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
“你要讓他進終南山?這怎么可以?他是你的人?我怎么能夠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進終南山?”
孟棲梧神色古怪,掃了一眼秦二狗,旋即搖了搖頭。
“喂喂喂……你是不是今天洗頭了?”張凡突然問道。
“洗頭?沒有啊,怎么了?”孟棲梧愣了一眼,眼中盡是疑惑之色。
“沒洗頭你腦子里怎么都是水?”張凡厲聲喝道。
“他來歷不明?他能有你來歷不明嗎?你可是子鼠的人,無為門的暗子,十三生肖放在終南山的臥底,你怎么還把自己當成正面角色了?”
張凡連珠炮似地陳述著比黃金還真的事實。
“你怎么演著演著就真入戲了,還捍衛起終南山道統的純潔性來了。”
“我們家二狗再怎么來路不明,也比你經得起調查吧!”張凡信心滿滿道。
秦二狗他們家世世代代居住在蟾寶山,老實本分,上三代……不,上八代可查,就政審這一塊,就沒有人能夠比的了他。
如果換做老年間,就秦二狗他們家這成分,可以直接保送清北。
還跟他比來路?比的了嗎!?
聽著張凡的話,秦二狗的腰桿子都不由挺了三分,即便他報考終南山多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可是這一回,有張凡在,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你到底想干嘛?”孟棲梧皺眉道。
“我想干嘛需要跟你解釋嗎?”張凡斜睨了一眼:“你照做就可以了。”
“以你在終南山的地位,接引一位弟子應該不難。”
孟棲梧不是尋常的弟子,大士境界,哪怕在道門十大名山之中都屬于精英之中的精英了。
“好,不過他只能從最底層的弟子做起。”孟棲梧沉聲道。
終南山弟子入門之后,也是需要進行考核的。
小測驗,月考,期中考,模擬考,期末考,……根據每個人的修為和品行劃分階位,傳授道法。
“這樣就足夠了。”張凡點了點頭。
起點太高也不好,容易引人注目,以秦二狗如今的潛力,要不了多久,他便能憑借自身在終南山站穩腳跟,大放光彩。
“凡哥……”秦二狗默默聽著,此時終于忍不住開口,眼中閃爍著感激之色。
自從爺爺死后,他便守在山下獨自一人生活,這么久了,也只有張凡對他這么好,不僅傳他道法,護他性命,還為他的未來鋪路,引他入終南山,完成了他爺爺臨終前的夢想。
“我能幫你的就這么多了。”張凡拍了拍秦二狗的肩膀。
相比于白玉京的提議,他更愿意讓秦二狗進入終南山修道,一來可以完成他的夙愿,二來比較無為門,顯然入道門,進體制更有前途。
“凡哥,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從此以后,二狗這條命是你的……”
“我一定在終南山好好學道,總有一天,要成那第一。”
秦二狗雙拳緊握,斬釘截鐵道。
噗嗤……
話音未落,孟棲梧便不由笑出聲來,看向秦二狗的眼神多了些許的戲謔。
“你入門之后,千萬不要在人前說這種話,免得笑掉人的大牙。”
誰都知道,如今終南山年輕一輩第一人乃是安無恙。
他也是終南山欽定的傳人。
爭當第一這種話,就算是孟棲梧都不敢說,更何況一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
這種話如果當真同門的面說出來,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他如果成不了終南第一,我就曝光你。”
張凡斜睨一眼,淡淡道。
話音落下,孟棲梧臉上的譏笑漸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匪夷所思。
“你曝光我干嘛?關我什么事?”
“不關你事你插什么嘴?”張凡反問道。
孟棲梧張了張嘴,沉默不語。
“不用管她,一切隨心。”張凡拍了拍秦二狗的肩膀,鼓勵道。
人生一世,便是來修行,來經歷,無論是成,是敗,是緣,是劫,皆是在鍛煉元神,因此躺平,或者內卷皆可,只要順應念頭,暗合自然,那便是大道。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孟棲梧凝聲道。
她死里逃生,對于張凡忌憚到了極致,自然不敢多做逗留。
要知道,眼前這個跟他年紀相仿的男人,居然已經動起了心思,要壞無為門根基,徹底顛覆十三生肖,將那修煉了五行錯王的辰龍斬殺于人間紅塵。
這種人骨子里藏著瘋狂,又豈是能夠靠近的?
“走?走去哪兒?”張凡淡淡道。
“你……”
“事兒還沒辦完,就想走?”
話音剛落,也不等孟棲梧反應,張凡猛地張嘴,似那萬丈深淵,混茫一片,竟是將孟棲梧的元神給直接吞了下去。
“凡哥……”秦二狗眸光顫動,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理解之中,這可是將一個大活人給一口生吞了下去。
“張凡,你不講信用。”
孟棲梧的聲音響徹,裹挾著深深的憤怒和絕望。
“放心,我說過的話從來都不算數,不過這次可以例外……”張凡淡淡道。
“但我也不能憑你三言兩語就相信你,給你留點印記吧。”
轟隆隆……
孟棲梧元神震蕩,終究是來到了張凡的元神內景之中,黑暗侵襲,大夜來臨,周圍混茫一片,如那浩浩太淵,似那煌煌大宙。
“大夜不亮……”
孟棲梧雙目圓瞪,心中涌起一抹深深的絕望。
這樣的絕望并非斗法落敗能夠比擬,那是仙路飄搖,那是前路斷絕,那是紅塵修行化為烏有,那是曾經過往驟成云煙的絕望。
“不……不……”
孟棲梧嬌軀顫動,聲音瑟瑟難平。
“入我神中來,自當望長夜!”
就在此時,張凡的聲音幽幽響徹,從四面八方而來,仿佛無處不在,無處不顯。
于此元神內景之中,他便是神,便是仙。
黑暗涌動,如同濃稠的墨水一般,豁然凝聚,道盡法滅,緣落塵絕……那大夜不亮的精華都凝聚在了那一滴濃墨之中,緩緩滲入孟棲梧的元神。
“啊啊啊……”
孟棲梧慘烈的聲音猛地響起,回蕩在張凡元神內景之中,漸漸被那濃烈的黑夜所吞噬。
“你把她怎么了?”白玉京看著張凡,詢問道。
“言語是最無力的承諾,我得留點挾制她的手段。”張凡淡淡道。
別的不說,秦二狗現在是他的人,放在終南山,萬一孟棲梧動了別的心思,那他真就投鼠忌器。
可是現在不同了。
如今的張凡今非昔比,尤其是這一次蟾寶山之行收獲太大,不僅練成五重元光,更是吞噬白骨舍利,煉化蟾龍寶氣。
人人視為洪水猛獸的大夜不亮,他反而能夠加以利用,化劫為印,烙進了孟棲梧的元神,只需要心念一動,頃刻之間便是大夜不亮,孟棲梧一身修為便要付諸東流,元神歸寂,徹底變成一個普通人。
“你竟然能有如此手段?”
白玉京上下打量著張凡,神情古怪。
自從踏入大士之境后,元光玄生,張凡的元神似乎變得更加不同,就連大夜不亮的劫數都能運用一二,如此玄妙,實難想象。
“你好像……”白玉京欲言又止。
“好像什么?”
“你好像跟你爸不太一樣。”白玉京喃喃輕語,旋即搖了搖頭:“走吧,天如果亮了,就錯過機會了。”
一旦錯過機會,再尋日月交輝,太歲近身的機會就不容易了。
“二狗,你跟著我。”張凡回頭叮囑道。
“好!”
秦二狗重重地點了點頭,寸步不離,緊跟在張凡的身后。
此時,他已然將張凡當成了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白玉京頭前領路,一行人繼續跟著影子的指引摸索前行。
突然,前方一片桃林浮現,橫呈眼前,數百步內并無其他樹木,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寒冬未退,這里居然還有這么大片盛開的桃林?”張凡奇道。
又前行不遠,便見一座小山,山又小口,仿佛若有光。
三人從小口進入,初極狹,才通人。
“這就是太歲村的入口?怎么這么……”
張凡越走越是心驚,越走越是古怪,不由地想起初中時學過的一篇文言文。
三人沿著小口,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眼前大霧彌漫,隱隱有燈火閃爍,明月高懸,雞犬相聞,蟬鳴鳥叫,空氣中彌漫著田埂的氣息,像極了兒時還未有路燈時的村子。
“這里就是太歲村了!”白玉京凝聲道。
她成為巳蛇已有將近二十年,可真正回來也沒有幾次。
大霧彌漫,可見度極低。
張凡抬眼望去,不見不遠處立著一塊古老的石碑,上面布滿了青苔,依稀能夠見到上面刻著兩個奇異的大字,只是辨認不出來。
“這是無為門的道文……”白玉京解釋道。
齊德龍說過,古時候,各門道法皆是秘傳,為了防止經文外泄,皆有各家自己的文字。
噔……噔……噔……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響,好似什么生物跺地的聲音。
“別說話,等會兒進去。”
白玉京面色微凝,抬手示意噤聲。
張凡瞪大了眼睛,便見遠處大霧朦朧,有著一道道高大奇異的身影掠過,猩紅的眼睛好似燈泡一般,在這黑寂的夜中透著詭異。
片刻后,那群奇異身影終于走遠。
白玉京見狀,方才松了口氣。
“剛剛那是什么?”秦二狗忍不住問道。
“墨蹄!”
“墨蹄?那是什么東西?”張凡奇道。
這種東西連道秘錄上都沒有記載,他自然也沒有聽說過。
“那是古時候的一種異獸,常在深山,據說看見它蹄印的人都會招來不祥,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家破人亡……”白玉京解釋道。
正因如此,在某些時候,墨蹄被視為瘟神,許多山里都會供奉祭拜。
至于它真正的模樣,誰也沒有見過,只知道它的蹄印很特別。
“這么玄乎嗎?”張凡愣住了。
即便他是修道之士,這種異獸聽來也如同傳說,現在根本沒有。
“太歲村里有許多古時候才有的異獸,他們世代生活在這里……”白玉京淡淡道。
“早知道剛剛上去瞧清楚了。”張凡看著那奇異身影消失的方向。
“墨蹄專以元神為食。”白玉京凝聲道。
“所以我說道門的人就算真的尋到這里也沒用,他們走不出這片大霧,即便可以,這條村子藏著多少兇險,我都不知道。”
白玉京面色微沉,即便身為巳蛇,她對于這條神秘的古老村落的認識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走吧!”
白玉京一招手,眾人走過古碑,走進了茫茫大霧。
呼……
剛進村口,一陣炫目的火光在前方不久亮起,夜風呼嘯,打著卷,卷著漫天的紙錢。
“有人在燒紙?”秦二狗愣住了。
張凡凝目望去,十步之外,竟有一座墳塚,點著蠟,燃著香,燒著的紙錢漫天飄舞。
最關鍵的是,那座墳塚大約三米多高,外形特別,修建的像一座山,而且這座山張凡還曾經見過……
“龍虎山!?”
張凡眉頭一挑,泛起了深深的狐疑。
太歲村的村口竟然修著一座墳,而且這座墳還是按照龍虎山的山形修建而成,紙錢紛飛,香火飄搖。
哪家正經村子會在自己村口修建一座大墓?
不過話說回來,太歲村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經村子。
“白姨,這是什么?”張凡追問道。
“這是……”
白玉京話剛出口,突然停駐了。
“這是龍虎塚,張家墳……”
就在此時,一陣陰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張凡眼皮低垂,這才發現,那座大墓之下竟然盤坐著一位老者,他瘦的皮包骨頭,一只腿空蕩蕩,身邊放著一副拐。
這是張凡在太歲村見到的第一個活人,最關鍵的是這個活人并非元神,而是真實存在,有血有肉。
“龍虎塚,張家墳,墳里全都是死人,死人竅里沒有魂,沒魂沒魄作仙人……”
瘸腿老者燒著紙錢,咧嘴一笑,幽幽的目光投了過來,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嘿嘿,這么多年了,張家的人又來了!!”