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灼火光沖天而起,蕩起森森黑云。
如此劇烈的爆炸,將周圍的房屋夷為平地,頃刻之間便化為一片廢墟,震感覆蓋方圓八百米,聲音在五公里之外都能依稀聽見。
竄升的煙塵瞬間就將江南省布控在周圍的高手全部吸引了過去。
“所有人全部向丁號區域趕去。”
對講機內傳出一聲急促的聲響,與此同時,一個身穿道袍,眉心處有著一道淡淡刀疤的男人已經閃身進入這片封鎖的老居民區。
“趙耀,剛剛那是什么?”
與此同時,接連三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那身穿道袍的男人身后,他們的氣息同樣強大,真陽熾烈,純正歸一,此刻終于不再掩藏。
作為江南省道盟培養出的高功,面對到剛剛那沖天的爆炸,就算是他們這些人都感到了一絲恐懼。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應該就是竊取龍氣的源頭……”趙耀咬著牙。
玉京市居天下水龍之源頭,竊取龍氣,盜轉天機,這樣的手段若在古代,大隱于市,暗藏兇險,必是魔頭一類。
“趕過去就知道了。”趙耀沉聲道。
四大高功,身形恍若一線,穿過幽宅的小巷,向著張家老宅所在的方向飛掠而過。
“諸位,能留個步嗎?”
就在此時,一道輕慢的聲音在巷口處響起,與此同時,一位身形稍顯佝僂的男人,推著一個煎餅攤,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讓開!”趙耀眉頭一挑,厲聲喝道。
“嘖嘖……小趙啊,多年不見,你都成高功了……這些年在道盟很受器重吧。”
馮平安滿手油漬的手在臟兮兮的圍裙上擦了擦,他解開系帶,將其收好。
“嗯?你是什么人?”
趙耀愣了一下,他眸光凝如一線,打量著眼前這個貌不驚人,平平無奇的攤煎餅的小販,只覺得有些眼熟。
“不管你是什么人,現在是道盟在辦事,立刻滾開。”
就在此時,旁邊,身穿白衣素服的女人說話了,她是四大高功中唯一的女性。
剛剛的那場爆炸實在太過驚悚,如果不及時趕過去,天知道接下來會產生何等可怕的后果和影響。
此刻,她根本無暇去想眼前這個小商小販的身份。
“年輕人啊,就是急躁了點,肝火太旺了!”
馮平安一聲輕嘆,話音剛落,一道恐怖的火光沖天而起,竟是瞬間將那白衣素服的女人吞沒。
“啊啊啊……”
慘烈的叫聲猛地響起,眾人面色微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女人便化為一具焦炭,定格在了原地。
可是,她痛苦的呻吟聲卻依舊斷斷續續地從那具焦炭之中傳出,仿佛那焦黑的身軀成為了禁錮她的牢籠。
“這是……”
此時,趙耀面色驟變,顫抖的眸子里仿佛揭開了某種塵封的記憶,一股恐懼油然而生。
“你敢……”
旁邊,兩大高功坐不住了,殺機驟起,怒火騰騰,便要出手。
“別……別動手……她沒死……”
趙耀趕忙抬手阻止,豆大的汗珠卻是從額頭落下,顫抖的目光投向那平平無奇的煎餅攤主。
“小趙啊,你還是有眼力的……我還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殺人……”馮平安咧嘴輕笑:“我又不是變態殺人狂……”
“你說對吧!?”
“我……我不知道您什么時候回了玉京市。”趙耀凝聲輕語,眼中盡是戒備。
“回?我可不記得我有離開過。”馮平安輕笑著,熄了爐子。
“趙耀……”
就在此時,身后的兩大高功急了,趕忙出聲提醒,無論眼前此人是何來歷,眼下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還請您讓開。”趙耀咬牙道。
“小趙啊,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
馮平安搓了搓手,稍稍佝僂的身軀緩緩筆直,此刻,他才徹底轉過身來,看向那三位來自道盟的高功。
“有我在這里,誰也過不去。”
話音剛落,眾人面色驟變,便見腳下所立之處盡都化焦土,森然火焰灼燒,轉瞬之間,遍布方圓。
“這是外景!?”
三大高功眸光顫動,元神照見,身入外景,這一刻,他們仿佛墜入無邊煉獄,浮屠炎炎,遍地焦土,那種灼熱感讓他們體內的真陽似乎都在燃燒。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外景顯生,元神的壓迫感竟然恐怖如斯!?”
兩大高功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入高功階位以來,他們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般侵略性的恐懼。
“小趙啊,說起來,當初你也跟過我一段時間,這么多年不見,要不要試試身手?”馮平安眸光輕抬,咧著嘴,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趙耀雙拳緊握,衣衫早已被汗水侵濕。
這么多年過去了,面對眼前這個男人,那種無力的壓迫感依舊還在。
“退下吧……”
就在此時,一陣蒼老的聲音幽幽響起,回蕩在這炎炎焦土的外景之中。
與此同時,一只滿是褶皺的手掌落在了趙耀的身上。
“會……會長……”
趙耀轉頭望去,便見一位老者佇立,身穿長袍,道骨仙風,赫然便是江南省道盟會長,樓鶴川。
“會長,我們……”
另外兩位高功見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趕忙開口。
“你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
樓鶴川邁著遲緩的步伐,走到了趙耀的身前,幽幽的目光將巷子處的那個男人牢牢鎖定。
此時,馮平安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
“他可是江南省道盟前任副會長……”
“焦土炎君,馮平安啊!”樓鶴川凝聲輕語,渾濁的眸子里泛起森然殺機。
“好久不見了,樓老!”
馮平安目光微沉,身后焰光分明,離地丈許而生。
此時,張家老宅早已被夷為平地。
廢墟遍地,巨大深坑中,那尊詭異的石像在煙塵散滅之后,緩緩浮現在眾人的眼前。
“諸靈之長,萬法之宗!”
“大靈宗王之神位?這是什么神?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邪神淫祀?”
“無香卻有火起……這是竊取了玉京龍氣,點化成香火,供奉這尊神像!?”
此時,一道道驚異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那座泥塑之上。
在場之中,既有許知夏這種出身道門古老世家的弟子,也有像馬步庭,隨春生這種躋身道盟根正苗紅的高手…… 他們見識非凡,所知所聞也超乎尋常道士,然眼前這尊詭異的泥塑神像卻讓他們全都陷入驚疑之中。
竊龍氣而成香火,塑泥胎而敕神位!?
如此手段,未曾聽聞!
“大靈宗王之神位?這就是老爸留在老宅子里的東西?”
此刻,唯有張凡的心情與旁人不同,他看著那尊泥胎神像,眸光顫動,不由地生出了一種極為奇妙的感覺。
這一刻,他仿佛在看張靈宗,又好像在看自己。
他的元神在躁動,呼之欲出,仿佛想要脫離這原本的身舍,進入那詭異的泥胎神像之中。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張凡鎮守心續,壓住心神。
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不管這尊泥胎神像是什么東西,但卻藏著此次調查的真相,禍亂的源頭,龍氣的歸宿。
“現在由我……”
就在此時,馬步庭開口了,他是江南省道盟的人,眼下在這里也是實力最強的一位,自然要負責大局。
“現在由我來接管這尊泥胎。”
然而,他的話還未開口,一陣輕慢的聲音悠悠響起,將其截段。
眾人愣了一下,循聲望去,便見張凡從角落出緩緩走了出來。
“你!?”
馬步庭愣了一下,此時,就連隨春生和展新月都感到有些意外。
“這玩意必是邪神淫祀,外道一流……”
張凡凝聲輕語,一副除魔衛道的模樣。
“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這玩意暫時還是由我看護。”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諾大的空地卻是鴉雀無聲。
“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這里修為最高,不怕外道邪神?”周妙語冷笑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
張凡咧嘴輕笑,原本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如同刀子一般掃過眾人。
“張凡……他真的是張凡?”
此時,許知夏的眼神有些恍惚,數月不見,她實在難以將眼前的張凡,與曾經朝夕相處了近四年的那個張凡聯系到一起。
剛剛還低調少言,默默無聞,轉瞬之間,言辭如鋒,跳脫如刀。
這跟他以前的性子簡直判若兩人。
最關鍵的是,此時他面對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那馬步庭……
“好大的口氣,我正好來領教領教你的手段。”
就在此時,一聲暴喝猛地響起,隆隆如擂鼓陣陣。
嗡……
幾乎同一時刻,馬步庭如同炮彈一般激射而出,恐怖的力量將原本所立之處轟出一個深坑,瞬息之間,他便出現在張凡的身前,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的目光甚至來不及運轉,裹挾浩蕩真陽的一拳便砸向了張凡的胸口。
砰……砰……砰……
就在此時,眾人恍惚,只聽得一陣沉重的聲響,似心臟跳動,猶如雷霆滾滾。
“這是……”
許知夏俏美的小臉輕輕一顫,便見張凡胸膛劇烈起伏,恐怖的真陽如洪水決堤,匯聚一處,竟是擋住了馬步庭那突如其來的一拳。
兩道人影猛地碰撞在一起,余波卷起罡風肆虐。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
“五丁都司,高刁北翁。”
就在此時,一陣宏大的咒言在眾人耳畔響徹,玄玄生威,烈烈成兇。
“道門法傳千萬年,北天玄帝第一殺!”
“這是……天蓬咒!?”
許知夏眸光顫動,簡直不敢相信,號稱道門第一殺法的北帝法,自道門大劫找你后便已失傳的天蓬咒,竟然出現在張凡的手中!?
“怎么會?”
此時,許知夏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個朝夕相處四年的張凡,那個溫和低調的張凡,那個平平無奇的張凡……
一切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在那浩蕩離合的天蓬神咒之下,被撕得粉碎。
幾番波折經風火,再見是我也非我。
許知夏知道,此刻,她看到的張凡才是真正的張凡,身負道門法術,修為驚悚如斯的張凡。
一道血光涌動,三分煞氣凝聚,緊接著,一根牙齒虛影在張凡手中顯化,獠牙兇光如刀,糾糾神威凜冽。
“天蓬牙!”
遠處,厲高陽的金絲框眼鏡都快掉下來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許知夏那個名不經傳的前男友,原以為只是個從小長在貧民窟里的普通人。
可是眼前,張凡顯露出來的手段讓他都感到了一絲毛骨悚然。
那可是北帝法。
那可是天蓬咒。
“來了就別走了。”
張凡手臂如長槍彈動,猛地抓住即將借力退開的馬步庭,后者本能反應,雄渾的真陽滾滾而動,瞬息之間,遍布全身。
嗡……
就在此時,天蓬牙忽然而至,太陰成煞,糾糾化兇,恍若利刃一般,輕易便破開了馬步庭的真陽,凌厲的兇光刺穿了對方的肩頭,猩紅的鮮血噴涌而起。
“好……”
馬步庭一陣吃痛,面色驟變,突然,他肩頭猛地聳動,骨骼戰栗,噴涌的鮮血豁然止住。
“還沒完!!”
就在此時,張凡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他右手垂下,天蓬牙生生刺入馬步庭的胸膛……
與此同時,大手落下,恍若一片陰影,直接罩在了對方的臉上,恐怖的怪力猛地按下,直接將對方砸進地面,硬是砸出一個大坑,散落的煙塵混合著刺鼻的血腥之氣。
“握草……這……這也太兇殘了吧。”
諾大的空地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眸子里噙滿了敬畏之色。
尤其是許知夏,似乎再也不認識眼前的張凡。
“現在,這尊泥胎神像由我保管……”
張凡看也不看,轉過身來,淡漠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變得再度柔和,旋即民主地問道。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