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道人,天下誰人能敵手,道門之中第一流。
甲子蕩魔之后,這個名字漸漸被歲月封塵,唯有道門故人,才知其當年風采,兇名之最,冠絕天下。
張凡在這里聽到三尸道人的名字,并不感到奇怪,可奇怪的是這個名字卻是從一個導游口中說了出來。
“你是什么人?居然知道三尸道人?”張凡眸光微凝,盯著眼前少女。
“導游。”
“道友?”
“導游……地陪……收費的那種……”林見月俏麗的臉蛋浮現出一抹甜味的微笑,顯示出高深的職業素養。
說著話,林見月從背包里掏出一本小冊子,放在桌上,推到了張凡面前。
“落霞山旅游指南!?”
張凡愣了一下,便見林見月翻到一頁,上面有著囚仙觀的傳說,右下角的框框里則是有著幾行小字,專門介紹三尸道人。
“生卒年不祥,師門傳承不祥,籍貫不祥,疑似建造囚仙觀……”
“嗯!?這么……不避人了嗎?”張凡看在眼里,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有什么問題嗎?”林見月反問道。
“這……”
“哥哥,哪里搞旅游不要編點故事?否則怎么吸引游客?”林見月壓低了聲音,順手將小冊子拿了回來。
“這本指南能給我看看嗎?”張凡忍不住道。
“可以,五十塊錢一本。”林見月點了點頭道。
“五十?你怎么不去搶?”張凡雙目圓瞪,這本小冊子巴掌大小,成本估計也就兩塊錢。
“瞧您這話說的,搶錢多慢啊,再說也犯法啊。”林見月烏溜溜的眼睛誠懇地看著張凡。
“掃碼!”
張凡眼角抽了抽,一咬牙,掏出來手機。
“多謝惠顧!”
林見月的眼睛笑成的一對小月牙,她打開背包,張凡瞄了一眼,心臟受不了了,里面至少二三十本小冊子。
張凡結果冊子,翻了翻,立刻傻了眼,關于囚仙觀的介紹也就只有他剛剛看到的那一頁。
“沒了?這算詐騙嗎?”張凡白了一眼。
“你想知道囚仙觀的事?”林見月貼心地問道。
“你知道?”
林見月點了點頭,伸出了一個巴掌,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展。
“什么意思?”
“五十。”
“問路也要錢?”
“哥哥,您這話說的,問路也是服務,人家給你提供服務,只要你五十,多嗎?”林見月楚楚可憐道。
“掃碼。”張凡咬著牙,反正回去也能報銷。
“哥哥真大方。”林見月的眼睛再度笑成了月牙。
“說吧。”
“這囚仙觀就在這落霞山里……”林見月開口道。
“你能說點我不知道的嘛?”張凡瞇著眼睛道。
“不過吧,這也僅僅只是傳說,沒人見過那座道觀……”林見月低聲道。
“什么意思?”張凡眉頭皺起。
“落霞山一直都有囚仙觀的傳說,幾十年前,那個老道士來到這里,尋到了落在山中的仙人,并且修建了一座道觀,將其囚禁在了里面……”
“可是這么多年,誰也沒有找到那座道觀,只有極少數的登山客,聲稱見過……”
“有人說,那座道觀凡人尋不見,也摸不著,只有特殊的緣分,才能找到那唯一的路徑,尋到那座道觀。”林見月輕語道。
張凡沉默不語,天下名山大川,自古以來都有神仙府邸,洞天福地的傳說。
然而這些地方,藏在深山,恍若秘境,唯有元神覺醒,機緣在身才能真正尋見。
此刻,他想到了關于東岳泰山的一則傳說。
世間傳聞,東岳泰山,乃是主掌人間生死之地,生有此出,死由此入,因此幽冥地府的入口便藏在東岳泰山。
然而,通往那入口的路只有一條,茫茫霧海,云云高山,能夠尋到者萬中無一。
早年有新聞說,一群驢友結伴登山,沒有按照安全路徑前行,走岔了路,結果霧氣越來越大,最終迷失了方向,后來救下來的時候,十幾個人也只剩下兩個人,而且都瘋了……
他們說在山上,看到一群古代兵甲在趕路,浩浩蕩蕩,還有幡在飄動,隱隱看到云霧之中似乎藏著一條路,路盡頭有一龐然大物……
有人說,他們尋到了通往幽冥地府入口的道路。
可是這條路不是生人可以走的,能夠活下來已經是祖墳冒了青煙。
“哥哥,哥哥……”
就在此時,林見月的聲音將張凡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這么說,囚仙觀并不是真實存在。”張凡不動聲色,淡淡道。
“也不一定……”
林見月搖了搖頭,緊接著,指向旁邊的街道。
“你看現在是淡季,客流少,往年旺季的時候,隔三差五,便有道士模樣的人出現子鎮子里,有人說他們是從山上下來的。”
“山上……”張凡若有所思,下意識看向身后的落霞山。
“鎮上的人都說那些道士來自囚仙觀……不過吧,也有人說,那是景區工作人員假扮的,增加點傳說的可信度,這樣才能吸引更多的游客來啊。”林見月淺笑道。
“真會做生意啊。”張凡撇了撇嘴。
“這算什么?”林見月搖了搖頭:“每年旺季的時候,我們還會組織人手上山,扮作道士,在各個路口假裝偶遇游客……”
“干嘛?”
“算命兼賣藥啊。”林見月的眼睛笑成了一雙小月牙。
“相逢便是命,相見便是緣,道士山中煉寶藥,只要八百偷著笑。”
張凡無言以對,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流氓。
“哥哥,你我相逢便是緣,我才告訴你這些內幕的,就是怕你吃虧上當,你出去可比亂說。”林見月貼心道。
“怕我吃虧上當!?”張凡看了看手里的小冊子,沉默不語。
“對啊,哥哥,你初來乍到,沒有導游會很吃虧的,需不需要一個呢!?”
林見月眼巴巴地看著張凡,柔軟的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不用了。”張凡搖了搖頭,他可不是來旅游的。
“那算了吧。”
林見月有些失落,不過卻也沒有死纏爛打,站起身來,背上包,便要離開。
“最后一個問題。”張凡開口道。
“什么?”林見月停駐腳步。
“落霞鎮附近還有沒有落腳的地方?”
“給哥哥打個折吧。”林見月伸出了三根手指。
張凡輕車熟路,掃了三十塊錢。
“沒有。”
林見月輕笑著,滿載而歸,轉身離去。
“林見月……”
張凡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爺,張道爺,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的身子扛不住的。”
就在此時,羅寶丈哀嚎的聲音再度從張凡的口袋里傳了出來。
嗡……
張凡一掏口袋,便將羅寶丈的元神拘禁了出來,光天白日,他的元神離開身竅太久,陰滓熾盛,此時卻是顯得無比虛弱。
“亥豬如果還沒走,應該就在鎮子里……”
張凡看著手中的元神,嘴角微微揚起。
“我想到一個辦法。”
“什……什么辦法?”羅寶丈看著張凡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元神猛地一顫,打了個激靈。
“你釣過魚嗎?”
“嗯!?”
羅寶丈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張凡一把捏住,再度塞進了口袋。
深夜,諾大的落霞鎮一片死寂。
燈籠樣式的路燈泛著昏黃的光亮,除了主街道,到處漆黑。
小鎮廣場南側,一株大樹下,羅寶丈的元神被生生釘在了上面,他滿臉驚恐,發出低沉沙啞的哀嚎聲。
此時,他已經感覺自己與肉身的聯系越來越微弱。
這便是元神出竅的風險,時間越長,距離越短,回歸身竅的可能就越小。
這時候,就算放他回去,憑借他的修為,哪怕能夠回歸身竅成功,只怕也會落下殘疾。
“凡哥太牛了,凌虛畫符的手段啊……他在符箓一道上的天賦也這么高嗎?”
遠處,劉家兄弟躲在草叢里,好似夜貓一般,死死地盯著大樹下的羅寶丈的元神。
回想起剛剛張凡的手段,劉星宇便不由感嘆。
釘神符,這種符箓,能夠像釘子一般,將元神禁錮,尤其是以凌虛畫符的手段施展出來,不顯痕跡,效果更佳。
只不過,這種符箓除了三山符道之外,只有像真武山,終南山這樣的道門大山才有傳承。
“上回你沒有聽那個女人說嗎?”劉星陲小聲耳語,腦海中卻是浮現出那夜李玲瑯襲擊時的光景。
“說什么?”
“凡哥修煉的乃是神魔圣胎,傳說修煉此法,元神強大,任何道法參悟起來,都是信手捏來,一蹴而就。”劉星陲神色凝重道。
“神魔圣胎……那可是九大內丹法,凡哥真的練成了?我可聽說二十多年前,有人……”劉星宇忍不住道。
“別亂說話。”
劉星陲一個眼神,便打斷了這個愚蠢弟弟的話語。
“不要胡亂猜測,也不要胡亂打聽……”劉星陲沉聲道。
不管張凡是否真的修煉了神魔圣胎,也不管他的真正身份到底如何,有一點他可以確定,跟著張凡,比當初跟著孟清童有前途多了。
人之一生,真正的大機緣也就只有一兩次。
或許,張凡便是他們兄弟兩那僅有的一兩次大機緣。
“哥,我都懂,少說話,多干事。”劉星宇撇了撇嘴,目光投向遠處的大槐樹。
羅寶丈元神散發出的波動如同漣漪般,向著四周不斷擴散,他的力量幾乎不可停歇地在向外泄漏。
“哥,這樣能把亥豬引出來嗎?”劉星宇忍不住道。
他們已經躲在這里喂了三個小時的蚊子了,眼看都已經到了后半夜,卻遲遲沒有動靜,只怕是白忙一場。
“不好說。”劉星陲搖了搖頭。
只要是人,便有執念,便有無法放棄的割舍。
對于亥豬而已,他最大的執念便是貪食,如果他還在落霞鎮,應該不會放棄這難得的美味。
畢竟,羅寶丈乃是修行者,他的元神可比一般人的元神美味太多了。
“哥,再等下去……”
劉星宇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劉星陲一個嘴巴子呼了過來,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蹬……蹬……蹬……
就在此時,一陣響亮的腳步聲從幽幽夜色中傳來,劉家兄弟同時噤聲,抬頭望去。
朦朧月光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從黑夜中走來,踩著黑色高更鞋,穿著黑色長筒襪,烈焰紅唇,美眸奪魄,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嘖嘖嘖,哪來的美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這味。”
就在此時,女人說話了,一張嘴,卻是低沉略帶磁性的男人聲音。
他舔了舔嘴角,漆黑的眸子泛著別樣的光彩,透著渴望與貪婪。
“救……救我……亥豬大人……”
大槐樹下,羅寶丈的元神看見來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聲高呼。
“來了。”
劉星陲和劉星宇相視一眼,面色驟變,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只因此刻前來的,乃是無為門十三生肖之一……
亥豬王饕!!!
“羅寶丈,你真是愚蠢啊,白白露了馬腳,居然還敢把我給賣了。”
亥豬駐足,遠遠地看著羅寶丈的元神,美艷的臉蛋上浮現出戲謔之色,緊接著,他的目光卻是投向那茫茫黑夜。
“出來吧,我倒是想要看看是誰在用餌在釣我。”
亥豬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早已看穿,然而他氣定神閑,卻是有著掌控全局的氣魄和信心。
只因,他是亥豬,十三生肖的亥豬。
“不愧是十三生肖啊,知道有問題還敢來。”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從黑夜中緩緩傳來。
王饕眸光微凝,不由冷笑:“食一贈一,為何不來?你是……”
話音未落,那藏身于黑夜中的身影便緩緩浮現,一張熟悉的面孔暴露在亥豬的眼前。
“亥豬,好久不見了。”
“張凡!?”王饕愣了一下,旋即看了看左右,不由道:“就你一個?”
“姜萊在你手里?”張凡不置可否,沉聲道。
“原來你是為了那個丫頭來的。”王饕笑了,眼中透著深深的譏誚:“你是來為她陪葬的嘛?”
“這一回,如果白不染沒有跟著來,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說著話,王饕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全神戒備,顯然他并沒有將張凡放在眼里,畢竟前幾次交手,他的實力面對張凡,近乎戲耍。
王饕在意的是藏在暗中的高手,譬如白不染之流。
“亥豬,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張凡凝聲輕語。
“什么?”王饕下意識問道。
“士別三日……”
話音未落,張凡一勾手,羅寶丈的元神便落在了他的掌中。
“張道爺,可以放……”
轟隆隆……
張凡五指并攏,恐怖的力量竟是直接將羅寶丈的捏爆,后者連呼號的機會都沒有,散落的波動如狂風席卷,震動八方。
如此一幕,讓王饕的眼角都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張凡,好似再也不認識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