秦銘雖然肉痛,但不得不這么做,里面是他大半身家了。
事實上,靈羽門只收取五成靈米賦稅,但架不住下面還有執事,執事下面又有看管靈農的監工……
這樣一來,層層盤剝,最終能到自己手里的就少得可憐了。
那一小袋靈石,八成也是進了杜海富的私囊。
杜海富接過錦囊用手掂了掂,已然心中有數,態度緩和不少。
不過還是對著秦銘告誡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罷抬手朝著前方一揮,眼前的幾大袋子靈米就被他收進了儲物袋。
秦銘盯著杜海富腰間的儲物袋,以及之前的青葉飛舟法器,著實羨慕。
像這樣的東西他就買不起……
“你可知蔡老九,這一季繳納了多少靈米?”杜海富忽然對著他大有深意的問了一句。
隨后豎起了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整整是你兩倍有余啊!”
“你小子這樣下去可不行吶。”
“念你還懂點事,有件事我可以提點你一下。”
“我剛收到消息,屆時下一次收稅時,門內的執事長老,會統計今年以來靈米賦稅繳納情況,排名末尾的十名靈農修士,將會被發配至前線戰營補充人手。”
“你好自為之吧。”
杜海富說完,也沒看秦銘的反應,駕舟離去。
只留下秦銘呆愣在原地。
“什么?發配戰營?”
夜幕降臨。
秦銘背著剩下的靈米,回到了自己屋子。
哐當!
關上門,秦銘‘噗通’一下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仰面朝天,像一條死狗一樣癱在床上。
心亂如麻。
他望著屋頂怔怔出神,回想著方才杜海富的話語。
他很清楚自己以目前的靈米產量,百分之百是排名墊底那幾個之一。
靈羽門的戰營,那可是死傷率極高的地方,人人談之色變。
所謂的開荒,自然是宗門派遣修士去開墾那些并無人煙的修仙界地域荒野。
這些地方往往都是原先被妖獸占據,亦或是有天險阻斷,且處處充滿危機兇險。
更不用說,還有一些難以描述的詭異威脅,日常難以安心修煉。
說難聽一點。
就是宗門需要大量的低階修士充當探路的炮灰。
當靈農確實累是累了點,但勝在安穩。
這個世界多的是為生存掙扎的人。
如今別人萬般嫌棄的工作,現在卻是成了自己在苦海中的救命稻草。
‘怎么辦?不想去戰營當炮灰啊!’
‘實在是不甘心!’
秦銘思索著,也許是今日太疲憊了。
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驀地!
一道絢爛旖旎的光芒在他靈魂深處劃過。
秦銘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當中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仿佛遇上了什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野蠻生長,遮天蔽日……
“轟!”
隨后仿佛有個東西在他腦海中炸響。
翌日。
秦銘起床扶著發脹的腦袋,整個人暈乎乎的。
他下床打了盆水,走到院子里的花壇邊準備開始洗漱。
花壇內種了幾十株靈稻,是他平日里研究作物習性,以及偶爾練習靈雨訣用的。
可當秦銘抬頭看向花壇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花壇內其中的三株靈稻上方,居然各自彈出一串提示:
名稱:金靈米詞條:催熟(成熟度100%,可收獲)
名稱:金靈米詞條:中級靈雨訣五次(成熟度100%,可收獲)
名稱:金靈米詞條:微弱法力(成熟度100%,可收獲)
秦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呢喃道:
“起猛了。”
“難道我昨晚睡覺姿勢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